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人吕旃蒙身为国民军31军少将参谋长，为何在桂林保卫战牺牲

吕旃蒙（1905一1944)，湖南省永州市冷水滩区普利桥镇人，国民党爱国将领、抗日英雄。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被任命为陆军第三十一军少将参谋长，转战各地。1944年8月，所部奉命担负桂林的防卫任务。9月，参加桂柳会战，率部与日军展开巷战。11月初，在日军强渡漓江、攻入城防阵地的情况下，奉命撤出桂林，在激战中牺牲。

引言

1944年8月8日，衡阳沦陷，日军沿着湘桂铁路长驱南下，大举进犯广西。蒋介石下令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要确保桂、柳线在三个月内不被攻破。

当时，第四战区所辖战斗部队有夏威所部的第16集团军，下辖两个军，第31军驻防南宁、龙州及玉林，第46军奉令策应衡阳会战，驻在衡阳附近。邓龙光的第35集团军仅有一个师驻在广州湾附近，其余所属各军均不在广西境内。张发奎接到命令后，深感兵力不足。他在柳州临时战区司令长官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决定以第16集团军开往桂北守备桂林。

当第16集团军所辖的第31军开到桂林，第46军在衡阳附近用火车输送到桂林时，白崇禧由重庆飞回广西，把第四战区原订的作战部署作了更改，任命以第16集团军副总司令韦云淞为桂林防守司令，指挥第31军（下辖第131师和第188师)为主干防守桂林，以副总司令周祖晃率领31军第135师为主力，指挥以广西绥靖公署4个独立团临时编成的两个纵队，作为武宣守备队，对付由西江下游向平南、桂平进攻的敌人。其余各部队统由第16集团军总部指挥，在桂、柳外围机动使用。部署完毕，白崇禧又把原定守备桂林的第188师调出桂林为机动部队，以第46军的一个大部分是新兵的后调师第170师来替换，同时，把第31军副军长冯璜及第131师第391团团长蒋晃调出桂林。

大战触发

白崇禧的作战部署一传达下来，在军中立即引起恐慌，将士们一致认为，这是把守城将士往死路上推的死亡计划。

第188师师长海竞强和冯璜、蒋晃等都是白崇禧的亲戚、亲信，白崇禧将他们调离死亡之城的桂林，军心大受影响，人心恐惶，愤概不平，议论纷纷。但军今如山，尽管如此，将士们还是抱着与桂林城共存亡的决心，毅然赴死。守城将士清楚，这次守城，几乎是九死一生，因而，能写的和不能写的，都给家属写下了遗嘱。

吕旃蒙也不例外，坐在办公桌前，摊开信笺写道：

诸位兄长：弟自投笔从戎以来，一直勤于军务与战事，无暇顾及诸兄，遗憾万分，手足之情，不是只言片语所能表述的。今倭鬼犯我中华德土，铁蹄蹂躏处，民不聊生，如坠苦海，天怒人怨。衡阳沦陷，倭寇魔爪直指桂柳，吾华军人，必将奋起，与敌决战沙场，驱逐倭寇，卫我家国，流血牺牲亦在所不辞

倭寇攻克衡阳，必克宝庆，倘若宝庆不克，其当掉头于祁阳进犯零陵，由黄沙河入全县进入桂林，我之普利桥首当其冲暴露在敌面前，弟甚是为诸兄与乡邻安危担心，今特派德浩贤侄携轻重武器回乡，令其组建义勇队，维护四方安定。

古有岳飞直捣黄龙府，还我河山。今人太乙，效岳飞之大义，卫吾河山，何惧血洒疆场？桂林大战，不日爆发，立此遗书，企望收存。倘若弟战死，国民党、共产党政府都会对吾儿绍归予以安善照顾。吾儿绍归，年正两岁，牙牙学语，不谙人事，拜请诸兄视如己出，抚养成人，供其读书，报效国家，弟九泉之下含笑暝目亦。

愚弟：太乙绝笔民国三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

写完信，吕旃蒙喊来特务连连长吕德浩说“德浩，你跟我出来有很多年了，也应该回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和两个伯伯了。”“太乙叔，大敌当前，桂林危在旦夕，您这个时候让我回家乡去？您怎么办？谁来照顾您？”吕德浩委屈地掉下眼泪道：“我要跟您打仗，消灭小鬼子再回家！”

