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培培：贾文龙现代戏唱腔艺术成就谈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主管

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

2022年第11期 总第228期

中国人文社会科学核心期刊

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重要转载来源期刊

贾文龙现代戏唱腔艺术成就谈

孔培培

【内容提要】贾文龙是以专演戏曲现代戏闻名的豫剧表演艺术家。他在《村官李天成》《焦裕禄》《重渡沟》等剧目中成功塑造了一系列人民公仆形象，也在现代戏唱腔艺术方面取得了重要的成绩。贾文龙现代戏唱腔注重挖掘唱腔表现与现代人物塑造之间的关系，在技巧运用上，将多种行当唱腔与表演特征糅合于一体，通过对传统戏曲唱腔程式的不断挑战与出新，找到唱腔与人物的最佳契合点，成功实现了唱腔、人物、情感在现代戏音乐中的“三统一”。其唱腔中所不断追求与表达的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则成为他现代戏唱腔中最为突出的美学成就。

【关 键 词】贾文龙；戏曲现代戏；唱腔艺术

近年来，戏曲舞台上涌现出一大批凭借现代戏唱腔表演而取得突出成就的艺术家，河南豫剧院三团的贾文龙便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位。他先后在《村官李天成》《焦裕禄》《重渡沟》等现代戏剧目中成功塑造了村长李天成、县委书记焦裕禄、镇长马海明等一系列特点突出、性格鲜明的人民公仆形象。与此同时，他质朴饱满、充沛有力并蕴含乡土情感的豫剧唱腔也成为其舞台形象中最熠熠生辉的部分。由唱腔至人物，由人物见性格。随着 “当干部就应该能吃亏”“老百姓心中有杆秤”这些核心唱段不断得到观众的喜爱与传唱，贾文龙逐渐完成了舞台角色形象与个人唱腔风格的全面确立。由此，对贾文龙现代戏唱腔的艺术特色进行分析研究，不仅是对贾文龙个人演唱成就的总结与肯定，更重要的是能够为当下现代戏唱腔如何更好地塑造现代人物形象提供积极的参考与借鉴价值。

一

豫剧唱腔既有梆子声腔激昂慷慨的风格底色，又融入了河南民间音乐质朴酣畅、挺拔俊朗的地域特色。 在豫剧唱腔音乐的发展历程中，经过数代豫剧表演艺术家的加工提高，使得豫剧唱腔旋律朗朗上口，音区适 中，易学易唱，有着十分广泛的群众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豫剧唱腔在现代戏的创排中不断取得 新的突破和成就。 1958 年，《朝阳沟》成功上演，为豫剧现代戏创作尤其是为豫剧的唱腔音乐创作打开了一个 全新的局面，豫剧两大传统声腔系统 ——豫东调与豫西调在现代戏题材中走向深度融合与贯通。之后，魏云、 王善朴、高洁、陈新理、马琳、柳兰芳、卢兰香等豫剧表演艺术家在《李双双》《刘胡兰》《杏花营》《铁马奔 腾》《人欢马叫》等一批现代戏剧目中将豫剧现代戏唱腔推向更加成熟的阶段。

▼豫剧《村官李天成》剧照▼

贾文龙就是在如此丰厚的艺术土壤中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豫剧现代戏领军人。贾文龙10岁开始学戏，最早以 演出豫剧唐派传统戏登台，通过对传统戏的学习和演出练就了扎实的戏曲唱做功底。 20 世纪 80 年代初期，他演 出了第一部现代戏《樱花泪》，之后与豫剧表演艺术家汤玉英同台演出了《倒霉大叔的婚事》《柳下人家》《风流 寡妇》《江姐》等剧目，虽然还没有担任主角的机会，但为他的现代戏表演积累了丰富的舞台经验。之后不久， 贾文龙便在现代戏《能人百不成》中挑梁演出，扮演剧中主人公白世成。剧情描写改革开放之后一位有志青年 不断被社会磨砺，最终当上村长的故事。白世成淳朴幽默又倔强坚毅的性格，以及他不断奋斗成长的人生历程， 已经具备了后来《村官李天成》与《重渡沟》中基层干部的戏剧人物雏形。在这个剧目中，贾文龙出色的现代 戏表演能力，尤其是他非比寻常的唱腔功底得到了全面展示，他也由此获得了人生第一个文华表演奖，走向全 国戏曲平台。

