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伟达的“中国芯”

2022 年 8 月 26 日，美国政府通知英伟达一项新的向中国出口实施的许可要求。英伟达被限制产品包括A100 和即将推出的 H100 。本次发布的许可要求同样适用于英伟达未来一切性能等于或大于 A100 的产品，以及包括这些芯片的任何系统。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限制引起了国内外的讨论。A100并不是针对普通企业用户，业内人士表示，英伟达A100 GPU的售价要九千美金左右，一张英伟达H100 GPU芯片的价格也贵得惊人。“不仅贵，国产还替代不了。”据悉这一产品的限制主要是针对需要高算力的领域，随着超级计算机性能水平的提高，对英伟达产品的限制可能会阻碍中国在以算力为基础各种科学领域的创新能力。

不过近日路透社一条消息为此事又带来了转机，路透社报道英伟达将针对中国市场推出“阉割版”的A800。英伟达公司曾表示，鉴于美国政府针对高端芯片对华出口限制，英伟达今年第三季度大约有四亿美元的产品可能会受到影响，新A800将有助于英伟达降低该禁令带来的损失。

英伟达的A800差在哪？

被限制的A100芯片主要用于阿里巴巴、腾讯、百度等中国科技巨头的服务器和人工智能应用，未来A800将会在中国市场取代A100。据英伟达发给其渠道分销商的一份内部通知，A800的计算性能与A100相同，但互连带宽较窄。互连带宽将影响芯片发送数据以及从其他芯片处接收数据的能力，这一参数对于训练大规模人工智能模型或构建超级计算机至关重要。

具体来看A100和A800在传输速度上的区别。A100每秒可传输600千兆字节的数据，A800的传输速度为每秒400千兆字节。这一变化就像把高速公路的车道从六条减少到四条，对超级计算机的性能影响最大；超级计算机需要使用成千上万的图形处理芯片。只需要一个或几个芯片的较简单任务，如人工智能推理（即在训练后运行人工智能模型）受到的影响将最小。

A800的传输速率相对降低，对当前大部分应用场景不会有明显的影响，主要是对内存密集型应用略有影响。英伟达称，A800符合出口限制条件，并已于第三季度投产。

中国市场的“芯”引力

中国大陆市场是英伟达第二大市场，英伟达A100的客户就包含阿里云、腾讯云、百度智能云等众多中国云服务商，以及新华三、浪潮、联想、宁畅等中国系统制造商。即使目前英伟达的产品目前无法替代，但也并不意味英伟达高性能芯片的市场需求持续高涨。英伟达在今年6月通知对A100 80G GPU芯片涨价20%-30%，业内人士表示“上半年卖了几百个英伟达A100 80G GPU芯片，成交价6.8万元/卡，但市场惨淡时6.5万元/卡都难成交。”此次英伟达推出中国“定制版”产品，证明了中国市场的吸引力。

市场调查公司CCS Insight 分析师表示，“中国是英伟达的重要市场，重新配置产品以规避贸易限制具有重要的商业意义。”英伟达是为中国市场开发出符合美国贸易管制条规产品的第一家美国半导体公司，同时业内人士预计，继英伟达之后还会有更多的美国企业开发出适应中国市场需要而且不违反美国禁令的产品。

事实证明，不止英伟达不能放弃中国市场。SK集团董事长崔泰源也曾表示，“韩国需要想出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下来，”对于韩国芯片企业来说，放弃中国市场是不可能的。韩国《中央日报》报道，韩国约60%的芯片产量流向中国，其中有近一半在中国组装成成品出口。美国主要半导体企业也同样享受着中国庞大市场带来的收益，对于英特尔、德州仪器等公司而言，中国是它们第一大收入来源地。对于一些半导体企业而言，在华收入更是占到它们总营收的一半以上。

最近闭幕的进博会展现了中国市场在全球科技产业中的重要性，本届进博会吸引了包括美国大型半导体企业在内的一众跨国半导体企业参展，覆盖从半导体制造设备、晶圆制造、芯片设计、半导体材料等多个生产环节。特斯拉、微软、Meta、爱立信、西门子等跨国科技企业也围绕“元宇宙”、人工智能、机器人等前沿技术进行展示。行业数据显示，美国和中国在芯片消费方面几乎持平。但2025年后，中国有望超过美国，这也意味着对于全球芯片公司来说，未来对中国市场的依赖程度只会更高。

