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核子核酸生意里的阴阳局

「核心提示」
11月24日，因核酸检测结果录入异常，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被兰州卫健委通报。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的主要人员之一张姗姗，由于在19家以“核子华曦”为名的医学检验公司担任监事被全网追踪。其背后的核子基因集团及创始人张核子，也因此陷入了舆论旋涡。

作者 |张梦依

编辑 |刘杨

近日，一则检测出假阴性的消息，再度引发全网热议。

11月25日，兰州市卫健委发布情况通报称：2022年11月24日上午，兰州市七里河区依据核酸检测结果组织转运阳性感染者时，发现个别待转运群众健康码显示核酸检测阴性。

经过市区两级卫健、公安等部门实地核查发现，11月24日1时许，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工作人员误将个别核酸检测异常人员名单信息录入阴性人员信息包中，并上传至工作系统，使个别待转运人员健康码显示核酸检测阴性。卫健委表示，将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对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予以严肃处理。

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一时间被推上舆论风口。与此同时，全网都在追踪“张姗姗”。

企查查显示，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的主要人员之一张姗姗，共在19家以“核子华曦”为名的医学检验公司担任监事，而这些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核酸检测，有的公司成立时间甚至不足两个月。

根据公开信息，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背后的控股公司都是核子基因集团，创始人为张核子。核子基因原本主营业务为基因检测，疫情之后便大力扩张核酸检测业务，仅2022年就成立了16家以核子华曦为名的医学检验室。

核子基因自称，2020年以来，已经为超过7亿人进行了核酸检测。

另一方面，核子华曦集团旗下的医学检验室也频频遭到行政处罚，此前就曾有过谎报检测结果、伪造医学文书的经历。

11月29日，厦门市思明区市监局将厦门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列入经营异常名录，原因是其通过登记的住所无法联系，违反了《厦门经济特区商事登记条例》规定。这家公司成立时间刚满一个月。

张姗姗、张核子到底是谁？核子基因的生意又是如何做大的？

1、被罚十多次，曾谎报核酸结果

企查查显示，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由深圳市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100%持股，法定代表人为崔连，最终受益人和实控人是张核子，其最终受益股份64.74%。

作为涉事机构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的投资方，核子基因引发公众广泛关注。根据公司官网信息，集团成立于2012年，主营隐私鉴定、健康管理、医学检验、科研服务等业务，目前核子基因服务网点遍布全国，并在全国开设了64家子公司，50个实验室。

目前可以查到，核子基因控制的企业有79家，对外投资的企业有63家，多家被投资的企业中都带有“核曦医学检验实验室”的字样，这些企业的成立日期大多在2020年疫情之后。

核子基因曾多次发文表示，疫情之后，以高通量测序技术为基础的基因产业正在迎来又一轮暴发式发展契机。可见，包括兰州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在内的集团旗下多家核子华曦医学实验室的主营业务是核酸检测。

从2020年开始，核子基因在全国各地加速布局核酸检测业务。仅2022年，核子基因就成了16家以“核子华曦”为名的医学检验室，其中8家的成立日期为今年10月。

在核子基因官方公众号发布的一篇文章中，针对“为什么以个人名字命名企业”这个问题，张核子解释称：“企业就是我的名字，我理所当然要为我的尊严和荣誉而战。”他还表示：“如果企业做不好，毁坏的不仅仅是企业，更多的是几十、数百年的家族荣耀，相信没有人敢以牺牲家族信誉为代价来获取一些不义之财。”

该文章称，核子基因目前已获得29块国家审批的医疗及司法牌照，拥有近200位博士、硕士、留学归国人员在内的300多人的尖端技术和管理员工队伍，拥有29家独立实验室平台，其中包括19所司法鉴定所和10所医学检验实验室。

在张核子看来，“现在做基因检测的公司俯拾即是，但是现今市场其实只有两类公司，3%是靠谱的，97%都是不靠谱的，我只做3%”。

但事实上，核子基因旗下多家检测实验室都曾遭到行政处罚。2021年，沈阳华曦医学检验所有限公司就曾两度遭到沈阳市卫健委处罚。同年3月，杭州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因为PCR实验室的众多不规范行为，被杭州市滨江区卫生健康局警告、罚款。

今年8月，长沙核子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因为使用未取得医学相关资质证件、相关技术人员上岗证及相关安全培训合格证书的工作人员，被处以2万元罚款。1个月后，广州睿因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又因为医疗器械生产经营使用违反质量管理体系有关要求，被广州市南沙区综合行政执法局警告。

核子基因旗下的医学检验机构，之前就有过谎报核酸结果的先例。2021年1月17日，河北省邢台市疫情防控发布会通报，承担隆尧县第二轮核酸检测任务的济南华曦医学检测有限公司人员涉嫌谎报检测结果。今年4月，深圳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还被曝出伪造医学文书。

尽管多次操作多次不合规，但似乎丝毫没影响到核子基因集团的中标。上述涉事机构济南华曦曾在2021年8月，中标了山东大学部分校区的教职工医务员工、学生秋季开学核酸检测项目。同年10月，济南华曦又中标了山东大学的一个项目。今年7月15日至8月31日，山东大学的核酸检测项目中标者仍是济南华曦。

2、“张姗姗”背后的男人

将核子基因推上舆论焦点的还有“张姗姗”。

在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的两名主要人员中，出现了张姗姗的名字。企查查显示，张姗姗在外任职的企业共有39家，其中大部分为核子华曦在各地的核酸实验室公司。值得一提的是，张姗姗所担任监事的核子华曦医学检测实验室，不少是今年10月以后才成立的。

