网络电影的“重启”与破局 | 专访《重启之深渊疑冢》主创

文 │ 经纬

2022已近尾声。

骨朵数据统计，今年1-10月，全网共计上线305部网络电影，分账票房破千万影片39部（不含单片付费影片）。与去年同期相比，上线总量减少170部，缩水35%；破千万影片的数量减少18部。此外，截至目前，今年网络电影分账冠军依然由1月份上线的《阴阳镇怪谈》以3944万的成绩保持着，尚未突破四千万大关。

从早期的野蛮生长到2020年的突飞猛进、2021年的平稳前行，再到2022年的形势严峻，网络电影行业在即将迈入“十岁”的年纪，如何实现破局和“重启”成了创作者和制作公司共同关心的话题。

而成立于2014年的量子泛娱（南派泛娱），作为一家以南派三叔系列IP为核心的IP运营公司，无疑是与网络影视行业一路同行发展而来的，早些年《盗墓笔记》《老九门》《沙海》《重启之极海听雷》等网剧所引发的追剧热潮自不必说，去年“重启系列”首部衍生网络电影《重启之蛇骨佛蜕》上线，以超3000万的票房成绩跻身2021年分账榜前列，也为冒险类网络电影树立了行业标杆。

今年“重启系列”第二部网络电影《重启之深渊疑冢》（下称《重启2》）于11月4日在优酷和腾讯视频双平台上线后，目前票房也达到了一千五百万。。作为冒险类网络电影中的头部IP与系列化开发的典型项目，该片的创作、制作与市场表现极具代表性，为此，骨朵连线了制片人刘微、导演陈聚力，与他们聊了聊创制作的幕后、IP开发及行业相关话题。

当网络电影开始注重人物塑造

“双季怎么这么适合黑花啊！”“黑花大战克苏鲁名场面”……《重启2》上线后，许多观众对于片中的选角以及怪物的视觉呈现表示称赞。

“季晨是第三次演黑瞎子，他经历过数年的时间沉浸在这个人物当中，对于角色有非常深的理解。季肖冰在塑造解雨臣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成功塑造了观众的梦中情人形象，同时捏合了对解雨臣的表里层次的理解。”陈聚力表示，两位主演的成熟、专业和新鲜感给了他很大帮助。

在接下这个项目后，他与南派三叔商议，决定将拍摄重心放在人物塑造和独特的视觉体系上面。在陈聚力看来，“活了上百岁的黑瞎子，那种孤独感的人设实际上跟我们现代人很像，而解雨臣恰好是一个可以交心、信任的朋友。”因此，与第一部相比，《重启2》在续写黑眼镜故事的大前提下，增加解雨臣这样一个核心人物，“在喧闹人海里，让眼神能够靠岸休息，是一种能够引起观众共鸣的人物设计”。

而在类型层面，除冒险外，他也融合、借鉴了悬疑、动作、惊悚、怪物及克苏鲁体系等元素。“题材不是制胜的法宝，冒险题材人人都可以做，但如何能够让观众在观影时得到愉悦的体验才是成功的核心。”

陈聚力表示，“比如在弹幕中观众反馈非常好看的一场‘棺上打斗戏’，就是我与动作导演周洋长时间吃透人物与故事后，根据情节和人物设计的：黑瞎子跟解雨臣相互之间为对方考虑，他们动手并不是为了打倒对方，而是为了阻止对方涉险。不为打而打，而要紧密结合故事发展和人物动机。”

“冒险题材其实是一个经典的类型片大类，从《重启1》到《重启2》到后面的‘铁三角本传’，我们在每一部开发的过程中，都非常注重在剧本层面下功夫。”刘微认为，现在网络电影市场上冒险类影片严重内卷，如果能在剧本层面把故事讲好，把人物和人物关系塑造得更加立体丰满，再在故事情节上设计得更加新颖，才能俘获观众，避免造成“题材疲劳”。

“可能大家一看到这个题材就觉得是开馆起尸或者遭遇各种各样的虫子，所以我们会在系列作品的开发中，制造出一些新概念来，比如第一部的‘九头蛇柏’，第二部克苏鲁风格的‘娜珈斯’。”

系列开发的长线布局，

不求只在单部作品上博“高”

“我们最开始做网络电影就是要做系列化的开发。”刘微告诉骨朵，除《重启》两部外，今年量子泛娱还拍了《盗墓笔记》本传“铁三角”的两部影片，《重启》第三部也在计划当中。

