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街边买冰棍解暑,监控之下竟是一只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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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要我说多少遍,我就是买了根雪糕!怎么到你们眼里还犯了法啊!」
我全身肌肉紧绷,像一把拉紧弓的羽箭,随时都会洞穿对面警察的头盖骨。
「吴小雅,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警察回瞪我,甚至起了身,弓着背不甘示弱。
「你仔细看看你口里的雪糕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警察拎起一个证物袋向我走来。
那里,分明装着的是一只从腕处断裂的手!
青灰的颜色,干枯的血管凸在手背皮肤里,像是一条条纠结在一起的死虫。
「这就是你在街上舔着吃的雪糕!」
蓦地,我嘴里泛起一阵咸腥和腐臭。
我冲地呸两口,「你们…认真的?」
两个警察的眼神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审视我。
我连口水都不敢咽,直直盯着桌上的那只断手。
似乎没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他们往我面前放了一个视频。
监控显示是今天下午一点半左右,拍摄的街道,看得出就是我买雪糕拐弯出来的那条芙蓉街。
视频里,我双手捧着那只断手,天气炎热,断手上冰冻的血渣子持续不断从上往下淌,落到我虎口上,又被我舌头一卷舔进嘴里。
我仰起脸,猫儿似地,眼睛幸福地眯着。
周围人惊恐的眼神和几欲作呕的神情,全在我余光之外。
「呕…」
胃里翻江倒海抽搐着疼,呼出来的气里仿佛都弥漫着腐败的人肉味道。
我吐得天昏地暗,额头青筋暴突延展到下颚,和颈子上鼓胀的血管相接。
警察们递过来一瓶又一瓶的水,我接连漱口,可喉咙里依旧有一股怎么都吐不出去的血腥和腐臭味。
我甚至害怕,我会突然吐出来一条白色的蛆虫。
「你当时完全没意识你吃的是一只断手?」
警察问我。
我简直哭的心都有了,「警察叔叔,我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分不清人手和雪糕吧?」
但此话一出,我又被哽住了。
那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记得,下午一点,我从宿舍楼里出来。
抄学校后门近道,计划去折扣超市买个立式小风扇。
经过一个偏僻拐角时,蓦地,被一阵雪糕的香甜味勾了过去。
那是一个偏瘦男人支的摊儿。
在一片林荫下。
三轮车上,一个半人高的老式冰棍泡沫箱。
一揭开,丝丝寒气窜将出来。
热风席卷的皮肤,难得的冷却。
「大哥,这雪糕怎么卖?」
男人大半张脸都掩在鸭舌帽下,只能看到一方没有胡须的、尖瘦的下巴。
他的牙很白,笑起来,左边嘴角会凹一个浅浅梨涡。
「三块一个。」
他的嗓子是典型的南方口音,尾音微微上翘,并不算字正腔圆。
我递过去一张五块,他将两张一元和一个冰凉凉的「雪糕」递回。
那股独属于雪糕的甜蜜味道,记忆犹新。
怎么会?
怎么会是死人手呢?
我愣在审讯椅里,良久回不了神。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们找到那个卖雪糕的男人了嘛?」
警察摇头,「那边拐角周围没有监控探头。」
「那问了周围人嘛?总有人看到他吧!」
我急了,我一定要知道那个男人这么害我是什么用心!
依旧,摇头。
第2章
「很可惜,那段时间温度太高,出门的人很少,除了你之外,没人见过他。」
我的心,如坠冰窟。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对了!钱!
男人找过给我两张一元,现在还揉成一团在我口袋里呢。
我掏出来交给警察,他们听到后,目光也是一亮。
「纸币上或许会留下那个男人的指纹,对了,他戴手套了嘛?」
我想了想,「没,直接递给我的,对了,那双手看起来不像是做劳动的。」
警察来了兴致,「什么意思?」
我努力寻找着描述词汇。
「就,一般男人的手都比较粗糙,尤其是做劳动的,比如建筑工人或其他体力活之类的。但是那个男人的手,像女人的手一样,又白又嫩,我当时还暗自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呢。」
「一个有着细腻掌心的男人?」
警察用食指摩挲着下唇,仿佛在思考。
两张一元已经被送去做检测了。
审讯室里只留下我,和一名警察。
警察摸了摸鼻子,再次重复问我是不是当时真的完全察觉不到吃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雪糕?
