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群追忆杜滋龄：约画《今晚报》连载插图

约杜滋龄画连载插图

作者：姜维群

杜滋龄先生辞世了，可以用上“溘然”二字了。没有任何先兆预示，很突然的撒手人寰了，应该和当下肆虐的那个傢伙有干系。看到消息后，先是一愣，马上心里一酸，眼眶发热，不说了。

想想生前和他的交往，似可冲淡些悲楚。

杜先生是位温和的人，不善谈却喜诙谐，曾1998年一起去欧洲，同行的还有韩文来、霍春阳等几位画家。一路上杜先生开玩笑打诨总是让团队笑声四起。

一次在杜先生家正赶上他给霍春阳打电话，因为他们那时偶尔笔会，可能是对方嫌霍先生的画面简单，杜说，这些人不懂画，没办法。于是给霍电话:“你少比划几下，多画几道呗。”于是俩人电话里哈哈大笑。知道“霍大侠”绰号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都知道杜先生人物画好，而且在连环画上全国知名。1996年笔者开始主持《今晚报》副刊部，由于全国和本市来稿很多，读者要求扩大副刊版增加“小说连载”版呼声很高，于是晚报编委会决定增加连载版，每天刊载三至四个连载。

副刊部经研究认为一定要有一个津味小说，还要每天有插图。在各出版社寻找好看小说同时，我也开始寻找插图的画家。

首先想到的是张德育，其在50年代已经名满全国，全国知道天津有个作家孙犁，还知道天津有个插图画得棒的张德育。第二位想到的是杜滋龄，当年在人们心中北京的叶浅予画人物速写第一，而杜则是“第二个叶浅予”。

来到杜先生家约稿，谈起了连环画创作，他兴致勃勃谈起了速写，他说50年代天津美术家协会举办叶浅予、黄胄、邵宇、陆志庠速写作品展，几乎天天抱着本子去临摹，从那时候起走到哪画到哪。

画连环画是60年代的事了。说到连环画小人书，自然离不开《李双双》。这本小人书竟然由两位大师级的画家完成，杜滋龄和上海画家贺友直都创作了同一名字内容的连环画，而且都在中国连环画史上享有极高地位。不同的是60年代杜滋龄就完成出版了《李双双》，贺友直的《李双双》1977年12月第一版才出来，晚了十几年时间。

杜先生对晚报连载插图很重视，小人书不仅是儿童文学的培养，更是对艺术的启蒙。他说连环画创作需要比较全面的绘画功底，人物、山水、草木以及室内陈设缺一不可。许多画家小时候的启蒙就是小人书，一看着迷，二看迷住，三看就想“照猫画虎”，一来二去就成了画家。

本来杜先生想推辞，先是碍于情面，后听说张德育、王学仲都答应画了，再有更是一种责任感。他说一定要让少年、青年都拿起笔去画，以前在公园、剧场经常看到有人画素描速写，现在太少了，寥若晨星了。

于是杜先生应允了，我也承诺，保存好原稿、估计需要画40至60幅，可以装裱两个册页，完事奉上。

杜滋龄先生为短篇小说《起士林》插图，用的是宣纸水墨画形式，让人耳目一新，不仅读者反响强烈，在画家中也引起关注。此后，张德育、王学仲插图之后，王书朋、季源业等连环画大家纷纷出场，成为全国小说连载一道全新的风景线。

杜先生和王学仲先生说法一样，画的时候也挠头，及听到反响看到成果也很高兴，王学仲说:“没想到老了老了，画起连环画了。你不挤兑我，还真没有这成果。”

不久，杜滋龄先生专门为我复制了两幅插图，我请书法家余明善先生一观，余老天天看今晚报，看到原作大大赞美了一番，并用苏东坡赞吴道子一段话书写成跋，我为这书画合璧宽绫大裱，从此世间留下一幅佳作和一段佳话。

以此文悼念杜滋龄先生，人间不幸天堂幸，相信天堂的艺术长廊增加了一位温文尔雅的画先生。

（刊于2023年1月11日《中老年时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