贾文龙嗓音明亮纯澈、气息饱满、共鸣充沛，唐派唱腔的基本功训练使得他熟练掌握了豫剧二本嗓的发声技巧，因而在高音区演唱时真假声自由转换、不露痕迹，高音共鸣有穿云破雾之势，低音区声音扎实厚重、稳定有力，能够轻松驾驭音区跨度大、技巧难度高的大型唱段。真正让贾文龙实现艺术飞跃的是21世纪之初的《村官李天成》。在剧目打磨提升的过程中，导演张平发掘出贾文龙敏锐的人物体验和情感外化能力，给了他巨大的自我表达空间；作曲赵国安根据他的嗓音条件，为他量身设计了颇具难度的唱腔段落，将他唱腔中的 爆发力和感染力充分展示出来。剧中滑步、磋步、跪步、翻身、摔叉、吊毛这些繁难的身段表演和大段激情 官李天成》中的突出表现一举夺得第二十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2010 年第九届中国艺术节《村官李天成》又获得了文华优秀剧目奖。之后，贾文龙在现代戏表演道路上高歌猛进： 2016 年《焦裕禄》、 2019 年《重渡沟》连续获得文华大奖，这三部以党员干部为表现内容的优秀现代戏作品，被观众赞誉为“公仆三部曲”。

二

在上述现代戏的舞台表演中，贾文龙的唱腔展现出扎实过硬的技术功力，表现了他通过唱腔塑造现代人物的艺术天赋。对于戏曲现代戏的唱腔而言，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就在于从传统戏曲到现代戏的转变中，原本高度程式化的行当唱腔在表现现代人物时会产生难以匹配的表达困境。传统戏曲中人物塑造一个很重要的基石是行当表演，有了行当作为依托，演员与艺术角色之间便建立起基础性与约定性的艺术关联，即依据行当特征塑造具有类型化特征的人物形象。从某种意义上讲，传统戏曲中演员的人物创作，其实质即是依托行当刻画人物的艺术过程。在此过程中，从唱念做打到服饰装扮都是戏曲行当塑造人物的艺术手段。其中，唱腔因为直接表述剧情、抒发情感而成为诸多艺术手段之首位。这也便意味着传统戏曲唱腔必须依存于某一特定行当而存在，脱离了行当的规约，戏曲唱腔便成为无根之木。然而与传统戏曲艺术生旦净丑的行当分类所不同的是，现代社会中的人物与人物关系，以及戏剧的社会化功能都已发生了改变。因此，传统的戏曲艺术如何表现现代人物的生活与情感，就成为现代戏创作中一个重要的变量因素。之所以说是变量因素，是因为现代戏曲创作与表现的新型社会关系对人物类型划分原则的改变，以及当下艺术创作突破人物类型化塑造的整体诉求，都成为现代戏曲人物塑造与行当相互冲突与背离的原因所在。对于唱腔音乐而言，表现现代人物的时代感与鲜活性，就意味着要打破传统戏曲中的类型化行当唱腔模式，从戏剧情境与人物特点出发，在行当唱腔类型化人物形象的基础上，寻找到现代人物更加个体化、典型化的形象支点，从而提升行当唱腔塑造现代人物形象的能力。

▼豫剧《焦裕禄》剧照▼

贾文龙现代戏唱腔艺术成就的重要体现之一，就在于他在传统唱腔的基础上更加注重挖掘唱腔表现与现代人物形象塑造之间的关系，在舞台演唱中，将小生、老生、武生等多种行当的唱腔与表演糅合于一体，同时将传统戏中没有的演唱技巧带入现代戏表演之中，通过对传统戏曲唱腔程式的不断挑战与出新，找到唱腔与人物的最佳契合点，成功实现了唱腔、人物、情感在现代戏音乐中的“三统一”。