得到我拨浪鼓点头的肯定后,他之后的一句话,瞬间激起我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根据监控视频和你自己的讲述,你对当时吃的是雪糕没有一点怀疑,我们认为你应该是被男人无形中下了什么药,产生了幻觉。」
我急了,「我身体不会出问题吧!」
警察摆摆手,示意我心放肚子里,「你放心,我们为你做了详细全面的血检,没有任何药物残留。」
「那只要纸币上面检出那男人的指纹,你们就能很容易找到他了吧。」
「没这么简单的,你也不要都看那些神乎其神的刑侦剧了。」
果然没这么简单,不仅不简单,还更让案情罩在了一层迷雾里。
男人的指纹,很幸运,居然就在指纹采集数据库中。
姓名,萧衍,出生年月,1981年12月15日,死亡日期,20xx年3月27日。
死因,失血性休克。
是的,纸币上的指纹,来自一个死亡了数年的某连环杀人案受害者。
我就算再蠢,也明白,那个卖我雪糕的男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他有体温,呼出来的气体是温热的。
所以,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呼地冒出来。
我咽了口口水,声音控制不住地抖,「那个连环杀人犯抓到了吗?」
「至今还没有,他每次作案非常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线索,不过我们不会放弃的。」
我四肢发僵,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
「那…会不会…就是那个杀人犯隔了这么年又要杀人了?目标就是…我?」
「吴女士,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真的?」
我哭腔颤抖。
警察无奈,「我们会尽全力保证每个公民的安全,这是我们人民警察的义务。」
警车开到宿舍楼附近。
后门顶上两个监控探头左右旋转着。
我临下车又不安心问了句,「真的会保护我吧?」
第3章
「会,你放心吧。」
我犹犹豫豫离开,刚要走,又趴上车窗。
「警察叔叔,我只能相信你们了…」
「你放一百二十颗心吧,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我一步三回头,直到完全看不到警车的车尾灯。
我才扭过头去,往宿舍方向走。
忽然,我感到头皮有微弱的刺痛。
有人在盯着我!
我抬头四望却一无所获,安静到死一般的宿舍楼,似乎都没有了人气。
烈日灼烤下,是死人腐败的臭味,在空气里弥漫。
那个男人,很特别。
全身禁欲的黑,没有一点饰品,大背头下光洁的额头中央有一粒醒目的红痣。
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光是正经看着你,都像是无形撩拨的男菩萨。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宿舍楼下。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周轩,xx分局的画像师,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见过嫌疑人的目击者,所以我想根据你的描述,将嫌疑人的大致模样画下来。」
地点选了安静的绘画教室。
我坐在周轩对面,有点局促不安。
他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递来一粒大白兔奶糖。
我谢过,但那股奶香味一入嘴,雪糕留存在记忆中的味道便一并勾了出来。
紧接着,是断手在口腔里腐化生蛆的恶心幻想。
仿佛舌头都黏附上了一层擦不净的实质。
我脸色发青,不好意思地吐掉奶糖,又灌了大半瓶水,才听到周轩开口说话,「你的应激还是很严重,这个得靠心理治疗才行。」
「我自己慢慢忘掉好了,毕竟这种经历,一百年都难遇一次。」
周轩抽出画笔,在画板上贴好一张素描纸,
扭头问我,「你知道那只断手是左手还是右手吗?」
「右手吧好像,我当时粗略看了一眼。」
我捂着心口,强忍想要呕吐的冲动。
周轩往纸边夹上一个宽边夹。
「我想你已经知道那起还未破获的连环杀人案了,不过细节你应该了解不深,那起案子里一共七名受害者,职业都和司法相关,他们统一的特点还有,缺失的右手。」
「右手?」
