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策 百年变局下的中国周边外交（之一）：阻力与定力

周边外交在中国外交总体布局中长期处于首要位置。12月2日，在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主办的第十二届中国周边外交研讨会上，来自中国、柬埔寨、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韩国、巴基斯坦、俄罗斯、美国等国的专家学者们围绕“和平、合作与发展”这一主题，讨论了2022年中国周边外交，高质量的“一带一路”建设和疫情后的重建，中美战略互动和多边机制的重塑，以及阿富汗邻国外长机制和周边安全治理的中国模式。

“过去一年，中国周边面临诸多挑战，大国竞争和地缘政治紧张加剧，阿富汗问题突出，朝鲜半岛局势趋紧，恐怖主义猖獗，一些国家国内政局动荡，新冠疫情严重影响人员往来与经贸合作。”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在开幕辞中说，“面对挑战，中国外交继续高举和平、发展、合作的大旗，保持定力，顶住压力，增强动力，在推动‘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落实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开展地区安全合作，稳定周边局势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了显著成就。”

新特点与新挑战

评估2022年中国周边外交的新特点，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海洋安全与合作研究中心主任赵青海总结说：周边外交在形式上呈现多边外交主导之势；周边外交的地域向南太、西亚及欧亚大陆纵深挺进；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今年中国周边外交的关键词。

我国周边外交面临复杂挑战，赵青海认为，美国以意识形态推动阵营队列，使中国凝聚周边国家的阻力增加；地区安全也因美国因素日趋复杂化；地区经贸合作日趋政治化，安全化。“周边多数国家希望搭上中国经济发展的快车视为自己的发展机遇，但与此同时，美西方炒作中国债务陷阱论，经济威胁论，在部分周边国家有一定的市场。”赵青海说。除此之外，他还认为，周边国家的政局变化为中国与有关国家的双边合作增添了变数，周边地区还面临着气候变化的挑战以及恐怖主义、毒品走私、网络犯罪等有组织犯罪的威胁，作为地区大国，中国应该提供更多的相关公共产品，推动相关问题的区域治理。

半岛亟需正能量

就朝鲜半岛战略环境变化与中国的政策调整，复旦大学朝鲜韩国研究中心主任郑继永认为，全球态势出现与过去不同的变化，让朝鲜感到目前弃核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任务。韩国、日本国内对拥核的声音也在提升。美国在朝鲜半岛周边不断打造各种盟伴体系，这种无视和破坏老规则、树立新规则的做法导致全球秩序礼崩乐坏，朝鲜和韩国都认为两国都没有理由再遵守过去的规则。

郑继永提出，美国在朝鲜半岛注入的负能量过大，而中国在朝鲜半岛上注入的正能量太小。美韩在朝鲜半岛的联合军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韩国本身的安全所需，这种外溢的安全风险达到了触发战争的程度。中国应该划定中国战略利益威胁的底线和红线，要防范一些重大越界行为的可能性。

南亚变数增多

南亚多国今年动荡不断，复旦大学南亚研究中心副主任林民旺在发言中列举了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尼泊尔、马尔代夫的危机和困境，他认为，南亚国家内政乱局的核心原因是三年的新冠疫情带来的持续负效应，更主要的直接因素是俄乌冲突加剧了这些国家经济上的脆弱性。该地区相对比较稳定的是印度、孟加拉国和不丹等国。

与此同时，南亚国家普遍在中国和印美之间维持微妙的平衡。林民旺分析说，整体而言，亲华、友华的力量被削弱，或者在国内面临很多的挑战。“南亚过去一直不是美国外交的重点，但是这些年随着‘印太战略’出台，美国对南亚国家的关注越来越高。印美在印度洋和南亚的利益也逐渐会合，给南亚小国带来的一个客观好处是，他们在大国之间可以反复获利。”

中俄认知差异

中俄两国对现有的国际秩序认识存在差异，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海洋和极地研究中心主任张耀说，俄罗斯对现有国际秩序的看法相对比较悲观，尤其是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以后，俄罗斯认为在现有的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下已经没有发展上升的空间，越来越试图依赖于使用军事手段来改变自己的困境。“俄罗斯对于战略安全的执着出于俄罗斯的历史传统，不能让北约的军事力量出现在离莫斯科500公里左右的俄乌边境上。”

“中国在这次冲突中持中立立场，呼吁和平，劝和促谈，虽然这种立场一开始受到来自各方面的疑虑，但现在回顾起来看，中国的主张已经受到了各方面，包括俄乌冲突双方的认同和接受。”张耀进一步说，正是因为中国这种稳健政策，使得世界没有因为俄乌冲突而出现大规模的战略失控、战略失衡的现象。

四个方向规划

针对美国在印太地区强化对华竞争，乌克兰危机以及台海局势的变化，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祁怀高从四个方向总结：东南亚是周边外交发展的优先方向，同时也在这一地区开展高质量的共建“一带一路”；中亚是周边首个战略伙伴集群所在区，五个中亚国家都和中国签署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南亚尤其需要改善中印关系，同时妥善处理边界争端；在东北亚则是维护稳定，不仅要实现半岛局势的稳定，也要稳定同日本和韩国的关系。

基于美国诱导周边国家同中国实现经济“脱钩”、压缩中国周边外交决策空间的企图，以及乌克兰危机影响外溢、加剧中国周边国家新一轮军备竞赛的风险，祁怀高提出了自己的战略思考，他认为，中国的周边外交应该“稳西拓东”，在大力稳定中国西部周边腹地的同时，谋求在东亚和太平洋地区的拓展。

充满希望和潜力

“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各种风险、危机层出不穷……但同时也要看到，我们处在一个充满希望和潜力的地区。”中国外交部亚洲司参赞韩梅在主旨演讲中说，“在地区国家的共同努力下，亚洲继续保持了总体稳定，合作发展的强劲势头，仍然是全球最具活力和发展潜力的地区。”她还提到，周边是中国的安身立命之所，发展繁荣之基，中华文化崇尚和与合的思想，“讲信修睦”、“亲仁善邻”是中国周边外交的基本内涵。

“中国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远见，对国际体系是一种加强，并且是一种丰富。”柬埔寨外交部国务秘书齐夫·伊赛昂（Chhiv Yiseang）在主旨演讲中说，“中国一直在倡导抗疫的多边合作，把疫苗当作国际公共产品来提供，中国在卫生丝绸之路上所做的努力，在全球拯救了数以百万计人的生命。”他坚信，今年年初生效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将成为中国与周边国家推动经济合作的重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