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我一直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
我妹妹顾语是艺术生，人漂亮身材好，又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前几个月，妹妹跑来跟我说，她大学最好的闺蜜杜玉晓要结婚了。
在男方那边办酒席，杜玉晓特意给妹妹留了一个伴娘位。
这是件喜事，我没多想，就由她去了。
可是妹妹回来之后，每天眼神呆滞，神情恍惚，嘴里念叨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问她怎么了，她什么也不肯跟我说。
我那阵子忙着在单位实习，就让邻居多陪陪妹妹。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
看见妹妹状若疯癫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身下散落着一堆破烂的衣物。
妹妹头发散乱，眼神呆滞，手臂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了血。
我心头一痛，大步上前立刻处理好妹妹的伤口，把妹妹搂在怀里。
「小语，你到底怎么了？」
妹妹在我怀里不停地发抖，像受过惊吓的小鹿，疯狂摇头，只是不停重复道：「不要，你们别过来，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与往日骄傲自信的形象不同，妹妹此刻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整个人无比脆弱。
我心头一颤，妹妹这副样子，显然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像是精神出了问题。
我来不及多想，安抚好妹妹的情绪后，强打起精神收拾地上的东西。
却发现了一套被撕烂的礼裙。
还有一套皱巴巴的、脏污的内衣裤。
内衣似乎被妹妹之前藏了起来，已经被放硬了，上面有一团干涸的污渍。
像是鲜血和某不明液体的混合物。
只是被放了很久，拿去做检测也检查不出什么。
我愣住了。
联系事件前后，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妹妹似乎遭遇过侵犯。
我差点就崩溃了，强撑着带妹妹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同情地看着我。
「经过检查，这位患者确诊创伤性应激障碍。」
我整个人直接晕死过去，醒来看着妹妹痴癫的样子，痛哭了一场。
我向单位告了假，开始调查妹妹的事。
我打开妹妹的手机，找到了妹妹和杜玉晓的聊天记录。
我发现，从婚礼回来后，杜玉晓几乎每天都要给妹妹发一些可疑的话。
妹妹从来没回过她。
「顾语，你别太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那天大家就是喝多了酒，玩得过火了。」
「那几个人都是家宝的亲戚，整个村子都是豹哥带领致富的，我也不好跟他们撕破脸。」
「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好不好？」
「顾语，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从杜玉晓的话语中，我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疯了的事，似乎和杜玉晓脱不了干系。
妹妹应该是在给杜玉晓当伴娘的时候出的事！
一股子怒火夹杂着心痛腾地窜了出来，我死死咬着牙关，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显然，侵犯妹妹的人不止一个，杜玉晓应该很熟悉。
我从未见过杜玉晓，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仅凭这份聊天记录，和已经沾满灰尘的衣物，根本就无法证明什么。
我想直接去质问杜玉晓，可又怕打草惊蛇，就只能先从侧面入手。
我向单位告了假，一个个联系顾语以前的好友同学。
从她们口中，我知道了一个消息。
杜玉晓的老公刘家宝，曾经疯狂追求过顾语。
被顾语拒绝后，才和杜玉晓在一起的。
联系杜玉晓在聊天记录里的说的话。
她的话语之中根本就不像是闺蜜被欺负后的愤怒和安慰。
更像是……阴谋得逞后的试探，语气就像劝受害者不要声张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顾语这大学四年，简直就是养了一匹狼在身边！
还有一件事让我很疑惑。
「大学是四人寝，杜玉晓怎么偏偏只邀请了顾语参加婚礼？」
我对电话那头的同学问道。
同学说：「杜玉晓为人太自私了，除了心软善良的顾语之外，根本就没人愿意搭理她。」
我把同学说的话都记在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令我满心寒凉的猜想。
我打听到刘家宝的工作单位。
特意选在杜玉晓接老公下班的时间，换上顾语的白裙子，打算来一场偶遇。