不放弃中国市场，是一场博弈

国外芯片公司不能放弃还有另一个考量，即中国半导体公司有希望在绝境中成长，让这些国外公司失去市场主导权。在英伟达、AMD相关产品出口受限后，我们看到中国的多家GPU公司站了出来。11月，国内GPU独角兽公司摩尔线程推出了基于自研MUSA架构的第二代多功能GPU“春晓”，以及其首款国潮游戏显卡MTT S80、面向服务器应用的MTT S3000、元计算一体机MCCX、系列GPU软件栈与应用工具等一系列软硬件新品。

景美宣布公司产品完成与多款软完成适配。景美JM92系列GPU与中望多款设计软件完成产品兼容性认证。经过双方团队的共同严格测试，中望CAD机械（Linux）、中望CAD平台软件（Linux）、中望3D平台设计软件( Linux专业版)v2022、中望CAD建筑（Linux）v2023在使用景美JM92系列国产高性能显卡时，打开综合图纸显示效果优良，相互兼容，支持匹配度高，且整体系统运行稳定，性能卓越。

GPU研发是一个很漫长的道路。虽然GPU其实并不需要先进制程，就算是某国际大厂的很多GPU也停留在8纳米，并没有采用最先进的3纳米。但除了硬件本身体系结构之外，软件的功能非常大，不仅需要在硬件本身去追赶或者是采用最先进的制程，也要花更多时间把软件实力充分打造起来。

我们已经看到国产GPU厂商的成长。事实上不仅仅是GPU领域，面对美国的手段，中国半导体有能力通过自我的迭代克服困难。虽然短期内不能马上实现类似于台积电的5纳米、3纳米、2纳米，不过即使在制程方面并不能做到最先进的工艺，只要做到14纳米或7纳米主流的需求；或是中国可以定制一些不需要那么高精度芯片；这些方向都可能让中国半导体拥有发展的活力。

永远的全球化

长期以来，半导体行业一直是全球供应链一体化的一个典范。多年来，该行业高昂的研发成本和密集的资本支出，促使不同国家专门从事芯片制造流程中的不同环节。

事实上，芯片产业的竞争已经不仅仅在两个国家之间展开，美国在联合其他半导体大国围堵中国，但未来产业格局到什么程度，要看各国角力。不管四五年后会发生什么，半导体仍会依赖全球供应链，即使是在美国和中国之间，芯片行业仍会有高度的相互依赖。必须承认的是围绕芯片产生的经济联系将继续存在，因为芯片在各个领域太重要了。

人民网曾如此评价美国对中国的限制：“美国既是半导体发源地，也是全球化产业链中最大的受益者。美国此番修改出口管制规则，对达到一定门槛的设备、技术、人员实施全面限制，受到了全球产业界高度关注，给全球半导体产业带来新一轮创伤。人为阻碍全球人才流动、割裂全球市场，不仅与全球化背道而驰，更与美国的世界地位和产业角色不相匹配，是在开历史倒车，百害而无一利。”

如今，没有一个国家倾向于参与所有环节。全世界的科技竞赛将是长久战，在高度互联中，一个国家发布的产业政策会对全世界经济会造成影响。就以美国试图建立的“芯片四方联盟”为例，管理咨询公司贝恩公司半导体团队的合伙人Anne Hoecker表示，在各国严重彼此依赖的情况下，“芯片四方联盟”的主要半导体企业在华均有大量业务，甚至部分企业收入的一半来自中国大陆市场。可以确定，美国对中国制定的政策，会对中国台湾、中国、日本及韩国等地半导体产业都造成影响。

正如一位日企高管的发问，“作为美国的盟国，日本在同一时期设立半导体工厂，产品比美国还落后几个时代，今后能获得市场吗？世界半导体产品最重要的市场在中国，断绝和中国往来，半导体市场是否还能成立？断断续续地和中国市场保持往来，会让芯片产业非常不确定，企业的大忌便是市场不确定。更何况中国也在完善自己的半导体产业链，我们真的能和中国竞争吗？”

英伟达放不下中国市场，谁又可以放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