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家嫂子陈慧又怀孕了,一家人喜忧参半。
喜的是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忧的是陈慧不久前才经历过胎死腹中,胎儿都八个月了,突然就没了心跳。
医生说是因为怀孕过密,按正常情况来说,剖腹产至少两年后才可以怀孕。
可她头胎女儿才一岁半,就急着怀上了二胎。
这二胎刚丢了不到半年,身体根本就没恢复过来,陈慧又急切地怀上了第三胎。
我知道她一心想要个儿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原因是年初时,公公婆婆商议决定,两年后分家。
我叫李丹,自从嫁到婆家,就成了陈慧的眼中钉、肉中刺。
都说妯娌难相处,本来婚前还抱着一丝幻想的我,婚后就见识到了嫂子的刁钻任性。
我和老公梁辉是相亲认识的,脾气相投,性格合得来,加上家里又是知根知底,很快就结了婚。
那时陈慧已经过门一年了,刚生完女儿在做月子。
我们老家有个习俗,怀孕和坐月子的人都不能见新媳妇,所以我在和梁辉完婚前,跟她几乎没碰过面。
自然也无从知晓,陈慧对我那么的不待见。
直到她出月子,我们每天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才发现她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
可我自知没有什么事失了礼节,而且为了讨好她,一进门我就给小侄女包了一千块的大红包。
婆婆安慰我说陈慧产后有轻度的抑郁,叫我不要往心里去,我本来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也就没想太多。
直到我怀孕才明白,她哪里是抑郁,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
我婚后三个月就怀上了,刚开始只是觉得头晕乏力,后面一闻到油烟味就想吐。
害喜最厉害的时候,刚刚吃完就吐得稀里哗啦,吐完后又饿得反酸水。
那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还好婆婆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给我做好吃的。
可是陈慧看不过去了,先是把孩子扔给婆婆管,自己什么事也不做。
后来干脆给她才四个多月的女儿断了奶,跑去省城打工。
婆婆要带小侄女,根本没办法兼顾我,所以我妈就把我接回了娘家。
在娘家的日子过得挺顺心,弟弟年纪小还没谈朋友,婆婆也通情达理,时不时地让公公送钱送吃的过来。
快到九个月时,我顺产了一个男婴,娘家和婆家都高兴坏了。
其实对于我来说,生啥都无所谓,如果非要分个高下,小棉袄才是我的心头好。
回婆家坐月子时,公婆让陈慧辞职回家带小侄女。
她百般不情愿地回了家,压根没来瞧我和宝宝一眼。
这还不算什么,她一看到婆婆给我端吃的就摔盆子摔碗。
婆婆刚抱一下宝宝,她就把自家女儿打到哭,让她来找奶奶。
公婆说她心肠窄,她就在家里撒泼打滚,说公婆重男轻女偏心孙子,不重视她和小侄女。
我天天虽然关在房里,却没听见家里消停过。
生儿子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公婆根本就没亏待过她们母女,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天天作妖。
婆婆没办法,也只能劝我宽心,一家人也尽量不招惹她。
可尽管我们再小心翼翼,陈慧却是变本加厉。
那天宝宝满月,公婆照例给他买了一对银镯子,跟小侄女的一模一样。
可是由于物价上涨,比当初买给小侄女的贵了一百多块钱。
就为了这么一百多块钱的事,陈慧不依不饶,一整天吵吵嚷嚷,最后老公他哥听不下去就骂了她两句,谁知道她突然就像发了狂,直接上手打他。
女人当然打不过男人,老公他哥没几下就把陈慧治服了。
她趴在床上哭得如丧考妣,嘴里叫嚷着一家人不把她当回事,都欺负她。
那声音大得我隔了一个厅,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突然拿起床头柜里的剪刀,朝老公他哥的手臂上扎去,嘴里还愤恨地骂着:“让你没用!让你讨好不了你爹妈!”