我想看看，杜玉晓和刘家宝会是什么反应。
我身材和顾语有七分像，再加上我刻意的打扮，单从背影来看，简直和顾语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我都在视频里见过，所以很快就能认出来。
到刘家宝公司楼下，我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等他的杜玉晓。
等刘家宝从公司里走出来，我立刻袅袅婷婷地穿着高跟鞋走过去。
我的正脸对着刘家宝，背影则是朝着杜玉晓那边。
刘家宝不经意地打量我一眼，随即眼珠子都要黏在我身上。
他盯着我的白裙子，瞳孔颤动，却什么都没说，脚尖一拐，直接朝向我这边。
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讲，这条白裙子，让他内心产生了巨大波动。
这波动中，有恐惧，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在马上要和刘家宝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故意装作崴脚的样子，倒向他旁边。
很俗套，却也非常好用。
刘家宝一把把我接住了。
「这位小姐，没事吧。」
我摇摇头，面上装作羞涩无措地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可刘家宝的手突然用力，借机在我身上揩了一把油才放开我。
我忍住内心的恶心感，把脸颊一边的发丝拂到耳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多谢你了。」
杜玉晓在我出现的那一刻，脚就像粘在了地板上一般，一步也不敢动。
看到我倒在刘家宝怀里，她才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一把掰过我的肩膀。
「顾语，你这个贱……」
在看清我面容的一刹那，杜玉晓的话停在了嘴边。
「你是玉晓吧？」
我装作激动的样子，一把拉住杜玉晓。
「我是顾语的姐姐顾然，小语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是她的好闺蜜。」
杜玉晓表情有些不自然，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原来是顾然姐啊，早就听顾语提过你，果然长得和顾语一样漂亮。」
我把杜玉晓的每个小动作都记在眼里。
躲闪的眼神，忽快忽慢的语速，不协调的脸部肌肉……
她在心虚。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刘家宝在听到顾语的名字时，也是一瞬间变了的脸色。
与杜玉晓不同，他的眼里闪过的，是贪婪和狠意。
「以后常联系。」
他对妹妹求而不得，可谓贪婪，至于狠意……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刘家宝的样子，不可谓与顾语的事件无干系。
我确认了心里的猜想，摆摆手就走了。
杜玉晓婚礼现场意有所指的话，只邀请顾语一个伴娘，还有事发后不断刺激顾语，直到顾语彻底疯了……
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推论。
这场婚闹的惨剧，从头到尾就是杜玉晓和刘家宝推动的！
而刘家村婚闹情形如此恶劣，却没有一个人受到惩罚。
无非是刘家村的村民极其团结，把小村庄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互相隐瞒，并且让受害者忍气吞声，助长犯罪分子的风气。
彻骨的寒意从我心脏蔓延至全身。
只有我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我要让顾语安息，让那群人受到惩罚，就必须把事情闹大！
我因为声音甜美，活泼亲民，被警局当做形象大使，经常以卡通形象在社交账号上宣传。
偶尔，我也会在网上唱唱歌，吸吸粉。
可爱的形象和动人的歌喉，很是受粉丝喜欢。
因此，我的社交账号粉丝数目很多，足有几十万。
我注册了一个小号，征得单位同意后，我用大号关注了小号，并开始在小号上定期唱歌。
我大号的关注不多，很多粉丝都顺藤摸瓜找到了我唱歌的小号。
唱歌之余，我也会在小号上分享生活，碎碎念。
有天晚上我直播唱歌，在和粉丝聊天的环节时，我叹了一口气。
「我妹妹顾语唱歌比我好听多了，要是她没出事就好了。」
在众多安慰我的弹幕中，我终于捕捉到了一个问句。
「宝，你妹妹是得了癌症吗？」
我摇摇头，哽咽着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是我没保护好妹妹。」
说完，我就挂了视频。
我不着急立刻就引起群众的注意和共情。
时间还长，我有足够的时间，一点点地把真相揭露在大家面前。
就像微不足道的海风，总有一天会掀起成惊涛骇浪。
我很快等来了杜玉晓的主动联系。
杜玉晓邀请我去她家做客，刘家宝也在。
一见面，杜玉晓就亲亲热热的叫我姐，还让刘家宝去下厨做饭。
饭菜上桌，气氛正浓的时候，杜玉晓终于试探性地聊起了顾语的事。
我一口气干了杯中酒水，语气沉重。