我问,「这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右手在基督教的肖像学中代表着正直与公平,而左手正相反,代表迂回和狡猾。诗人泰戈尔也曾经说过,上帝的右手是慈爱的,而他的左手却是如此可怕。佛教中也有类似说法,右手是干净之手,象征着洁净。」
周轩看向我。
我犹豫几秒,将内心猜想脱口而出。
「那个连环杀手认为那七个人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右手,加之,他们是和司法相关,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曾共同在某起案子里…」
我搜索恰当说法,「做过不公正的错事?」
周轩蓦地挑眉,「为什么说是共同的案子?」
「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
「好吧,和我说说,你眼里的那个男人吧。」
那股恶心又涌上喉头。
我拼命压制,白着脸开口。
「戴鸭舌帽,肤色很白,嘴角左上角有梨涡,没有胡须,手也很白,说话声音,像是南方人。」
「其余的我没注意,他一直低着头。」
第4章
周轩笔尖顿住,「你刚刚说那个男人没有胡须?是刮掉后没有,还是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根本看不到一点点青点。」
这点我十分笃定。
「你看看这个。」
周轩递来一张素描像,上面的男人和记忆中有七八分相似。
我突然想起一点,「他不算高,大概170到175左右。」
「你的观察力真的惊人,不愧是表演专业的学生,对了!」
周轩想起什么事,「你们这届快要毕业了吧,你的指导老师赵启最近是出去找灵感了是吗?」
「是的,老师接了一个新剧本的活,出去一星期了。」
「表演系的老师还写剧本?」
周轩对此颇有兴趣。
我喝了口水。
「毕竟也是相关的嘛,我倒也希望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又会写剧本又会演戏的人。断手的信息查到多少了?方便告诉我嘛?」
「还没具体线索,我们还在寻找受害者。」
「啊,他下一步是不是就会对付我?」
我捂住嘴巴,才抑制住惊叫。
周轩并未正面回答,只告诉我会保证我的安全后便离开了。
空旷的走廊里,走路的咚咚声,仿佛有了4D循环特效。
我刚走到楼梯转角,再次,头皮灼痛。
那股视线又出现了。
冰冷、邪恶、毒辣,恨不得杀了我的视线。
我惊慌地抬头四望,依旧一无所获。
咻!
破空声。
我即将踏出一楼大门台阶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突然擂鼓般猛跳起来。
砰!
重物落地的闷响,以及,视网膜里,一整个猩红的世界。
落地的「物体」碎得七零八落,鲜血、脑浆迸射了我满身、满眼。
「啊!」
惊叫再也抑制不住,从喉咙里慌逃而出。
膝盖渐渐疲软,直到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暗无天日。
等到醒来,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
雪白的…男人。
「赵老师?」
我挣扎着坐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淡青色的细小血管凸显在薄薄的表皮下,一圈银白戒指绕着小指骨节。
「别起来了,好好休息。真是没想到,我就出去一周,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赵老师递来一个苹果,线条柔和的眼睛里有掩不去的疲惫。
「赵老师,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我的情况…也不该你过来。」
「没事,你是我学生,我该对你负责。」
门口进来两名警察,其中一个是周轩。
我想起了画像的事,「周警官,画像上的人找到了嘛?」
警察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
周轩问我,「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那个样子的男人?」
点头。
「如果就是那个人,我们找到了,和指纹一样,来自一个受害者。」
我瞪眼,「又是一个死人?」
周轩叹口气。
「根据你的描述和出来的画像,我们在数据库里的确匹配出了一个人,不过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而是一个和萧衍有关的受害者。」