例如在《村官李天成》的唱腔中，为了塑造新一代村官勇于开拓、大胆创新的精神面貌，贾文龙更多吸收运用了豫剧小生行当的演唱特点，以潇洒明亮的唱腔面貌作为整部作品的主体风格。其中广为流传的《吃亏歌》，更是以不拘一格的长短句唱词形式和充满新意的音乐旋律，于俗中见雅的意趣中唱出了基层干部的胸怀与智慧。“当干部就应该能吃亏，能吃亏自然就少是非”，唱段从中速平静、工整对仗的九字句开始，接下来不规整的唱词格式和顿挫有力的旋律节奏打破了平稳的叙事语调：“能吃亏、肯吃亏、不断吃亏，工作才能往前推；常吃亏、多吃亏、一直吃亏，在人前你才好吐气扬眉”，进而营造出坚定有力的话语气势；之后音乐速度进一步加快，似重锤击鼓般步步紧迫：“吃亏吃亏能吃亏，莫计较多少赚与赔；吃亏吃亏常吃亏，你永远不会把包袱背”，最后一句“吃得你人格闪光辉”拖腔拉长、音区提高，将情感推向高潮。在该剧“拉车舞”的唱段中，随着李天成不经意间看到老根爷带血的襻绳时的那种痛心和震惊，展开了一段沉痛平缓的二八板曲调；随后李天成将老根爷一家的生活困境与改革开放之后村民们翻天覆地的变化进行对比，情绪随之由沉痛走向激动；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李天成最终下定决心破除阻力与偏见，带领全村老少走上共同致富 的道路。此时的唱腔转入一字一音、掷地有声的流水板， “为 乡亲谋利我要爬过那万丈陡坡”一句最高音数次唱到小字二组的 b，在穿云裂帛的气势中将情绪推向高潮。整个唱段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成为《村官李天成》最让观众为之动容的一段唱腔。

如果说《吃亏歌》与“拉车舞”唱出了李天成身上的朝气与风采，那么在对县委书记焦裕禄的形象塑造中，贾文龙则更多借鉴运用了老生的行当唱腔特征，声音沉稳有力、唱腔厚重大气、动作严肃端庄，突出刻画焦裕禄在复杂的局面中，始终忠诚于人民的党性意识和闪光的人格魅力。比如在《焦裕禄》的唱腔中，为了塑造重病之下的焦裕禄对儿女的不舍、对兰考的眷恋、对生命的坦然，贾文龙以气带声，声随气走，努力追求声音的轻、弱、柔、吟之感，与此同时又没有放弃对声音力量感的把控，营造出声轻气沉、音柔气坚的声音形象，最终在气息与声音的关系处理上，形成了虚而不弱、轻而不飘的唱腔意蕴，与焦裕禄饱受病痛折磨依然心怀坦荡的形象贴切吻合，取得了感人泪下的艺术效果。在对激烈戏剧矛盾的表现中，贾文龙能够迅速调动情感，以情带声，再通过对声音的收放与控制层层推动情感走向深入。

贾文龙的咬字很有自己的特点，也许是长期扮演现代戏人物的原因，他的演唱不仅将字头、字腹、字尾交代得十分清楚，而且咬字发音松弛自然，既充满豫剧特有的归韵特点，也富有现代语言的流畅轻松，听起来悦耳动心，具有很强的辨识性。《焦裕禄》中“老百姓心里有杆秤”这段脍炙人口的唱段，唱词押“中东”辙，“中东”辙的特点是共鸣声音大，有黄钟大吕的气势，经常用来表现宏大的场景和恢宏的颂歌。演唱中，贾文龙以深沉广博的情感基调为底色，咬字突出字头的准确，归韵强调鼻腔共鸣的运用，并且根据情感的起伏变化对字音的共鸣位置进行细微的调整，让每个字音都富有表情达意的功能。如“老百姓”的“姓”字，共鸣位置靠近上颚，出音甜美亲切，突出了焦裕禄与老百姓的鱼水之情；“把大树撑”的“撑”字，共鸣靠近后咽壁，演唱中随着铿锵顿挫的拖腔不断压低共鸣位置，尾音加入大量胸腔共鸣，营造出一种大树根深的厚重感。结束句“共担风雨把船撑”情绪趋于明朗，此时对“撑”字演唱，呈现口腔开阔、共鸣高亮的声音特质。正是这些细致入微的演唱技术，使得贾文龙的现代戏唱腔在看似不经意之间具有了声情并茂的音乐感染力。