吕旃蒙从座位上站起来，和蔼地说：“衡阳失陷，日军的攻击目标是桂、柳。他们的线路一定是经祁阳、零陵、黄沙河、全县，再进犯桂林和柳州，如此一来，他们就要从我们家门前经过。现在家里都是老少妇人一大堆，万一他们出了事，你让我对得起谁？”他走到吕德浩旁边，摸摸他的头说：“在队伍上滚爬多年，你现在又是特务连连长，于情于理，在这个时候回去组建一支义勇队保护一方安宁，非你莫属，难道还要让我脱下这身将官服回去？”

吕德浩死活不肯离开，说：“您可以让吕芳信回去，他现在是副营长。”

吕旃蒙见侄儿固执已见，本想发然，但还是压住脾气好言相劝：“你芳信哥在其他部队，不是我能随意调动的。你回去后，其实是战斗在最前沿。要把七里八乡的父老乡亲联合起来抵抗小鬼子也是不容易的事，所以，压在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他用手重重地捏捏侄儿的肩甲。

“您答应我几件事，我才走。”吕德浩提出要求，吕旃蒙脸上露出了笑容，说：“什么要求？莫说几件，就是几百件，只要是我能满足的，全都答应。”

“第一，你不准去参加工事修筑，更不准去打石头；二、不准熬夜，这段时间你几乎不离作战室，头发都白了一半。”

吕德浩还想继续说，吕旃蒙接过话：“你要说的都是鸡皮蒜毛的事，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安排。”他把吕德浩拉在身边坐下，他告诉吕德浩，同乡组建义勇队的武器已经准备和包装好了，明天早上乘坐桂林到衡阳的火车在高溪市站下，雇人将武器弹药运回去，尽快组织武装力量，发展人员。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论持久战》《红星照耀中国》两本书用红绸包起来交给吕德浩说：“这两本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丢，将来绍归长大了，你把书交给他。”说完，脱下身上的将官服包起来，让吕德浩带回去给他父亲太遇穿，吕德浩坚决不肯。吕旃蒙只好说，马上就要打仗了，穿着将官服不方便，也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心。吕德浩才把将官服收起来，连同吕旃蒙的家书、证件、任命书捆成一个包裹。

送走吕德浩，吕旃蒙站在地图前用蓝笔不断地标注日军前进的地理位置，在红蓝箭头即将相遇的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一场空前大战，将一触即发。

突围会议

日军大量进入桂林城区，中国守军防线接二连三被敌突破，桂林防守司令部司令官韦云淞召开紧急会议，商讨突围事宜。会前，韦云淞定了计划，由覃戈鸣代为宣布，准备突围撤退。阚维雍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气呼呼地说道：“白长官让我们守3个月，我们才守了10天，怎么对得起白长官和死去的弟兄？！”韦云淞压制住内心的不快，冷淡地回答道：“阚师长，当前我们还有兵力尚可突围，不突围，怎么保住我们和剩下的弟兄？”

“170师损失不大，让许师长的人撤到城北，我们还能继续战斗。”阚维雍分辨说。他不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170师刚刚挨了一顿炮弹后发生混乱，一个团的士兵从城里跑出来，让日军第37师团兜头截住，上千号人当了俘虏，余下的士兵退进城里。防守司令部把这个消息压下来没有通报阚维雍，担心他的部队也会崩溃。中午，中国守军炮火象鼻山阵地失守。

“阚师长！”一提到170师，就像戳到韦云淞的痛处，他看了一眼沉默的170师师长许高阳，“阵地是先从你的防区被突破的！”韦云淞严厉地对阚维雍说道：“你要负责！”阚维雍脸色涨得通红，不再发言。覃戈鸣布置撤退方案：“我们已经派出工兵营，在阳江的德智桥和牯牛山段架设浮桥，各部除留下少数兵力牵制敌人外，余部经西清门等处向西撤退，在下午八时前全部渡过阳江，向德智中学、猴山坳一带突围。据悉，该处为日军第58师团和针支队结合部，要求各部动作迅速，不得停留！我们突围后第一集结点在临桂两江，第二集结点在龙胜县。”

吕旃蒙腾地站起来，用锐利地眼光扫视了在场的军官们，警示地说：“诸位不要忘记陈牧农军长是如何被枪毙的，我和韦司令当时都是主审法官。不经请示，擅自撤退，到时军法处置，在座的同僚，谁也跑不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韦云淞。韦云淞见状，说：“你有什么高见？”吕旃蒙道：“当务之急是集结所有有生力量在外围做运动战，既可牵制敌军，又能有效地制约日军长驱直入，配合中共抗日武装力量开展游击战，我相信，完成3个月的死守不是问题。”