周轩说,
画像上的人大概率就是数年前一起未成年恶性案件里的受害者方辉,当年只有十三岁,因为校园霸凌被同班同学高炜雄用利器割去了整副生殖器。
第5章
因为涉事人为未成年,所以并未受到过大追责,之后他们家一直上诉,祈求判处高炜雄死刑。
高炜雄家聘请了一位律师界的长胜将军作辩护,那个人就是萧衍。
最后,萧衍以当时高炜雄未成年、心智不全,并且将此事弱化为正常同学间的打闹,只是出现了意外情况,作为辩护的主要方向。
「而且,事发时所用的刀具最终被证实…是方辉自己带去的。」
我怔愣住,「是怎么回事?」
「方辉的妹妹声称,当时方辉很混,最喜欢模仿古惑仔,时常拿着一把刀到处甩着玩,所以萧衍也利用了这个漏洞,并将此事件说成是方辉企图伤害高炜雄,而高防卫过当。」
我刚想说什么,耳边响起了赵老师的发问。
「那之后,方辉他们一家怎么了?」
「方辉的妈妈在屡次讨公道失败后,承受不住压力,以及受不了邻里说她儿子是真太监的言论,最后,拉着儿子开煤气自杀了。至于方燕,在庭审结束后不久就不知所踪。」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
警察告诉我,三天前从天台跳下的流浪汉,最终判定为自杀。
而他,也就是断手的主人。
通过监控视频,流浪汉是自主走上教学楼天台,并在我走出一楼后,一跃而下。
全程无其他诱导者。
因为案情与数年前的右手连环杀人案存在本质区别,所以只按个案进行最终处理和归档。
至于,我为什么会拿到那只断手,并误以为是雪糕,则永远掩埋在一层浓重迷雾中了。
空无一人的学校公共洗浴间里。
我仰头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的每个角落。
持续多日的紧张终于,冲刷殆尽。
啪!
窗户外,模糊的热雾里,砰砸上来一只血淋淋的手!
心脏几欲骤停,肺管像被一股恶意紧紧捏住,呼吸进不来也出不去。
叮咚!
我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再回头,手已经不见了。
耳尖弥漫上热度,我摸了摸沁出细汗的鼻头,难道出现幻觉了?
我口干舌燥,打开手机,是一条热度新闻推送。
匆匆扫一眼标题,「花季少女成黑户,梦想人生终归他人所有」。
我便赶紧收拾好回了宿舍。
一推开门,猝不及防,浓重的血腥味。
一滩猩红的粘稠液体长了眼睛般,急急冲向我的脚尖。
炙热,粘腻,恶心。
我速速后退,液体又向我追来。
突然,我看到了什么东西游在其中。
方方正正,只有手掌心大小。
是一张…
身份证。
吴小雅,出生年月,1996年7月23日,居住地址,封山市绿树县万家路831号。
以及,一份…
死亡证明。
「xx艺术大学表演系毕业生吴小雅毕业汇报演出,由赵启老师指导的影片《雪糕》,放映到此结束!」
啪!
投影屏暗下,无数道白光照亮了整个体育馆。
沉寂一秒后,巨大的喝彩、鼓掌声,浪潮般爆发。
嘈杂中,不断有人叫嚣着想看更多。
「老师…」
我扯了扯一旁赵老师的衣袖。
第6章
本想后续发展就按着原定影片播放顺序,播映其他同学的毕业作品。
没曾想,赵老师却弯起眼,站起身,驻足在那束纯白追光下。
面对着万千师生,赵老师清泉似的嗓音从话筒里流淌出来。
「我是赵启,吴小雅同学的指导老师,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喜欢我们这部悬疑作品,另外,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影片的原型是哪个案件?」
有人举手,「是不是多年前的未成年校园霸凌案?听说,律师那块有问题!」
有人附和,「好像是,而且,刚刚影片预告中好多都没有说清楚,最后的死亡证明,是吴小雅的嘛?难道吴小雅已经死了?」
场内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的动静。
「说得好,吴小雅真的死了嘛?」
突然,我感到头皮有种被利剑刺穿的锐痛。
仰起头,赵启温柔似水的目光缓缓投来。
他薄唇开合,「吴小雅同学,你介不介意我把我们后续的短片也一次性播放出来呢?」
后续短片?
我愣住。
然而,赵启早已扭过头,只留给我一方线条流畅的下颚,喉结轻缓攒动。
老师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我唇舌发干,目光直直盯着他。
白光下,赵老师的五官都虚化了。
他轻轻一笑,嘴角上貌似一闪而过了什么东西,我没有看清。
他又望向我,「那就请工作人员播放一下我为这个故事准备的后续完结篇吧。」
啪!
