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陈利民：好吃不过茶泡饭

好吃不过茶泡饭

陈利民

世间之风物，饮食之男女。人类的吃既是小技，也是大道，是为了维系生存之本能。

关于吃的记载，早在《豳风•七月》中曰：“六月食郁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也就是说，人们随着季节气候的变化而选择不同食物，依附自然，顺应自然。

梁实秋先生曾经说过：“我们中国人讲究吃，是世界第一”。那么，上至八珍美味，下至粗茶淡饭，到底如何吃？

老百姓有一句俗话：“好吃不过茶泡饭”。难道八珍美味真的还不如粗茶淡饭吗？我看未必然。这只是换了一个角度表达老百姓对平平淡淡生活的一种心态，一种达观。

的确，平平淡淡才显真，点点滴滴才知情。以鄙人之见，为人也罢，处世也好，甚至在日常饮食中我们都应该追求平和，淡雅和本真，享受生活的轻松和愉悦。

说到茶泡饭，我认为还真是一道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美食”。有几次，我闲事忙得晕头转向，无暇顾及肚子，直到饥肠辘辘，才明白需要进食果腹。于是，只好简单地以热茶泡饭，搭配一碟咸菜。也许是饥不择食，也许是稀奇少见，我竟然食欲大增，吃得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红楼梦》第四十九回中也说到宝玉吃过茶泡饭：“宝玉却等不得，只拿茶泡了一碗饭，就着野鸡瓜齑忙忙的咽完了。”难道贾公子也如同我一样闲事忙得不亦乐乎？

据《中国烹调大全·古食珍选录》记载：“冒妾董小宛精于烹饪，性淡泊，对于甘肥之物质无一所好，每次吃饭，均以一小壶茶，温淘饭。”可见，在六朝南京的人之食物早已有了茶泡饭。

然而，这人世间还真有专门做茶泡饭的。

有一年，我赴贵州黔西南苗族地区采访，吃了一道经典的饭菜就是茶泡饭，果真别有一番风味。它的精髓在于熬制茶汤，煎茶必须用当地“粗茶”，也就是云贵高原的红茶，水是山泉。以柴火煎茶略带一丝苦味为佳，一丝回甜为妙。滚烫的茶汤色泽浓郁，香气芬芳，讲究一点还可以在茶汤中兑上清爽的土鲫鱼高汤，以增加米饭的鲜味。而米饭不能黏糊糊，要粒粒分明，才能达到口感适，达到滋味美；细细咀嚼才能尝到米饭的香甜，慢慢品味才能感觉茶汤的鲜美。

周作人先生在散文《喝茶》中说：“日本用茶淘饭，名曰‘茶渍’，以腌菜及‘泽庵’即福建的黄罗卜等为佐，很有清淡而甘香的风味。中国人未尝不这样吃，惟其原因，非由穷困即为节省，殆少有故意往清茶淡饭中寻其固有之味者，此所以为可惜也。”

看来，日本也有茶泡饭，这普通食物在遥远国度的饮食方式也异曲同工。

说到底，“好吃不过茶泡饭”是一种简单的饮食方式，也是一种淡泊人生的生活态度。有时候，一个人吃粗茶淡饭，也觉得比别人吃大鱼大肉还有滋味，还有情怀，甚至还有感悟，能达到闲云野鹤，怡然自得的心境，能看清为欢几何，浮云若梦，乃实为贤达之士也。

编辑：罗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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