随着舆论发酵，张姗姗背后的男人逐渐浮出水面。

核子基因官网显示，公司创始人、总裁张核子具有中国医科大学医学硕士学历，曾在国内外科学期刊发表过20余篇论文，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基因芯片技术的方法学研究和应用研究等。

1990年，张核子考入中国医科大学，成为我国第一批DNA鉴定研究生。后来张核子自主创业，成立深圳市红石别墅装饰公司，2012年成立深圳市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致力于成为全国最大的基因检测销售平台。

2018年3月接受《超越》栏目的访谈时，张核子曾透露，自己父亲是学理工科的，希望孩子成为科学家，于是将为其三兄弟取名为核子、电子和原子。

张原子也参与到了兄弟的基因生意中。企查查显示，深圳市金智鑫实业发展合伙企业的第二大股东就是张原子，不仅如此，张原子还和张核子在2003年共同创办了深圳市联动通信发展有限公司。此外，张原子担任股东的广东小螺旋生物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和北京小螺旋基因科技有限公司，曾与核子基因集团合作。

在以张核子为核心的核子基因集团中，还有一位关键人物巴颖多次现身。根据经理人网站今年3月发布的一篇报道，巴颖1997年毕业于中国医科大学，随后分配到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工作，在临床干了5年，随后与丈夫张核子一起下海经商，创办深圳红石居家装饰工程有限公司，并推出品牌“红石别墅设计”。

在涉足别墅装修行业后，2006年4月，张核子和巴颖成立了深圳市红石房地产顾问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万元，两人各持股50%。正式踏入房地产业。

靠着在房地产行业的财富积累，张氏夫妇还曾尝试过进入服装业和通信行业，在2003年和2005年先后成立深圳杰丝碧尔服饰公司、深圳市联动通信发展有限公司，但这些探索似乎不太顺利。

2008年，深圳杰丝碧尔服饰公司因未按时履行法律义务，被福田区人民法院强制执行，执行标的14688元。2010年12月31日，杰丝碧尔服饰被吊销。而深圳市联动通信发展有限公司曾多次未在规定期限公示年年度报告且未纳税，于2017被吊销许可证件。

这之后，夫妇二人又回到了熟悉的医学领域。巴颖的身份也由“深圳红石别墅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变为“深圳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企查查显示，如今巴颖共关联33家企业，开业、存续状态的有19家，其中包括位于北京、重庆、杭州等地多家核子华曦实验室公司。19家企业中，巴颖担任12家企业法定代表人，在7家企业持有股份，在13家企业担任高管。

3、招加盟，启动IPO，核子基因有多赚钱？

根据公司官网，核子基因有四大业务，司法鉴定、医学检验、科研服务与健康管理，包括无创胎儿隐私鉴定，即亲子鉴定，儿童特长基因检测、孕妇耳聋基因检测等。

医学检测方面，核子基因能够提供肿瘤个体化治疗项目，药物基因组检测系列，优生优育检测系列，病原体检测系列等。

在核子基因检测京东官方旗舰店里，核子基因集团正在出售食物不耐受检测、儿童成长基因检测遗传病检测、HPV宫颈筛查在内的多项检测项目。其中销量最高的是食物不耐受检测，共有200多条评价。

除了面向C端市场的检测项目，核子基因还大力开发B端客户。2016年核子基因启动了基因行业“百牌万店”计划，即全国布局100家实验室，并取得国家牌照。万店是指在全国布局10000家“核子基因健康中心”。

一份招商宣传资料显示，核子基因健康中心主要开在大型医院、社康中心、大型药店附近，需要1-2人运营，核子基因负责培训上岗，提供健康管理咨询、基因检测采样与咨询、DNA亲子鉴定等服务。

为了提升代理商的运营能力，核子基因还专门开设核子商学院。据核子基因官网，核子商学院位于深圳市观澜湖高尔夫球会内，建筑面积1500平方米，专门对代理商进行培训。

不仅如此，核子基因还曾涉足基因教育行业。2019年8月，核子基因成立了培训中心，是以“企业内训+市场运营+代理商课程体系+学术交流”为一体的综合性教育平台。官网显示，学院采用哈佛商学院案例教学模式，让学员快速融入基因行业。

不过，疫情之后，核子基因的业务重点便转向了核酸检测。

官网显示，疫情发生后，核子基因第一时间展开核酸检测业务研发与筹备，2020年2月4日线上会议发起动员，2月13日全面启动抗疫工作模式，无停歇运转至今，核酸检测超7亿人次。

据《南方周末》报道，2020年3月到9月，核子公司基因公司核酸检测业务的营业额达到4.5亿元，逾100位合作代理商获得的利润超百万。

一份《坂田街道关于“5.21”“6.14”期间核子华曦核酸检测的采购结果公告》显示，在2021年5月21日至2021年7月31日，核子基因总计为超过20万人提供了核酸检测服务，总收费将近430万元，平均每人费用在20元左右。

在核子基因总部办公室的一块展示屏幕上，可以看到“核子基因集团总投资3亿元，IPO上市计划正式启动”的字样。今年已经有5家涉及核酸检测业务的企业过会。11月23日，原定于两天后在科创板上会的核酸检测企业翌圣生物，接到了上交所取消审核的通知。

早在两年前，就有用户在核子基因官方微博留言称其“瞒报、谎报，检测能力、准确度也值得怀疑”。

11月27日，该用户回复了自己的留言：“两年后，核子基因又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