「说来我这个姐姐也是疏忽了，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不就是之前没录取上心仪的工作，小语这怎么就想不开了？」
听到我把顾语的疯归咎于没找到心仪的工作，杜玉晓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神色也不那么僵硬了。
杜玉晓和刘家宝对视一眼后，假惺惺地安慰我。
「姐，都过去了，以后想开点。」
酒足饭饱，杜玉晓面带笑容地把我送出了门。
在楼下转了一圈之后，我打开了手机，上面显示通话中。
我刚才在杜玉晓家，故意接通另一部电话，设置好静音后，藏在了她家的沙发楼下。
此刻，她和刘家宝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我耳朵里。
「刘家宝，你就改不了你这个好色的德行，刚才你的眼珠子都要粘到顾然身上了。」
「说什么呢，我那是观察她。」
刘家宝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松了一口气：「还好，顾语的这个蠢姐姐没怀疑咱们。」
杜玉晓说道：「就算怀疑到咱们头上又能怎样，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还不是只能咽了这口气。」
「总之，以后跟她少接触就行了。」
「我偏不，这段时间，我得多跟她好好接触才行，争取让她完全信任我。」
「杜玉晓，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刘家宝的声音逐渐变得急躁。
「家宝，你那个表弟，不是马上要结婚，还缺个伴娘么……」
「说的也是。」
然后是两人得意忘形的大笑。
我挂了电话，回到杜玉晓家咚咚地敲门。
过了好久，杜玉晓才来开门，神色有些慌张。
我作出满脸焦急的样子，「玉晓，我的手机好像落你家了。」
杜玉晓脸色稍缓，往身侧让了让。
我从沙发下翻出手机，然后才离开了她家。
我把今天的情形全都记录在了小号上。
「今天到妹妹之前的闺蜜家里做客，提到妹妹时，总感觉她神色有点奇怪。」
配图是一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包。
底下的粉丝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还有人质疑我这样胡乱猜测妹妹的闺蜜。
立刻有粉丝评论：「大家不要忘了博主的职业敏锐度，我相信这个闺蜜是真的有点问题。」
评论区热度更盛。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映出我眉眼一片冰凉。
是的，我的职业，是刑事律师。
出于职业敏感，顾语从未对外提及过。
杜玉晓之前问起，顾语也只说我是刚毕业，在单位实习。
她说的也没错，那时我确实是个实习律师。
只是转正后，随着案子接触的越来越多，我也算是有些职业嗅觉。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从杜玉晓和顾语的聊天记录中发现了端倪。
有时我会想，如果杜玉晓知道我的职业，会不会就会有所顾忌。
顾语就不会遭受那样的事情。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顾语她没有重来的机会。
而我能做的，就是替她讨回公道。
那顿饭之后，杜玉晓明显和我熟络了起来。
一口一个姐，经常叫我逛街，亲亲热热的。
我也配合她，和她扮演好闺蜜。
在我和杜玉晓打得火热的时候，刘家宝再一次刷新了我对猥琐男的认知。
晚上，我和杜玉晓去唱K。
杜玉晓喝多了，我就打电话让刘家宝来接她。
刘家宝很快就来了，但却磨磨蹭蹭不肯抱着睡过去的杜玉晓离开。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眼里的欲望实在不能再明显。
「你想干什么？」
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刘家宝猛灌一口酒，竟上来摸我的手。
「顾然，你长得真漂亮，一点也不比顾语差。」
我看着他这副色眯眯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
我侧身一躲，轻松避开他的咸猪手，嗤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这句话显然击中了刘家宝脆弱的自尊心。
刘家宝面色铁青，低声咒骂了我几句极为难听的话，我全当他在骂他自己。
见我无动于衷，刘家宝更加恼羞成怒。
他直接粗暴地拉起沙发上昏睡的杜玉晓，对我不怀好意地一笑，转身就走了。
我耳力极佳，听到他不怀好意的嘀咕：「到时候当伴娘有你哭的。」
我冷冷一笑。
谁哭还不一定呢。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小号上。
突然献殷勤的杜玉晓，又渣又油腻的刘家宝，很快引起了粉丝的疯狂讨论。
我看着粉丝的讨论越来越火热，我的小号热度也越来越高，冷冷地勾了勾唇。
「姐，家宝他表弟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能不能来当伴娘啊？」
杜玉晓的消息隔日就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