三

如果说对传统唱腔程式的突破和演唱技巧的创新运用，构成了贾文龙现代戏唱腔艺术成就重要的技术性特色的话，那么其唱腔中蕴含的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则成为他现代戏唱腔中最为突出的美学特色。

对于戏曲音乐现实主义风格问题的讨论，发端于20世纪 50年代。戏曲音乐家马可先生曾就此问题专门撰文进行论述：“在音乐的现实主义的范畴内，要求戏剧音乐表现人物性格——也就是说，要求表现人在各种事物和事变面前所抱的具体态度和所产生的情感，以及这种态度和情感的发展——这是十分公允的和应该的。” [1]之后，戏曲音乐家肖晴发表了《现实主义的民族声乐传统》 [2]一文，从民族声乐的技巧、感情与韵味等角度，总结了包括戏曲唱腔在内的民族声乐的优秀传统。之所以在“戏改”初期围绕戏曲音乐的现实主义问题展开论述，是针对当时普遍存在的对于传统戏曲音乐“类型化”特征能否表现人物性格、能否反映生活真实而做出的理论阐释。在马可先生看来，传统戏曲音乐在不断的发展与变革中，“从人物的心理活动出发，在人物对于各种事物和事变的具体态度上，表现出各种不同的语调和情绪。因此我们说中国戏曲音乐是能够表现人物性格的，这种剧作方法是符合现实主义的基本精神的” [3]。传统戏曲音乐所具有的现实主义精神在现代戏音乐中得到了进一步的放大与强化。与此同时，“现代戏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更加强调人物的个性特征与个体价值，不仅注重挖掘人物内心丰富的情感世界，而且关注人物在戏剧事件中所展现出的多面性与成长性，在叙述情节的同时，塑造出观众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典型化人物形象” [4]。这种注重挖掘与表现人物心理、性格 与情感的现实主义风格，成为现代戏唱腔最为关键的美学追求。

从20世纪60年代的《朝阳沟》到今天的《重渡沟》，半个多世纪里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物所处的环境也今非昔比。贾文龙的演唱秉持着《朝阳沟》中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在与新时代、新生活的结合中，不断丰富着豫剧现代戏现实主义风格的时代质感。他从《能人百不成》开始摸索适合自己的艺术形象，在《村官李天成》中，基层党员干部的特质被他逐渐抓牢，《焦裕禄》的人物典型性给了贾文龙更高的艺术爬升空间，而当所有人都认为贾文龙将无法超越《焦裕禄》的艺术高度时，他又出其不意地为观众带来了耳目一新的《重渡沟》。这一系列作品演下来，贾文龙对基层党员干部的性格特征和舞台塑造有了深刻的理解和把握。在基层历练成长起来的党员干部，他们的性格很多时候像是“一根筋”，他们认死理，看准的事情一定要干到底，而恰恰是这种看似固执的性格，既构成了戏剧矛盾的导火索，也是最终克服困难、取得胜利的关键品质。他们的处事方式也大多不拘小节，甚至显得土气笨拙，而在面对纷繁复杂的基层人情世故时，生活经验又使得他们具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来解决这些棘手的矛盾冲突。而贾文龙现代戏唱腔的最闪光之处就在于能够深刻把握住现代戏唱腔中所蕴含的时代气息的要求，将这些鲜明的现代人物个性和充满烟火气的农村生活表现得生动准确、意趣盎然。

例如《重渡沟》中的“钱字歌”，源自马海明与开发商的一场较量。唱腔从百姓最真实的生活体验唱起： “一块钱两块钱，都是血汗钱；一千元一万元，都是养家钱；一分钱难倒男子汉，钱能叫英雄好汉把腰弯。”节奏平缓的唱腔旋律如邻里之间闲谈似的娓娓道来，家长里短的生活话语迅速建立起与观众的情感纽带。随后立意逐渐转折深入：“咱不能为钱乱用权，咱不能为钱贪无厌，咱不能为钱把乡亲的利益出卖完，咱不能为钱出卖人格和尊严！”直到唱段结束也没有生硬的宣传口号，更没有刻意的思想拔高。在马海明的价值观里，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出卖乡亲的利益，这是他作为一镇之长必须坚守的道德初心，然而正是这种朴素的道德初心筑起了党员干部廉洁自律、克己奉公最牢固的思想堤坝。

