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强汉（卌七）韩信临死前为什么要出卖蒯通？他在借刀杀人

当刘邦带兵出征讨伐反叛的代王陈豨时，韩信利用京城空虚的机会联络旧党，组织政变。最终这次政变以失败而告终，韩信也被萧何诱入长乐宫，被皇后吕雉处死在钟室之中。临死前的韩信觉得自己很憋屈，曾经不可一世的功勋也化为乌有。于是他留下遗言，声称自己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谋士蒯通的建议，拥兵割据齐国，成为与项刘三足鼎立的诸侯王。韩信的这个遗言仅仅是临死前的后悔么？从史料上看并非如此，他知道自己必然被害，却不甘心束手就擒，所以说下了这番话，其目的便是要借刀杀人。

很明显这个遗言表面上涉及的对象是谋士蒯通，似乎韩信出卖了蒯通，他借刀杀人的对象也是蒯通。可是我们从当时的政治形势分析，韩信这招暗藏着重大的阴谋，他借刀杀人的对象是刘邦和吕雉乡党组成的西汉朝廷。蒯通只是韩信阴谋中的工具，各地的诸侯王和贵族才是韩信手中的刀。

当时刘邦铲除诸侯王的行动已经展开，韩信、韩王信、张敖已经被废除，自立为代王的陈豨也在大军的围攻下岌岌可危。而其它的诸侯王则表现不一，各自打着小算盘。势力最大的梁王彭越和淮南王英布称病，摆出了坐山观虎斗的姿态。他们希望从刘邦与诸侯王战争中找到机会，夺取更大的利益。

实际上各诸侯封国，从上到下都是反对废除分封制的，因为这是他们的根本利益所在。只是刘邦和西汉朝廷的军力过大，他们才不得已选择表面上的屈服，而暗中却做着各种谋反的准备。这些准备在整个西汉朝廷面前是公开的秘密，刘邦也只是为了逐个击破各方诸侯王，不愿意将矛盾激化。韩信是曾经地位和影响力最高的诸侯王，也是第一个被杀的诸侯王。他对这种情况非常了解，所以在临死前才会想出借刀杀人的计策。而这个计策就是要借用蒯通的死往，激化刘邦和诸侯王的矛盾，也挑拨刘邦和吕雉的矛盾。

刘邦废除这些诸侯王后，把各国的领地封给了刘氏子弟，也就是他庶出的儿子。比如后来的汉文帝刘恒就封了代国，宠妾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封了赵国，庶长子刘肥封了齐王。刘邦是打算在废除所有诸侯王后，将这些土地都封给自己的儿子，利用皇室的血脉来加强中央集权。这种做法是渐进性的改革，比激进的秦始皇郡县制更温和，地方上的贵族和豪强相对容易接受。通过加深刘氏宗族在各地的治理和介入，让他们在当地扎下根来，可以逐步瓦解各国由旧贵族控制的局面，维护西汉朝廷对全国的统治。

这种安排虽然后来也因宗族藩王势力过大，而发生了著名的"七国之乱"。可对刚统一全国的刘邦来说，却是最好的稳定全国大局的办法。而同样吕氏乡党也希望享受这样的待遇，他们也想像刘氏宗族一样取代诸侯王的地盘和地位。可吕氏乡党毕竟为后党，信任度远不如刘氏宗族和刘邦的沛县乡党，因此刘邦不可能主动的给他们封地。于是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太子刘盈和皇后吕雉身上，期待着刘盈即为登基后，通过分封土地来获取既得利益。由于当时刘邦年逾六十，在古代也算高龄了，这种谋划可能性很大。

由于刘邦晚年宠幸戚夫人，欲立戚夫人之子刘如意为太子，于是引发了吕氏乡党和沛县乡党的矛盾。而被韩信挑唆造反的陈豨便是吕氏乡党的重要人物，是执掌北方边境军权的统帅。虽然刘邦改立太子的事情因遭到朝中大臣反对而失败，却也将刘邦和吕雉之间的矛盾公开化，吕氏乡党和沛县乡党的大臣之间也没有以前的和睦。在这种情况下，韩信谋反就是要劫持吕雉和太子刘盈，推动吕氏乡党起兵，联合各地的诸侯王，共同来逼迫刘邦放弃中央集权的打算。如果可以，韩信还希望利用这个机会更进一步，夺取西汉政权。

韩信的这个阴谋最终被丞相萧何破坏，而萧何为了稳定局势还逼着吕雉杀了韩信，相当于与诸侯王势力决裂。萧何的做法是为了避免刘邦在外带兵作战时后院起火，吕雉带领乡党强推太子刘盈上台，西汉朝廷分崩离析的结局。而韩信在临死前出卖蒯通却是要加强和推动这种仇恨，激化刘邦和吕雉的矛盾。

当时情况是帝后两党面和心不和，全靠萧何居中调停，才维持着西汉朝廷强势的地位。一旦帝后两党分裂，西汉朝廷分崩离析，刘邦大军对诸侯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韩信死后，无论刘邦和吕雉中谁杀了蒯通，都会让诸侯贵族人人自危，朝廷与诸侯之间再无斡旋的余地。

蒯通虽然不是诸侯王，却是旧贵族中颇有影响力的人物。韩信虽然曾经是诸侯王，但根基很浅，贵族中的影响力不如蒯通。刘邦废除韩信，还能让旧贵族考虑牺牲诸侯王阶层，保存贵族的利益。可蒯通被杀，则代表着朝廷要将他们赶尽杀绝，那就不得不起兵抗争了。于是各地贵族会把矛头对准继承诸位王地位的刘氏藩王，起兵阻止刘氏藩王就藩，各地的吕氏诸侯也失去了分封的机会。如此一来，帝后两党的利益都受到损失，而他们的矛盾会进一步激化。再加上刘邦早就猜忌吕雉和她的乡党，担心自己去世后吕氏会取刘氏而代之。

这种帝后矛盾也会演变成西汉内乱，甚至颠覆整个王朝。一旦西汉王朝在内乱中覆灭，或者刘氏和吕氏任何一方灭门，对韩信来说也算是报了大仇了。韩信此人虽然能力很强，性情隐忍，却也具有很大的野心。诸侯王对他来说只是个起点，有机会他也会冲击皇帝的宝座。当他失去机会的时候，也不会甘心失败，而是图谋卷土重来。因此在临死前他也没有放弃反抗，只是武力上无能为力，阴谋诡计还是能搞一搞的。虽然最终刘邦和吕雉放过蒯通，这个阴谋诡计没有成功，却也给他们之间制造出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