会场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我的心,隐隐提到了嗓子眼。
影片开始了。
眼前的小孩,似乎很痛苦。
睡梦中,依旧紧蹙眉头,死死揪着被褥,有血顺着他的腿骨,游至脚踝。
我退后一步,隔着女人的泪眼,感知着她浓厚的悲伤。
「张女士,这个果篮…」
啪!
果篮被一掌打飞,擦过我的肩膀跃出去。
女人还要冲上来扇我耳光,我闪身一躲,逃出了病房。
一转身,冷不防撞进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
面前的女孩并不悲伤,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你哥哥的事情,还请不要太过伤心了,我这次来…」
「是来替高炜雄私下调解的?」
女孩说得云淡风轻,两条腿绕在一起荡秋千,望向我的目光里隐隐有了渴望。
我捕捉到这丝微妙情绪,扯了扯裤腿蹲下身,和女孩对视。
「你叫方燕是吗?我是高炜雄的辩护律师,我叫萧衍。」
「我知道,你很厉害对不对?诡辩律师,我听说过。」
女孩的冷静和病房内女人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
我回,「对,我可以很直接告诉你,这个案子打起来,你们不会赢,最好的是不要闹上法庭,我们私下调解。」
女孩摇头,「不,不把高炜雄送进监狱,我妈不会罢休的,但是,我希望你能赢,甚至,我可以帮你。」
「什么?!」
我还没继续说,女孩开口道,「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制造一个新的身份。我要永远脱离方家。」
「为什么?」
女孩死水般的眼睛里,第一次荡起了一丝涟漪。
第7章
「这个家里,只要方辉在,我就只有为他豁出一切的命,为他的学费辍学打工,为他的未来,拼出一切。我,方燕,只是一个供方家压榨的东西罢了。」
她的眼里,有恨。
此刻,我仿佛,面对着一面镜子。
不到十三岁的女孩,眼神已沧桑到了迟暮。
我犹豫几秒,「我需要你提供一项证明。」
案件白热化阶段,方燕当庭指出,切除方辉整套生殖器的匕首,是方辉向街头混子张三买的。
经过询问张三,得到了和方燕同一的回答。
张三挠着头,支支吾吾。
「当时,当时我不愿意卖给方辉,是他说想装一次古惑仔,吓吓高炜雄那杂种。我想着都是孩子,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啊,也就…卖了。」
我还记得,在法官一锤定音,高炜雄笑着被带离审判庭那一刻,
方辉的妈妈恶狼般从旁听席跃过几个座位跳出来。
她一脚踢折了自己亲女儿的腰。
方燕的头咚撞在地板上,鲜血淋漓。
她似乎并未看到,转而抬手薅住方燕的头发。
脚狠狠踩着方燕的脸,一口一个贱货,随着唾沫星子无情地砸下去。
而她,满头满脸鲜血淋漓,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唯独望向我的眼光里,星光闪耀。
我心有疑惑,表面上依旧没有显露出来。
最让我感到可疑的是,从始至终,方辉从未说过一句话,永远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因高炜雄未成年,先进了少管所,案件到此,暂告一段落。
方辉出院后两年,方母再也忍受不住邻里人的冷嘲热讽,带着儿子拧开了煤气。
至于方燕…
改了个名字,叫吴小雅。
至于我,萧衍…
依旧记得,手刚刚砍下来,传导到大脑的,不是痛觉,而是凉。
血带着温度从身体里出去,心跳会越来越慢。
我走到阳台边,靠着窗沿,月光很美。
「值得吗?」
有人问我。
「值得又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的罪我帮你赎,这是我欠你的。」
「或者,故事是不是还不够完整呢?」
一行字展现在投影屏上,会场内又是一片抽气声。
只有我,几乎暂停了呼吸。
啪!