那场闹剧的结局是,公婆答应给他们筹一笔钱,在县城付个房子的首款,也算是给她的一点安慰。
公婆都是善良的人,为了小侄女,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当然,婆婆也安慰我,等以后我们买房,她和公公也会出一份力。
我也相信,他们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孙子和孙女的区别就厚此薄彼。
出了月子,为了尽量避免和陈慧产生矛盾,我就带着宝宝回了娘家。
娘家在县城给弟弟置办了新房,为了我带娃方便,弟弟让我们一家三口先去县城住,还说爸妈买的房,我作为他们的女儿,理应有一间。
于是我和梁辉带着宝宝,长住在弟弟的新房里。
白天梁辉要上班,我一个人带着娃,还要给他做一日三餐。
婆婆没有帮我带娃,自觉过意不去,总是偷偷给我打生活费。
没过多久,婆家就传来陈慧怀二胎的消息,我由衷的为她高兴,也希望她能生个儿子,遂了她的心愿。
只是没想到,怀了八个多月的孩子,都即将要临盆了,说丢就丢了。
陈慧在县医院做了引产,听说还是一个男胎,想必她一定更心痛。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看望她?去了怕她看到我又生气,不去又说不过去。
跟婆婆商量后,我还是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去医院看她。
结果无疑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但尽管她对我态度恶劣,我也不会计较,毕竟她刚失去一个孩子,那种锥心的痛,只有当了妈的人才能体会。
去年冬天,我直到大年三十才带娃回到婆家。
本来初二就打算走,结果一场疫情让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虽然离武汉远,但家里还是到处封村封路。
我以为自己的忍让能让陈慧有所动容,可是却没想到我和儿子只要在家里一天,她就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有些人的存在,即使什么也不说不做,对别人也是一种伤害,就像我和儿子对于陈慧而言。
哪怕小侄女逗我娃玩一下,她都会大发雷霆,逮着小侄女一顿打。
公婆不堪其扰,就在年初商议决定,等哥嫂的新房两年后装修好,我们就分家,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扰。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谁知道,公婆他们才提分家一个月,陈慧又怀上了,这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啊,完全是当生育机器。
我们心里五味杂陈,婆婆依然尽心侍奉,家里少有的鱼肉鸡蛋都紧着陈慧吃,什么都不让她操心。
我也整天把儿子关在房间里玩,生怕吵了她休息。
可是我们千紧张万仔细,陈慧在怀孕两个多月时,还是见红了。
那时正处于疫情控制的紧要关头,各个关卡都是严防死守。
乡下还要好点,我们周围都没有疑似新肺的案例,但县城里确诊的病例每天都在增加。
公公找了村里的干部才开到通行证,老公他哥把陈慧送去了县医院治疗。
医生诊断说胎儿是先天不足,即使保胎也很可能生不下来。
即便能生下来,也会伴随各种并发症,到时候还是一拖累。
所有人都劝她做流产,可陈慧一根筋地坚持要保胎。
这样,她要冒着被感染肺炎的危险,甚至还会牵连一家人,每天从乡下赶到县医院打保胎针。
那个月,看着她每天包裹严实地出出进进,说不担心是假的。
每天新闻里不断上涨的数据也闹得人心惶惶,更别说家里还有两个小孩。
婆婆把小侄女送到我房间里,跟我们母子一起隔离,小孩有了玩伴也不吵着出门。
她每天除了按时送吃喝的东西过来,还要拿酒精一遍又一遍地消毒。
我一时没忍住便抱怨了几句:“陈慧也太心急,过两年等身子养好了再生儿子不好吗?非要在这种时候把一家人陷入危险当中。”
婆婆叹了了一口气才跟我透露:“陈慧也是一个可怜人,她娘家重男轻女,对她一点也不好……”
当初婆家给她的五万彩礼,她妈都留给弟弟将来娶媳妇,压箱底的钱更是一分也没给她。
不仅如此,她妈还一直给她灌输母凭子贵的思想,说她如果不生个儿子,在婆家就站不稳脚。
陈慧二胎引产坐了小月子后,按我们那的习俗,娘家人是要把她接回去小住一下。
可是她娘家怪她没本事生下儿子,压根不让她回去。
后来,她娘家听说公婆提分家,又紧催着她怀孩子,说是趁公婆年轻有能力,赶紧把儿子生了让爷爷奶奶养,不然好处都被我这二房占了去。
所以陈慧才这么急火攻心般地要留下那个孩子,什么后果也不计。
我也大概能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痛恨我,我娘家人都待我特别好,丝毫没有因为我是女儿而苛待。
我和梁辉结婚时,我妈不仅没要我的彩礼钱,还给我置办丰厚的嫁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慧就把我当假想敌,天天在心里暗暗比较,然后羡慕嫉妒恨吧。
婆婆让我以后还是多担待陈慧一些,一家人和气最重要。
我知道做父母的难处,自然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可即便我心无芥蒂地待陈慧,她就会领情么?
说实话,虽然我同情陈慧在她娘家的遭遇,可是并不赞成她现在的做法。
人生是自己的,我们改变不了父母的思想,却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不是吗?
她现在一心地想生儿子,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教育好小侄女才是当下之重。
难道她希望自己的悲剧,将来又在小侄女的人生里上演吗?
我不能直接对陈慧讲这些话,只能托婆婆耐心开导,真希望她有一天能想开。
如今,疫情好不容易得到了控制,生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万幸的是我们一家人都没有被感染。
陈慧虽然不用保胎了,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她每天需绝对卧床静养,医生说要做最坏的打算,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着。
没人能逼她放弃肚里的胎儿,毕竟这是她的心病,只有自己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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