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四十年啊,我一直以为自己过的是稳稳的幸福。
和张伟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我们俩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大学时认识他,年轻的张伟高大帅气,又温柔细心,当初我身边的姐妹们都说:他是绝佳的伴侣人选。
我也就心甘情愿地嫁了。
那时候他跟我提过,说眼睛有点问题,近视厉害,没什么大碍。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近视,度数高一些,激光手术能弄好。”
那时的我一点都没在意,以为真是小问题。
可今天在早市,他却接连撞了好几个人,最后是牵着我的手才回家。我以为他是头晕,谁知道回到家里,他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
“娜娜,我左眼也看不清了。”
“一只眼看不清,不是还有另一只?”我心里想着,一会儿吃了饭陪他去医院看一看。
“另一只眼睛本来就看不到啥。”
张伟的话让我想起结婚四十年,他看人不是眯眼右眼,就是站在左侧,第一次带他回家,我爸也曾怀疑过他眼睛有问题,当时我还帮忙解释他高度近视,难道......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你说什么?你左眼看不清?右眼本来就看不见?”明明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心有不甘。
张伟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黯然。他并没有直接看向我,反而低下头,叹了口气,语气疲惫地说:“嗯……最近真的不行了,看什么都模糊成一片。”
他试着解释,但我听着就心里发冷,觉得有点荒唐。这个男人和我一起生活了四十年,现在告诉我,他的眼睛快瞎了?
02
“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忍不住打断了他,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想要追问清楚。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什么,当年不严重,我自己想着能撑住,况且我也怕你知道,不肯和我过了。”他声音低低的,似乎还想要解释什么,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甚至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可他居然瞒着我一只眼睛的问题——这到底是多么大的秘密!
一想到这里,我既愤怒又委屈。可我知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于是冷静地问他:“检查过了没?医生怎么说的?”
张伟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才说:“去过了……医生说视网膜出了问题,可能会完全失明。”
这句话如重锤落地,我感到一阵头晕。强压住内心的波动,轻轻吐出一口气,握住桌角让自己稳住,“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话出口,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了些哽咽。
张伟一脸愧疚地看着我,眼神中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轻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心里再明白不过,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他说得轻松,可四十年了,他隐瞒了四十年!
“走吧,去医院看看。”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拿起了包。
03
张伟沉默地点点头,跟着我出门。一路上,我几乎没和他说话。
我心里有千万种情绪在翻腾,既有对他的埋怨,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想不通,我们的婚姻过得如此平淡,他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眼睛的事对夫妻来说怎么会是小事!难道他一点都不信任我吗?
到了医院,医生给张伟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不容乐观——他的眼睛情况已到晚期,治疗基本无望。
听完医生的诊断,我有些呆滞,脑子里嗡嗡作响。
四十年啊!他就这么瞒了我四十年,我心里无数次问自己:我是怎么一点都没发现的?
回家路上,我和他并肩走着,身旁的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也没有力气去打破这份沉默,心里的情绪千头万绪,竟也不知从何说起。
回到家,我们各自坐在沙发上,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沉默。忽然,张伟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说:“娜娜,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我怕你接受不了。”
这句话让我的心有点酸酸的。我冷冷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我承受不住?”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声音有些微弱:“我怕你会觉得我不完美,会因为这离开我。”
我一听,忽然心里有些发酸,他这么多年一直背着这样的负担,心里一定也是不好过的,他怕我会因为他的不完美而离开他。
看着眼前这个疲惫的男人,我心中五味杂陈。
04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柔情:“张伟,我在你身边四十年了,这点事情怎么可能改变我对你的感情?”他抬起头,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我就是怕,我怕你会看不起我。”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甚至带了一点点的颤抖,像个孩子似的。
看到他这样,我心中又是一阵酸楚,竟觉得自己的埋怨突然有些可笑。
他向来坚强,总是那个为我们撑起整个家的男人。可原来,这份坚强之下藏着这么多不安和软弱。他隐瞒了四十年,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因为爱得太深,深到怕我看穿他的脆弱。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张伟。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他听了这话,伸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握着彼此的手,沉默中却流露出深深的理解和温暖。
婚姻的意义不只是共享甜蜜的时光,更是一起面对生活中的风雨。我们相伴四十年,不是因为彼此完美无缺,而是因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愿意携手并肩,共同承担。
即使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我也会在他身边。四十年了,风风雨雨我们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未来的挑战呢?他依旧是那个我深爱的张伟,哪怕前路艰辛,我依旧会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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