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张家界集体跳崖”事件仅仅18天,四川天鹅林场又有3人集体服毒自杀!
他们三人同样是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
两个男孩,一个23岁,来自河南许昌;一个26岁,来自福建泉州。唯一的女孩,来自四川巴中,30岁。
他们平静地躺在林场最为平坦的一块土地上,直到被一位下山的驴友发现。
驴友报警时已是4月22日,距离他们死去已过去好几天,除了包里剩下的毒药,他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天鹅林场距离成都市区有100多公里,还没有完全开发,树木茂盛,平日很少有人游玩,他们为何来到此地?
加上“张家界集体跳崖”事件的4人,他们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聚集到一起,只为了结束生命。
相同的情景、相同的手法、相同的年龄,似乎都指向相同的四个字:网络约死。
7个相约自杀,背后是可怕的“约死群”
让我们把视线,先回到4月4日的张家界。
当天中午1点多,3男1女在天门山一起跳崖,3个男子翻过栏杆一跃而下,迅速而决绝。
1个女子动作慢了一下,被游客劝住,可惜还是没能救活,因为她们在跳崖前已服下大量毒药,根本没给自己留活路。
他们从福建、河北、河南、四川跑来,看过最美的风景,一死无憾,从容淡定。
他们放在路边包里的,是三封相同的遗书:“自愿跳崖,与他人无关”。
生活很苦,但他们不曾想过连累任何人。
来自河北邯郸的彭某,自幼家境贫寒,初中辍学,早早就挣扎在打工路上,刮腻子打零工。
4年前,母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70岁的老父亲,而他背负外债,已经4年没回过家了。
来自河南的刘某,7岁时母亲得病去世,16岁他就开始在南方打工,因为没有文化,他能干得到的工作不是苦力就是保安。
刘某家里还有90岁高龄的奶奶,60多岁脑梗的父亲,他曾经结过婚,离婚后孩子归了女方。
另一位来自福建的刘某,同样是家里贫穷,初中毕业就出门打工,至今还欠着外债。
唯一没跳下去的服毒身亡的姑娘,是一个22岁的四川女孩,父亲得了癌症后,她辞职去大城市打拼,一心想挣更多的钱为父亲治病,却事与愿违。
“你好世界,再见!”她高举着毒水,向世界诀别。
对于他们的离去,人们无不遗憾与惋惜,他们在最美好的年龄,选择了最意外的离开,留下亲人,在世上痛苦。
后来,有人挖出了几人自杀背后的“真凶”, 那是一群拼命鼓励他们去死的人,躲藏在网络的背后,幸灾乐祸。
一名死者的亲友也证实了这个说法,4个人确实是通过群聊的方式认识,计划了此次集体跳崖,其中的依然是带头者。
这类群聊,统称“约死群”,它是一个存在于网络背后的黑暗杀手,当你生活遇阻,心灰意冷时,就有人推你一把,拉你入群,约你去死。
一开始,它是几十个人的负能量群,“死”是群里说的最多的字,里面的人在鬼门关前来回徘徊。
他们或是感情受挫者、遭遇诈骗者、欠着网贷者、创业失败者......
紧接着,有人跳了出来,将轻生意念非常强烈的人拉入十人左右的小群,让他们离死亡更近。
决定去死的人,会相约在一个更小的群里,商讨死法与地点。
群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职业各异,年龄更是相差很大,甚至有未成年人,唯一相同的是:
活着没有意思。
这类群聊看似是共情,实则是共死,群内满满的负能量,摧毁着他们仅存的希望,将他们推进万丈深渊。
正如柳青在《创业史》中写的: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要紧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约死群里的年轻人,恰好处在人生的紧要关头,被群里的气氛所裹挟,一路跟随,走上了不归路。
可是,在人生关键的三岔路,需要的是疏导,而不是推波助澜。
儿子死后,他活成了一支救援队
徐世海就是那个负责疏导的人,他的儿子在进入“约死群”后,选择了跳楼自杀,年仅17岁。
在徐世海眼里,儿子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乐于助人。
事发前,儿子依然洗衣拖地,给他倒茶,没有一点异样。
儿子的离去让人感到猝不及防,徐世海翻遍了儿子所有的物品,却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徐世海不甘心,决定走进儿子的网络世界。
于是,他找人破解了儿子的QQ密码,进入到儿子所在的群,一探究竟。
进入后,徐世海震惊得目瞪口呆了,群里的儿子,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生前,儿子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聊着“死亡”的话题,相约去死。
“我准备去死,你们一起吗?”