▼豫剧《重渡沟》剧照▼

值得一提的是，贾文龙塑造的党员干部打破了刻板的形象，常常在人物塑造中有意凸显其充满情趣甚至浪漫化的一面。就像《重渡沟》中的马海明，虽然经济拮据但他酷爱摄影，他用手中一个“老掉牙的破相机”记录下了重渡沟最不寻常的时代变化。他看待人生的浪漫底色与豁达性格在“干事歌”中表现得入木三分。 “一辈子没干成像样的事，整天干急我没有门。说来它来了两好事，两好事都很吸引人。一个是能有一个好职位，一个是我能干成一件事。”人生的重大抉择被处理成风趣谐谑的唱腔风格：首先唱段每句末字都做了儿化音处理，变成“事儿”“门儿”“位儿”“人儿”等，严肃的唱词瞬间变得轻松幽默。另外，在“两壶水摆面前，我该去提哪壶水”这一形象的比喻句之后，加入了源于传统戏中苦笑声的过渡句，连续 28 个“啊”“哈”衬字，一字一顿，是思索，是困惑，是难以抉择，百般复杂的情感在 28 个衬字中充分酝酿展开，跳跃有力的旋律又不失人物乐观明快的性格特征。最后马海明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做一个勤勤恳恳认认真真，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干事的人儿”，这里叠字的反复运用再一次把马海明性格中的洒脱与自在刻画得淋漓尽致。

四

无论是带领村民创办企业走向共同富裕的李天成，还是始终将百姓利益放在首位的焦裕禄，以及坚守绿色旅游开发守住绿水青山的马海明，在贾文龙的唱腔中，他们的性格平实中有棱角，欢喜中有忧患，他们重情重义、有血有肉，以鲜活的形象特质立在戏曲舞台之上。饱含生活质感与人生情趣的唱段，正是贾文龙在塑造党员干部形象时最为关键的艺术手段。贾文龙的现代戏唱腔通过生活化的语言，通过最朴素的情感，唱人物、唱情感、唱生活。在当下主旋律题材的现代戏创作中，基层干部、人民公仆已然成为一种典型且重要的舞台人物类型。贾文龙在“公仆三部曲”中努力寻找不同人物身上的特点和闪光点，通过娴熟的演唱技巧，注重人物情 感的深度挖掘，唱腔中见人物、见性格，彰显着贴近群众、贴近生活的现实主义风格。

贾文龙唱腔艺术根植于数代豫剧表演艺术家的艺术积淀，渗透着他个人的努力和天赋，得益于像姚金成、赵国安、汤其河这些优秀的豫剧现代戏剧作家和作曲家，多方合力共同成就了他的艺术高度。

在当下现代戏创作演出中，贾文龙不仅代表着戏曲现代戏唱腔的高水平，也是新时期以来现代戏表演艺术不断取得创新发展的生动体现。对于贾文龙而言，未来唱腔艺术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一方面，我们希望看到贾文龙更多的艺术可能，比如在革命历史题材、城市题材、知识分子题材等领域，能够不断实现唱腔艺术的拓宽与突破；另一方面，连续多部类似题材作品为贾文龙夯实人物塑造经验的同时，也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经验主义的表演惯性。希望贾文龙能够保持高度的艺术清醒与自觉，在人物思想深度挖掘和性格多面性表现方面，不陷入固有经验的窠臼。一切从人物形象塑造出发，一切从戏曲的美学精神出发，进而在豫剧现代戏唱腔领域取得更大的成就。

【注 释】

[1][3]马可.对中国戏曲音乐的现实主义传统的一点理解 [J].人民音乐， 1955（7）：9，10.

[2]肖晴.现实主义的民族声乐传统 [J].戏曲研究， 1957（2）.

[4]孔培培 .现代戏音乐创作中的现代性表达 [J].戏曲艺术， 2022（2）：12.

孔培培：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副所长、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秘书长

责任编辑：孙茂利

新媒体编辑：赵金领

终审：王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