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胆识过人剪掉辫子

酒馆里客串小堂倌。赵录甫 绘

斗地痞。赵录甫 绘

　　失学后的王尽美，便跟着家家户户门上的对联识字。在"兴客隆"小酒馆里，王尽美结识了一群革命党人，向他传播进步思想，在他们的启发、熏陶之下，王尽美小小年纪便拥有非凡的胆识，在一次革命宣传活动中勇敢剪掉了辫子，还"预言"了清政府的垮台。

　　摆摊遇到地头蛇幸得"侠客"相救

　　王尽美10岁那年秋到枳沟集上听书，书说到"展昭行侠仗义救民女"时，旁边有人气愤地说："刚才集上又有两个摊主被‘坐地虎’打了，要是这里也有北侠就好了。"

　　王尽美一听，担心正摆摊卖线的母亲，拉起郑明淑就跑。他老远看见一个瘦子正抢他家的线，王尽美跑过去抱住那人的胳膊，劝阻不成，就狠狠下了口，疼得瘦子杀猪一样"嗷嗷"叫。同伙"坐地虎"见了，凶狠地把王尽美踢倒在地。母亲不顾一切地扑向"坐地虎"，要拼命。"坐地虎"闪身一躲，抬腿把刘氏绊倒，将她摁在地上扬拳就打。这时，一个壮士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为何仗势欺人？""坐地虎"回头一瞧，是枳沟那好打抱不平的邮差李杏元，赶紧溜走了。

　　母亲急忙领王尽美谢恩。王尽美双拳一抱说："谢大侠救助之恩！"李杏元也把拳一抱说："这位小兄弟过奖了，大侠之名李某不敢承受。"王尽美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正是侠客之所为。"李杏元好奇王尽美从哪里学来的这套侠气，王尽美说："书里讲的那些英雄侠客都是如此！我长大后，也要当英雄侠客，保护穷人不受欺负。"

　　李杏元家与王尽美家也有诸多渊源。王尽美后来到枳沟高小上学，与李杏元长子李又罘成为校友。新中国成立后，已是知名画家的李又罘写了一些纪念王尽美的文章。在抗日战争时期，李杏元的另一个儿子李光都与王尽美次子王乃恩在中共莒县四区区委一起工作过，王乃恩任区委书记，他任宣传委员，他们利用李杏元的关系，成功除掉了大汉奸万守本，振奋了当地百姓的抗日热情。

　　失学苦于无书读 跟着对联学识字

　　2018年11月，笔者一行去枳沟街、杨家洼等地，了解有关王尽美的姑父家以及他表姐郑明淑的一些情况。王尽美的姑父郑瑞祥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在枳沟街也小有声望。他有三女一子，郑明淑为女中老大。

　　王尽美劳作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识字了。当王尽美如饥似渴地把见山堂塾师赵锡瑶给他的课本读完后，正苦于无书可读。那年秋天，他到姑姑家做客，表姐郑明淑领他去看人家结婚。

　　在那家大门口，两个人拿着两张对联左看右看，弄不明白先贴哪张，原来二人都不识字。郑明淑便自豪地推荐了表弟，让他去辨认一番。可王尽美看了一会儿却为难了，有个字不认识。他赶紧跑回去，把不认识的字写给姑父看。

　　姑父看了看说："这个是蒂字。"接着又说："这副对联是‘莲花开并蒂，兰带结同心’。"

　　王尽美惊诧地问："您怎么知道的？"姑父得意地说："这就是对联的妙处，从一字就可知一副对联。"他见王尽美好奇地望着他，继续道："对联要求对仗工整，平仄押韵，内容还要相关联。就拿这副对联来说，‘莲花’对‘兰带’，‘开’对‘结’……"

　　王尽美灵机一动，从此，对联成了不收学费的"老师"，他从每家每户的对联上认字。

　　勤快客串小堂倌 酒馆遇革命党人

　　大北杏村后有家酒馆叫"兴客隆"，"见山堂"的吴长工已是酒馆里的伙计。王尽美失学后，没事就去酒馆找吴长工玩，听他讲外面的新鲜事。酒馆忙了，王尽美还帮着跑堂。他伶俐勤快，伙计们都亲热地喊他小堂倌。

　　那时正值辛亥革命前夜，诸城的同盟会员和一些进步知识分子伺机反清举义，他们中的一些人常来"兴客隆"聚会议事。革命党人常向王尽美讲一些革命道理，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了，王尽美无奈地说家里穷，没钱供应。革命党人又问："你们家常年辛辛勤勤去种地，为什么会受穷？"王尽美想了想说："我们家收获的粮食都给地主家缴了租子。"革命党人道："同样是人，为什么地主家不劳动，却穿好的吃好的？为什么地主家的孩子能上学，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

　　这正是王尽美几年前就开始苦苦探求的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嗫嚅道："我听母亲说，这就是命。"革命党人气愤地说："这是地主老财骗人的谎言！世界上没有天生就受苦、天生就享福的命。命运是可以改变的。"王尽美惊奇地问："怎么去改变？"革命党人说："皇帝老儿就是我们受穷的祸根，只要我们把他的龙墩掀翻了，穷人的命运就好了。"

　　王尽美听了，心里顿时豁朗起来。

　　小小年纪有胆识不惧砍头剪辫子

　　上村塾后，王尽美还时常去"兴客隆"，知道了诸城独立的消息，革命党人说明天要在县城举行隆重的庆祝大会。他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学校，师生决定前去参加。

　　当他们到达县城时，太阳高照，县城早已沸腾，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县城的学生们排着队走在大街上高喊着口号，进行宣传与演讲。

　　王尽美见一个木台子上站着一些人，他们挥舞着剪子高呼着："同胞们！我们头上的辫子就是清朝政府禁锢我们的绳索，剪掉辫子就可以挣脱它的禁锢，让我们快把辫子剪掉吧！"许多人爬上台子，争相剪掉辫子。一根根辫子像一段段草绳一样，纷纷被抛向空中。

　　王尽美被这壮观的场面感动了，他挤过人群，也要爬上台子。同学劝阻他说："千万不能剪！剪辫子是要被砍头的。"王尽美毫不畏惧："我不怕！还不等他们来砍我的头，我们早就把皇帝的龙座掀翻了。"他爬上台子，拿起剪子"咔嚓咔嚓"把辫子剪掉，抛向空中。

　　诸城独立没几天，清军就对革命军进行残酷镇压，抓到剪掉辫子的民众一律处死。姑家表哥郑明训听说这事，赶紧通知王尽美躲进村南的马耳山。王尽美却毫无惧色："怕什么？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不等来抓我，清朝就灭亡了！"

　　母亲见他不听劝，就拿起一把剪子说："你要不去，我就死在你眼前。"王尽美只好答应了。他们刚走出家门，就有几个学生兴奋地跑来告诉他："清朝皇帝退位了，大清朝彻底完蛋了！"

　　"我真服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郑明训说。

　　这样的胆识正是来自兴客隆里那些革命党人的熏陶，来自他敢于接触新事物、接受新思想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