看看时间,儿子很早就加入了这些群,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与绝望中,徐世海却毫无觉察。
儿子是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是另有原因?
徐世海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如果群里有人拉儿子一把,儿子肯定不会去死。
于是,他决定成为那个关键时刻与死亡赛跑的人,潜伏进这些群里,寻找需要解救的目标。
一个高二的女生在群里出现轻生的言语,徐世海马上加她为好友私聊。
原来,这个女孩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她实在喘不过气来,清了几天家,想在家调整一下状态。
女孩的父亲知道后,不但停了她的生活费,更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甚至甩下狠话:“你在家等死呢!”
亲人的不理解,让女孩是绝望,轻生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徐世海极力劝说女孩,给她讲父母的爱与期望,分析生活的难与苦,鼓励女孩勇敢面对人生。
后来,女孩放弃了轻生,重新走进校园。
这一次,徐世海赢了,他抢在了死神前面,更加坚定了劝生的决心,尽管艰辛,仍义无反顾。
他时时刻刻关注着那些微信群,敏锐地捕捉着每个人的言语信号,听他们诉说,开导他们,奋力将他们从死亡泥潭的边缘拽回来。
一天深夜,有人在群里发出“再见”,徐世海马上意识到有情况,他第一时间加了男孩私聊。
此时,男孩已站在学校楼顶。
两人足足聊了5个小时,当一缕曙光出现时,男孩的心结打开了,他发来:“我想开了!”
这一边,徐世海对着手机笑了,如释重负。
但不是所有的疏导都能心想事成。最让他伤心的,是孩子没有劝住,他还被人误解,甚至被当成劝死者。
曾经有一个孩子,徐世海倾尽所能,劝了很长时间,但仍是没能劝住,孩子走了。
不久,孩子的父亲找他拼命,认为孩子的死与他有关。
原来,孩子删除了手机里所有的信息,其父亲看到的只有徐世海最后那句:“你还在吗?”
发消息的时间是在凌晨,很容易被人怀疑。
幸好他的手机里存着所有的聊天记录,这个父亲看完后哭得声嘶力竭。
经过这件事,徐世海决定学习专业心理知识,一方面能更好的劝解孩子们,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的保障。
后来,他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证书,从此执证劝活,一个人硬是活成了一支救援队。
儿子自杀后,他成了网络劝生者
2018年,胡明22岁的儿子自杀了,他自杀时还有两个同伴,几人烧碳而亡。
其中最大的一个也只有26岁,他们同样留下了自杀与他人无关的遗书。
儿子的生活衣食无忧,胡明苦思冥想儿子自杀的原因,久久找不到出口,他到底为了什么?
带着巨大的问号,他登入了儿子的QQ号,进入一个聊天群里。
结果,他一进群,就收到这条消息:“兄弟,你没死啊?”
群里所有人都发出了这句话,再一看群里的气氛,胡明毛骨悚然。
群里循环着哀乐,放着自杀者的照片,甚至播放着别人跳下悬崖的视频。
刚开始时,胡明视他们为魔鬼,认定他们是杀死儿子的罪魁祸首。
渐渐地,他发现群里都是一群可怜的孩子,他们和儿子年龄相仿,一起在深渊里苦苦挣扎。
有人欠了几十万的网贷、有人出了严重的医疗事故.......