“虽然第二部票房没有第一部那么理想，但是没有影响我们第三部的开发。在当前的行业环境中，投入产出比和降本增效肯定是要考虑的，但我们更希望走一个长线的布局，并不是仅在单部作品上就要博一个非常高的票房。”

正如本文开篇所述，今年网络电影市场形势严峻，许多头部影片票房都不及预期，但值得一提的是，《重启2》在打开网络电影女性受众层面却非常成功。

众所周知，由于网络电影主流题材和内容的特性，长期以来形成了一大批爱看类型片的男性受众群体，相对而言，女性受众占比较低。但百度数据显示，《重启2》的女性受众占比高达63.69%，《重启1》的女性受众占比也有55.71%。

陈聚力表示，“这可能与我们在人物关系上的塑造以及在情感层面的丰富挖掘有关。其实早些年的口碑高票房网络电影《灵魂摆渡·黄泉》，也有这样的效果。”

刘微认为，“这也可能跟原著小说的粉丝积累有关。”她指出，在最初策划项目的时候，对观众定位实际上还是以爱看盗墓冒险类题材的观众为基本盘，通常这种题材的观众男性居多，但“包括《盗墓笔记》《重启》网剧在内，相较于同类型的作品而言，我们女性观众一直是比较多的。”

此外，在以“盗笔宇宙”IP为核心的内容开发布局下，量子泛娱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比较完善的剧本开发创作流程：“从创意部门提出‘钻石性’的概念创意，到策划部结合市场和受众，和编剧一起打磨大纲、剧本，再到导演介入，每个项目的剧本阶段大概都会在半年以上。”

陈聚力指出，自己在第一次接触到冒险题材项目时，也是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当时花了很长时间去拉片和分析国内外同类型的影片。“首先我的工作方法是在一大片繁杂无章的资料或信息中，提取和整合成一句话故事，一句话故事最多在百字以内且要非常具有戏剧性和矛盾冲突；其次是注重观众的体验，在创作过程中不能自嗨；此外，横向从同类竞品上去研究、吸取他们的优点，挖掘出有价值的中国式故事和世界观。”

当然，在网络电影目前的一个体量和成本层面，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这就需要我们创作者在故事表现手法和人物塑造上下功夫。”而在有限的资金的基础上做特效，其实是一个资源合理分配的过程，“不要求每分钟都是S+的特效，要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做符合剧情和人设的精准的特效。”

行业时艰，内容为王

“由于内容设置、场景数量、特效分钟数等层面的难度，其实第二部的制作成本要比第一部高。”刘微在对话中透露，《重启2》的宣发成本在基本与《重启1》持平的情况下，“同样的钱投下去，收效也要差很多。”

尽管如此，刘微也分享了一些来自平台方面的利好“政策”：“全行业都在说降本增效，不过优酷在8月份就针对系列电影出台了一个新规则，新规明确，系列网络电影中的第二部上映时，第一部可以再开启一次票房分账；而在第三部、第四部上线时，前面几部同样可以重新分账。”

陈聚力则从内容创作方面，谈及了自己对于时下行业现状的看法。他认为，现在各方面不利因素所带来最大影响可能是制作预算的下降，“但这种状况不仅仅是网络电影，而是整个影视行业都遇到的问题。”

“制作预算的下降，更加凸显了‘前期打磨剧本的投资往往是最具投资效益比的投入’。”陈聚力认为，在项目开动之初，就必须要把预算下降等不利因素考虑进去，“实际上，有些好内容并不一定非要花费巨资去做特效，在前期也可以有很多精巧的设计，比如聚焦人物塑造、新颖的概念等。”

“还是要相信市场跟观众永远看中的是好内容。而好内容的需求是永恒的，就像人一定要吃饭，要呼吸一样。”对话最后，陈聚力谈到，他曾在前段时间看到一个香港导演的访谈深有感触，“几位香港的老导演说，其实他们也一样面临着很多困难，随着香港制作环境的改变，很多年轻导演并没有很多机会，但是尔冬升导演提到了内地的网络电影行业，他说网络电影其实让香港类型片和许多香港影人得到了传承和发展。我们觉得非常困扰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可能是一个值得羡慕的事情。”

“行业时艰，我们处在困难之中或许会觉得这个难关是难以逾越的，甚至是让人有些绝望的，但是我们再往后退几步来看，从整个大的时间轴上来看，其实网络电影行业还是在往前发展的。目前的市场状况不太好，或许恰恰说明了未来的空间是非常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