韦云淞挖苦道：“吕参谋长，你是31军的参谋长，我这里是桂林防守司令部，你的语言在这里说不合适吧。”

吕旃蒙还想说什么，却被贺维珍拉住了，只好虎起脸坐了下来，顿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再无人有异议，沉默中还能听见司令部外边密集的枪声

韦云淞叫勤务兵摆上几个菜，拿来两瓶桂林三花酒，感慨地说，“请诸位喝上一杯，准备努力突围，我两江见吧”阚维雍把酒杯一端，大声说道，“喝了这杯壮行酒，我们来生再见！”说罢，脖子一仰起，一杯酒全部喝了下去。

陈济桓赶忙劝道，“老弟，31师的弟兄们还仗着你指挥突围，不能这样！阚维雍激动的情绪从眼里流露出来，但什么也没说。周围的军官们赶紧喝了几口，扒了几口板，匆勿散去。临走前，阚维雍对陈济恒说：“参谋长，我的弟兄们尽力了，不能拉下他们跑掉！”其实，韦云淞当时打算牺牲第131师，使其与敌胶着苦战，而以在战斗中残余下来的防守司部总预备队第31军军部和直属部队及170师等各部突围。这个决策，韦云松没有告诉阚维雍。陈济桓与阚维雍两人私交甚厚，便实情相告，阚维雍知道后气愤不过，萌生生了自杀的念头。

阚维雍回到师部的时候，日军已经居高临下对着师部开枪射击。阴暗的师部里，阚维雍把自己的随身物品交给卫士长杨霖超，把跟随自已多年的猎枪交给副师长郭少文，托付他们要是能够活着出去就把这些东西交给自已家人。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兄弟们，我们要坚决与桂林共存亡，不能有个人投降，做汉奸。假如我死了，由副师长指挥。“说完，戴正军帽，挂好制服上的符号和领章，束紧武装带，系好风纪扣，大踏步地走进电话机房。

进入一分钟不到，“砰”地传来一声枪响，所有人觉得不妙，冲进去才发现，阚维雍已经倒在行军床上，鲜血从头部喷溅到墙上。一只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手上还握着一把小手枪，这是李宗仁在阚维雍任他的机要秘书时送给他的礼物。副师长郭少文立即向韦云淞汇报阚维雍的死讯，韦云淞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死了就死了，就近安葬在师部旁，立一块牌子，将来好找。”然后又说：“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131师师长，任命书待转移后，请31军再正式任命。”

回到军部，吕旃蒙让通讯员叫来书记官谭文成。谭文成是普利桥人，与吕旃蒙家乡相距不远。他对谭文成说：“谭书记官，上面要放弃桂林城逃跑，现在牺牲了这么多的弟兄，怎么对得起他们？

“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谭文成道。吕旃蒙靠在椅子上重重地叹口气，闭上眼睛，有些困倦地说：“我休息一下。”这时，枪声越来越激烈，他突然大叫一声：“老谭，老谭。”

谭文成答应道：“参谋长，我在这里。”“马上集合队伍，准备护送司令官和贺军长出城！”吕旃蒙说话时神情坚定，丝毫不容改变。

谭文成组织了二个排的兵力，于晚上八点携带轻重武器护送韦云淞一行从孔明台出城。行至德智桥附近，与日军发生激战，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吕旃蒙端着冲锋枪机敏地警戒四周。谭文成寸步不离地跟在吕旃蒙左右，害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老谭，你过来一下。”吕旃蒙喊道。谭文成快步跟了上来

吕旃蒙把他拉到一个偏僻地方，严肃地说“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第四战区张发奎长官的，一封是写给我家人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谭文成：“你马上找到贺军长，跟他们冲出去，要想办法活下来！”说完，就走进队伍里。

谭文成含着泪问：“参谋长，您怎么办？”“这是命令，你一定要完成！”吕旃蒙回答后，站在一块高地上鼓动官兵们说：“有爱国精神的兄弟们，小鬼子要把我们消灭在桂林城内、我们绝不做投降者，要与小鬼子血战到底， 不做亡国奴！”

