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话众：人间烟火（80）

太多怪事，缘起事出反常。

借古之妖名，写下恩怨匆忙的人间往复。

每天千余字的小故事，您看个随心。

《人生成语》百篇已完稿，欢迎追更《妖言话众》短篇系列。

小瞎子的名字是捡她的老头给起的，一次喝醉后，痛骂老天，也顺便骂了她父母，说她们扔孩子，狼心狗肺，有眼无珠。

喷着酒气的老头，摇晃着她肩膀说，要活出个人样，别让人瞧不起。

醉倒前，还喃喃自语，说就等着她长大了，给他养老。

小瞎子挪着屋里的垃圾，让老头躺得舒服点，不顾他身上臭酸气，抱着老头取暖。

五年来，小瞎子和老头相依为命。除了到处捡垃圾，剩下时间就是在堆满垃圾的屋子里睡觉。

夏天只是蚊蝇多，冬天才是难熬，俩人得紧紧抱着，抖着才能取暖。

老头算不上好人，平时卖废品，在旧报纸里尿尿加重，把熬铜汁给铅丝染色的事没少干，但对小瞎子真是不错。

屋里为数不多的养老钱，给小瞎子保管，除了钱，还有个银戒子。

小瞎子对老头也非常依恋，几乎所有事都不瞒着他。

除了一个秘密。

小瞎子看东西模糊，不知道是近视还是其他眼病。但老天爷最公平，眼神不好，也就给了她一个本事：她能闻到人身上的特殊味道。

比如老头，虽然衣服酸臭，但每次小瞎子趴在老头身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如果比喻，就像雨后的竹子，味道平和安然，让她特别放松。

开始时，小瞎子并没在意，但有次被抓进巡捕房，她真是吓坏了。身边差人都带着铁锈的味道，而路过的各种犯人，身体的味道就更多了，腐烂的，发臭的，还有人带着浓浓的屁味。

一位铁锈味道最重的人，在一个穿着特别好的人身边，这个人身上是旧纸的味道。

路过的巡盘对铁锈味最重的人叫局长，而局长对旧纸味道的人叫行长。

这件事，让小瞎子知道了，人与人味道不一样。并根据这个技能，来判断谁是好人，从没错过。

曾和老头在寒冬捡不到垃圾，沿街乞讨，老头总会判断错好心人，被打被踢，倒是根据小瞎子的指示，竟然还混了口热乎饭。

那个晚上，老头摸着小瞎子的头，说她长大了，有本事了。

多了两口酒，似乎想到将来过好日子，特别高兴。

第二天，老头身体就冰凉了。

小瞎子从日出等到夜里，老头没醒来。

她又成了一个人。

自己捡垃圾总被欺负，只能乞讨。还有次碰到慈眉善目的夫妇，说她可怜，希望收养她。

夫妻身上的腐烂味道，熏得小瞎子皱眉躲远。

小瞎子的眼睛越来越差，平时尽量不出门，夜里才摸索着出去。

一天夜里，她在垃圾堆里，捡到一个人。这个人昏迷着，但味道很好闻。

这人醒来后，就总是盯着小瞎子看。小瞎子和他约定，白天他去捡垃圾，晚上小瞎子出去，他也点头同意。

小瞎子觉得，人不能白吃，得干活。

但没几天，这人就被抓走了。走之前，把脖子上挂的一个银戒子扔向屋里。

巡捕带人走了，看热闹的还在，有说这家伙特别残暴。也有人说，可怜之人也可恨，听说是爸妈死了，出来寻亲，一路坑蒙拐骗只为活着，唉。

小瞎子踉跄着跑回去，摸向戒子。

若能相依，就是幸福。

灵感来自《朝野佥载》中“烙女蛇”，传有大妇烙瞎小妾双眼，小妾自尽后大妇产下瞎眼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