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永平府有一个愤青叫常运安,他性格刚烈,经常与人谈古今不平之事,谈到高潮之处,火气上头,曾经一巴掌拍烂了一张桌子。
他喜欢看《精忠传》,很喜欢岳元帅,最讨厌秦桧,凡是书里关于秦桧的字,都被他抠掉。
这一天,县里来了一个戏班子,演了一出戏叫《如是观》,讲的就是岳飞的故事。
常运安听说之后,就买了票前去观看。哪料到秦桧一出场,常运平就抑制不住自己,他大吼一声,冲上了台,操起演员手里的兵器,对着假秦桧就是一顿乱打。要不是一群人看情况不对,将他拦住,他几乎将那个演员打死。
此事告到了官府,县太爷是一个好官,他仔细查看了卷宗,知道常运安与演秦桧的演员没有私人恩怨,主要是太讨厌秦桧,看到演员扮演秦桧太过神拟,而入了戏,将人家揍了一顿。
官府派衙役搜了常运安的家,发现他家里不管什么书,都没有“桧”之,这才明白他不是作伪,最终将他无罪释放,赔了一笔银子了事。
因为这件事,他被县里人所知。
常运安热道衷肠,遇到不平事就出手。他经常给人排难解纷。
次数多了,只要常运安一来,正在闹纠纷的人都四散而去,这令常运安很不高兴。县里有一个泼皮无赖叫邱三,行事不端。这一天他在大街上闲逛,遇到了一个吴姓寡妇,看到长相貌美,起了不轨之心,跟着人家的背后,说一些不着调的言语,甚至动手动脚。
眼看吴寡妇就要吃亏的时候,常运安看到了,他一把拉开邱三,说道:“人家都推崇体恤孤儿,尊重寡妇,你怎么还要欺凌人家?”
邱三不服,和常运安打了起来,他哪是常运安的对手,被一拳打在了鼻子上,打断了他的鼻梁,泪流不止。
邱三吃了亏,心中不忿,他回到家,待伤养好之后,约了一大帮子无赖,在一道巷子里堵住了常运安。
常运安一看这种情况,他也不害怕,大吼一声,首先冲了上去。这一战打得可以说十分惨烈,常运平脑袋被打破,左臂骨折,依旧咬着一个喽罗的儿子不放,硬生生咬下了一块。幸好有邻居路过这里,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叫来了邻居们帮忙,才救下了常运安。
回到家里,看着他一身伤势,妻子流着泪劝他:“琴不对驴鼓,力不与牛斗,你一个良家子弟,为什么非要与泼皮无赖争个高下?”
常运安不服气:“敢在光天化日内堵我,这口气我岂能忍下去?”
待他伤好之后,就到处堵邱三,看到一次打一次,邱三被打怕了,于是袒露上前,来到常家请罪,本来大家以为常运安与邱三化干戈为玉帛,哪料到常运安将他递上的茶打翻了:
“邱三,与我说和,你也配吗?我常运安上顶天下立地,问心无悔;你一个泼皮无赖,欺行霸市,调戏民女。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的话惹来了围观群众的叫好,邱三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在本地待不下去,就收拾一下,离开了这里。
这一天,常运安刚刚出门,就发现之前的那个王寡妇跪在他的面前。
他问怎么回事。
王寡妇流着泪说道:“前几日,遇到邱氏之辱,多谢常大哥援手。今日我又遇到了难事,实在无法处理,才请常大哥出手拯救,我愿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德。”
这个时候,身边有一个知情人说道:“这王寡妇族里有一个侄子叫吴乔,他看到王寡妇没有儿子,就想夺她家产,于是诬陷王寡妇与人私通,要将也逐出家族,夺了她的家产。”
常运平一听,怒发冲冠,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物,他卷起袖子就去找吴乔。
此时的吴乔正在街头,手里拿着一张状纸样的东西,在编排王寡妇的不是。
许多吃瓜群众听得热闹,一看到常运安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连忙四散而去。
吴乔也想逃走,被常运平抓住了,他知道常运平来找他事的原因,嚷着:“常大爷,这是我吴家的家事,与你无关。”
常运安冷笑道:“你想要霸占你哥哥的家产,何至于平白污损你嫂子的清白?当年你赌钱败光了家产,是谁将你请到家里,管你一日三餐,你这忘恩负义之辈,不教训你,我心里难安。”
说罢,他一掌拍在了吴乔的肚子上,吴乔哪经得起他一掌,被击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常运安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问道:“你可是叫吴乔?”
吴乔连声称是。
常运安哈哈大笑:“只要我没打错人就行!”说罢抡起铜钵大小的拳头,对着吴乔劈头盖脸的一顿锤,哪料到吴乔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没几拳下去,就口吐鲜血,死得不能再死。
常运安一看惹了祸,对众人说道:“大伙为我作证,杀人者,常运安也!与王寡妇无关。”
王寡妇一双小脚,此时才慢慢赶来,她听说常运安杀了人,当时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我连累常大哥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常运安来到了县衙自首。
本地的知县姓刘,听说了常运安的义举,很钦佩他的人品,但律法森严,怎么敢循私?
在场的好多百姓都受过常运安的恩怨,在公堂上黑压压跪了 一片,替他求情,但他光天白日之下,打死吴乔,这是死证,谁也救不了。
就这样,常运安被打入了死牢,就待判决文书吏部勾选之后,秋后问斩。
哪料到这一年,正好碰到当今圣上诞下龙子,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常运安被赦免,这才保住了性命。
几年后,妻子接他出狱,憔悴的妻子一看到常运安那清瘦的面容,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夫妻痛哭,闻者落泪。
因为这一场官司,常家的产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已经到了举债的地步。
回到家里,看到家徒四壁,一片凄惨的样子。他的妻子当场就流着泪跪了下来。
常运安问怎么回事?
妻子说:“夫君你仗义疏财,我不阻拦你,你为人出头,我也支持你。但你行事之前,要想想家里的孩子,高堂的父母。不要让大家操心你,好吗?”
常运安知道妻子在心疼自己,就同意了,他痛改前非,发誓再也不犯。
从此,街上少了一个戟发横张的壮士,多了一个谦和的善人。
只是家里的生意日见衰落,几个月不见进项。常运安四处奔走,但收效甚微。眼看家里就要断粮,他的妻子十分忧愁,愁得头发都白了。这天晚上,她刚刚进入梦乡,就看到一地的火珠子,滚到了卧室的墙角里。
常妻觉得这是上天警示,他将这个梦告诉了常运安。
常运安哈哈大笑:“梦里是非,我们掘开墙,不就知道真相了?”
他顺着卧室的墙角往下挖,想不到竟挖出几个大坛子,打开来,里面全是发霉已经变黑的银条,银元宝,他一数,竟有上万两银子。
常运安大喜,与妻子相拥而泣,有了这笔银子,常运安的生意也恢复了。他有了钱,不像其他人广置良田,买房置妾,而是救人于危难,不管谁家有难事,他都仗义出手。
因此他在民间有极大的声誉,有人戏称他:“前半生仗义,后半生疏财。”成为当地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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