血溅德智

为掩护防城司令部和31军军部突围，许高阳的170师受命在德智中学桥头担负掩护撒退任务。170师刚部署完作战任务，许高阳从望远镜里发现负责后卫掩护任务的军参谋长吕旃蒙与追击之敌交上了火。

昌旃蒙率领的两个排打得很惨烈，他们依附坡地和障碍物做掩体，狙击敌人的进攻。

日军凭借坦克开路，受伤的士兵纷纷手拿炸药包滚爬到坦克前、拉燃导火线与坦克同归于尽。吕旃蒙身边的人越打越少，许高阳派出副师长巢威带领郭鉴淮的510团前往支援，吕旃蒙见援军来了、为了顺利退人德智中学，与巢威、郭鉴淮商量后、组织了一次反冲锋，打得日军措手不及，丢下一大片尸体仓惶撤走。在德智中学内，韦云淞私下对吕旃蒙说：“我早说过，桂林是守不住的。张发奎长官打了电话，不需要你做无谓的牺牲。在这10天里，你坚持在一线身先士卒，起着表率作用，战后，我会向上峰给你请功。当务之急，你跟着我们走，生死与共。”

吕旃蒙说：“仗还在继续，兄弟们还在奋战，要我丢下他们不管，我良心过不去，也是军人的耻辱。”

韦云淞面上微微一红，笑笑说：“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是到了保全性命的关口了，战争，就得有人去死，有人必须要活着。”

“谢谢司令官，如果在这两者之间选择我愿意选择去死，与兄弟们死在一起，比在战争中惜命逃跑的人要荣光得多。”吕旃蒙话中带刺地挖苦道。

此时的韦云淞只想逃命，脾气也就变得缓和了，他怔了半天后才说：“既然吕参谋长一意孤行，韦某只好照办。”他背对着吕旃蒙下令“命令：第31军少将参谋长吕旃蒙，带领175师步兵一营、309团机枪连在德智中学掩护本司令部和31军军部撒退，完成掩护时间为明日拂晓6时，撒退路线自行决定。此令，桂林城防司令部司令官韦云淞。”

听到命令后，吕旃蒙双脚一并说：“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丢！”说完，吕旃蒙走了出去，当即通知步兵一营营长黄子亮和机枪连连长刘德利前来领受任务。

吕旃蒙在部署任务时特别强调，万一德智中学失守，黄子亮的一营除特务连携带重火器迁回到西面从侧翼攻击尖峰凹之敌牵制日军后，再交叉渐次撒退。其他连攻击猴子坳方面的日军，在突破第一、第二道坳口后，控制坳顶，再相机撤退，吕旃蒙随黄子亮营长行动。韦云淞和贺维珍在德智中学草草地吃了饭，在170师的保护下，仓促撤走了，临走时，贺维珍对吕旃蒙说：“旃蒙，好自为之，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咱们来日方长。”

吕旃蒙憨厚地一笑道：“现在正是报国之时，旃蒙只有奋起杀敌，才对得起国家、民族，绝不做贪生怕死之辈。”

贺维珍眼圈一红，握住他的手说：“保重吧、后会有期！”

日军集结大批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向德智中学发起了第一波进攻，吕旃蒙指挥一营士兵沉着应战，他要求士兵节约子弹，瞄准日军再打。在如何对付坦克上，他组建了破爆队，三人为一组，用血肉之躯炸掉坦克，让跟在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暴露在重火之下。打退了第一波日军的进攻，隔了不久，日军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波，而且增援之敌不断涌来，德智中学变成了焦点，四面火光冲天。

当一股日军涌向阵地时，吕旃蒙率先与日军拼起了刺刀，在拼杀中，吕旃蒙胸脯被刺穿，鲜血染红了军装，他不顾疼痛，左桃右刺把日军赶出了阵地，士兵们才发现，吕旃蒙严重受伤，简单包扎后，吕旃蒙召开排、连以上军官会。

他分析战情说：“日军现在是蜂拥而至，敌我兵力悬殊太大，一营留下一个班和我担任掩护，其他人按先前的部署攻击尖峰四和猴子坳，寻找机会撤退，寻找军部。”黄子亮不同意吕旃蒙的安排，要自已留下来担任掩护。吕旃蒙说，“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翻山越岭吗？我命令你立即带领一营撤出德智中学，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黄子亮还是不愿意走，吕旃蒙把手枪对准太阳穴说：“如果你想让一营的兄弟们都陪我死在这里，不如我先死吧。”说完，就要扣动恨机。黄子亮见了，连忙抢下他的手枪，哭泣着说“参谋长，来生我还做您的属下！”说完朝吕旃蒙敬了个礼，率部向猴子坳方向做紧急撤退。