影片再次开始放映。
时间转回方燕的十二岁。
高炜雄像是一堵墙,把方燕困在巷子角落。
阴影笼罩下来,方燕感到身上有一只手,四处游走。
「燕子,要不你跟了我吧?你说说你,好好的年纪,还得偷偷摸摸蹲在教室墙角偷听你哥的课,多可怜啊,要是我家的条件,你保准可以上学。」
高炜雄鼻尖喷出的烟撩过方燕的眼睛,生理性的泪水涌出来。
她刚要开口,面前的墙不翼而飞。
紧接着,一只手把她捞到身后牢牢护住。
她能闻到,从方辉汗衫上散发出的这个年纪男孩身上独有的汗味。
高炜雄从地上爬起来,凶神恶煞指向方辉,
「你有种!敢踢我!知道我家什么条件嘛!我叔可是市里当大官的!你敢惹我!」
「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妹,我和你拼命!」
方辉身板很小,瘦瘠的背此刻却宽阔成了一堵墙。
「行!你真他么有种!你给我等着!」
第8章
「哥。」
方燕拉了拉方辉的衣角,声音弱弱的,「高炜雄肯定还会来找我们麻烦的,要不?」
她眼珠一转,「哥,你去找张三,买把匕首,最近古惑仔不是很火嘛?就拿把刀吓吓他!」
方辉没多想,一口应承,而效果果真一如方燕所料,高炜雄基本都和方辉绕道走。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曾想。
那夜,方燕一进家门就冲进衣柜里哭,怎么拉都不出来。
她的脖子上,一圈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衣服,破破烂烂。
右脸高高肿起,嘴角裂了,有血从伤口里溢落。
「高炜雄…」
只三个字,方辉立即火冒三丈高,抄起匕首就冲了出去。
「高炜雄!你又欺负我妹妹!」
方辉一脚踢翻高炜雄打扑克的牌桌。
领口欻被高炜雄揪住,他的小身板抵着墙。
「你说什么?」
高炜雄身材高大,逼视他,有一种难以撼动的霸道气势。
「就你!狗杂种!欺负我妹!我今天不杀了你我不叫方辉!」
高炜雄没来得及回应,方辉的一刀已经捅了过来。
四周看热闹的少年急了,又不敢上前拉,刀剑无眼,都怕忽而身上多个洞。
方辉拿着刀势如破竹,疯了一样没头没脑就想着往高炜雄身上捅。
可他和高炜雄在力量上实在天壤之别,刀很快易主,他在高炜雄的脚下红着脸骂着脏话。
高炜雄血压升高,也不管不顾,举起刀就往下捅,方辉一急,拼命往后挪。
剧痛从两腿间传来,方辉的大脑蓦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高炜雄见了血,也慌了,刀插在方辉两腿间,明晃晃映着月光。
周围人更是慌,跑的跑,逃的逃,只有一个,拉起宕机的高炜雄就往外冲。
漆黑的巷道里,方辉微张着嘴,喉咙里弱弱地发出嗬嗬的喘气。
浑身很凉,痛,抽搐,死而无望。
方辉再次醒来,耳边是方燕低低的抽泣。
「哥,我对不起你哥,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方燕眼睛肿得和核桃一般大,嘴角依旧裂开,血珠渗个不停。
她抱住方辉的胳膊,泪水止不住砸落在方辉的手腕上。
「我,我,我怎么了…」
方辉有种猜想。
「高炜雄,把你,把你,把你…」
方燕说不下去,捂住嘴,刚蹲到床边,头突然撞在了床头柜上。
马尾辫被人一把揪住,在方辉一声虚弱的「妈」掉进耳朵里的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个生养自己此刻却目露凶光的女人。
「是你!就是你!你恨我就冲我来!凭啥对你哥出手啊!你这是毁了你哥一辈子啊!」
「你以为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生出来心里没数嘛!你只是一个工具!」
方妈妈拖着方燕走出病房。
病房内,方辉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任由病房外的打骂持续不休。
各种污言秽语也像是一把刀,搅烂了方辉的心。
我第一次见到方辉,他没有问我,高炜雄会怎么判,他会怎么样,只是问我。
「我妹妹,以后能不能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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