这时候,他回忆起来儿子多次创业失败,最后开了一间网店,一个人一台电脑,苦苦支撑,体重一下子涨了50多斤。
儿子或许早已掉进了死循环里,只是他从不表达,直到撑不下去。
“要是有个人跟我儿子谈谈,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胡明不再愤慨,他不断地添加着群里孩子的QQ号,与他们推心置腹,决定阻止他们去死。
有一个男孩18岁,失业后背负着五万元网贷,被天天催账,完全丧失了生活信心,想一死了之。
胡明私加了他,陪他聊到深夜,劝他找个工作,哪怕送快递、送外卖,还给他转去100元钱。
孩子犹豫过后答应了,退了群,还将另外两个相约一起跳楼的同伴信息发给胡明。
其中一个同伴做了眼睛手术,看不了手机,很苦恼。另一个同伴则是失了恋,女朋友嫌他穷,他倍受打击。
人生海海,哪能一马平川,遇到挫折才是常态。
关键时刻,胡明的出手相劝,让两个孩子都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还有一个网名叫林园的孩子,他和同伴约好了一起去死,但在临死前一秒,他后悔了,同伴却不愿放弃。
林园非常害怕,就发信息向胡明求救。
接到信息后,胡明第一时间报了警,但遗憾的是,警察赶到时,林园的同伴已经死了。
最多的时候,胡明添加了55个孩子的QQ号,他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些在群里不断说着要去死的人,其实是在求生,是希望有人能拯救他。
于是,胡明紧紧抓住这个心理,做着最后的努力,帮他们还信用卡、借钱给他们治病......全力以赴,能救一个是一个。
自杀的人大多在犹豫不决,最害怕的就是那些怂恿者,点燃死亡的烟火,描绘着解脱的美景。
就这样,胡明以一己之力摧毁着这些烟火,劝说成功了20多人,成了一个妥妥地的网络劝生者。
劝死的人没死,却在别人死后幸灾乐祸
后来,徐世海和胡明渐渐发现了约死群的一个共同点,就是一直劝别人死的人,自己并不想死。
他们充当着“救世主”,不光为“想死的人”出谋划策,还为他们按地域拉人组团。
这些人是群主和他的忠实追随者,有的群主拥有20个群,掌握着几百人的生死大权。
甚至在胡明报警封了三个群后,群主还叫嚣:“只要我不死,死群就不消失!”
当胡明质问他时,得到的却是:“看着别人死,我快乐!”
其实,“约死群”早在2010年就被报道过,每年几乎都有类似约死的人自杀。
他们组织严密,为了防止组团去死的人临阵逃跑,每个团里都会安排一个绝症患者,以便在关键时刻“视死如归”。
这些行为,已经涉嫌犯罪。
群主唆使、怂恿群成员自杀,并提供相应的建议,分明具备了故意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可以被认定为涉嫌故意杀人罪。
即便群主没有怂恿别人去死,他组建“约死群”,为轻生者提供讨论的场所,同样构成犯罪。
早在几年前,就曾有两个人在QQ上相约自杀,其中一人放弃,另一个人死了。
最后法院判处没死的人和腾讯公司各承担20%和10%的赔偿责任。
2021年,世界卫生组织曾报道过,我国每10万人中就有6.7个人自杀。北京大学也曾公布过一个数据:每5个中学生中,就有1个人曾想过自杀。
这个群体,比我们想象中更庞大。
“约死群”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捆稻草,成了家长们的梦魇,防不胜防。
这些人聚在一起,排斥“阳光”和“正能量”,赞美悲伤与黑暗,但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相互取暖”。
在寒冷中,他们似乎只有在彼此间,才感觉到类似“共同体”的温度——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原来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我一个人处境如此糟糕。
但同时,它也是一种警报与呼救。每一个感到孤立无助的人,都在等待别人的帮助。简单地取缔这些群聊,只会让这群继续解救的人,活在孤岛之中。
他们,在向我们求助,我们需要倾听他们的声音。
如果有更多“卧底心理工作者”,就有更多人理解他们的痛苦与危机,找到具体的应对方法。
对社会来说,开辟更多表达渠道,营造一种更宽容的社会氛围,这才是根本,当然,这也是一项长期事业。
我们需要关注他们,帮助他们重新寻找生活的方向和目标,让他们感受到社会的尊重和关注。
让我们共同携起手来,阻断网络背后的黑手,让更多站立于悬崖边上的年轻人,有面对美好生活的勇气。
人生本就是风雨雷电,全力以赴,勇往直前,定将是风和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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