进攻德智中学的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气势汹地扑来，吕旃蒙对担任掩护任务的三班班长说：“告诉兄弟们，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擅自开枪，等把小鬼子放近到5米之内，用一分钟的时间，把所有的手榴弹投入到敌群中，再集中火力扫射，给日军最大的杀伤力，听明白了没有？”班长是广西人，他的眼睛机敏地注视着前方敌军的动态，听了吕旃蒙的安排，回过头痛快地说：“是！”然后，把命令下达到每一个人。

日军在步步逼近，吕旃蒙计算着距离，他手上的手榴弹盖已经打开，冒着滚滚浓烟，他要让手榴弹在日军头上爆炸，产生巨大杀伤力。“轰”，手榴弹在敌群炸开，三班所有的手榴弹在一分钟内全部投了出去，炸得日军昏头转向。吕旃蒙见机行事，站起来大吼一声：“兄弟们，打！”三班所有的枪全部射出了复仇的怒火，机枪打得枪管发红，一颗罪恶的子弹打来，击中了吕旃蒙的左胸膛，他摇摇晃晃地用冲锋枪管撑住自己的身体，他看看胸膛前流出的血，眼里喷射出仇恨的火焰。

他咬紧牙关把冲锋枪端平，“哒哒”一颗颗子弹射向日军。吕旃蒙倒下了，倒在他熟悉的土地上。天空，阴雨绵绵，在他的身下，血水与雨水交融，渗透进八桂的红色土壤。他耳膜里不断传来土兵与日军的厮杀声，他满意地笑了，含笑着合上了双眼。这一天，是1944年11月11日上午8时，坚守了10天的桂林守卫战以吕旃蒙的殉国而画上悲壮的句号！

后记

为了完成吕旃蒙交代的任务，第31军书记官谭文成跟着桂系散兵逃离桂林，来到一个叫四宝的地方，谭文成见到了军长贺维珍。贺维珍说：“我们得到消息，吕参谋长在德智中学与数倍于己的日军奋战，身中数弹殉国了。”说的时候，贺维珍泪流满面，脱帽朝德智中学方向垂下了头。静默后，贺维珍吩咐谭文成道：“你和吕将军是同乡，抽时间回去看看他的家人，表示慰问，我会向上峰给他请功追授的。”说完，拿出两根金条交给谭文成说“交给吕将军的家人，就是31军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贺维珍得知谭文成奉昌旃蒙之命要面见张发奎时，亲自安排车辆，让他前往贵州独山。1944年12月底，张发奎召见了谭文成。

一见到司令官，谭文成泣不成声，他拿出信递给张发奎哭泣着说：“这是参谋长奉令撤退时写给您的信，要我作为一项任务交给您。”张发奎看完信，叫来秘书，让秘书把信装进吕旃蒙的档案袋，叹口气说：“桂林沦陷是预料之中的，伯民的性格我太清楚了，他去桂林，必然以身殉国，所以，我多次要他前往大后方赴任，这头倔强的湖南骡子就是不听，天不佑人啊！”接着，谭文成向他汇报了31军的一些情况，张发奎听而不语。

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谭文成请假回到普利桥探亲，他没有来得及回家，绕道来到八井塘村，并找到在家务农的吕德浩。吕德浩和谭文成非常熟悉，两人一见面，吕德浩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叔叔回来了没有？他现在怎么样？”谭泽文听后，蹲在地上哭出了声音。吕德浩这才明白，自己尊敬的叔叔吕旃蒙将军在桂林保卫战中牺牲了，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1946年3月，零陵县派人来到八井塘村，送来国民政府军委会颁发的荣哀证和追晋吕旃蒙为中将的荣誉证书，并带来抚恤金，褒扬吕旃蒙将军在抗战中英勇杀敌，不惜牺牲的奉献精神。

1946年冬天，国民政府修建吕旃蒙、阚维雍、陈济桓三将军墓及八百烈士墓，以供后人瞻仰。随后不久，八井塘村吕氏族人披麻戴孝前往桂林七星岩普陀山麓的霸王坪接灵，并在吕氏祠堂公祭吕旃蒙将军七天，其时，阴雨连下七天而止。

1984年4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认吕旃蒙为革命烈士。

2014年，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吕旃蒙人选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