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芽之悬，悬之谜和悬之险

但万年冰洞只是芦芽山传奇的一小部分，芦芽山风景区的游客大本营在宁武县东寨镇，镇北有一条山脊的终点，山下是汾河之源，山腰上则有雷鸣寺，古寺新修，以此为座标，左右分出两条山谷，两条山涧滚滚而来，水流充沛。从东寨镇出发，沿着溪边公路往雷鸣寺右边山谷上溯25公里，即到万年冰洞。而从冰洞返回 东寨镇的路上，行几公里，右拐则有小石门村。

徒步穿村而过，山乡翠色可人，森林茂密，路边山地田亩，多种植胡麻，开着淡蓝色小花。溪水清澈如同空气，野草蔓蔓，花开遍野，橐吾金黄的花序耀眼夺 目，狗娃花沾满露水，老鹳草蓝色花瓣向我们点头，我正在给一株疑似乌头拍写真，发现前方的伙伴突然停下脚步，仰头对山崖处指指点点，凑过去一看，透过几棵 松树的间隙，对面是一壁悬崖，而崖壁半空，整整嵌入了一座寺庙。这就是导游地图上所谓的小悬空寺吧，悬崖半空凿有一条栈道，与寺相连，远处两崖之间又有一 座空中悬桥。前去探访，但栈道和悬桥年久失修，都被封闭，小悬空寺也是近年修整，唯有登寺山道旁，一石经幢的底座，可信为唐代遗物。涉足小悬空寺，木构仿古建筑，木材和油漆味尚新，其实不如远望来得壮观神奇。

路过小悬空寺不久，有一块小小的游客集散地，附近村民在此搭设茶棚小卖部，兜售小吃零食和纪念品。穿过一片小小的树林，就来到一个极其幽晦的小山谷。非常庆幸，还没有任何现代人工建筑痕迹，谷中野草杂生，蛇床子和糙苏开遍山谷，阳光被两壁悬崖和崖顶的森林遮挡，谷内阴气森森——实际上这股"阴气"来自 人类的主观意识，这里并没那么阴冷。只是人们又好奇，又微微害怕，特别是姑娘们，都有点战战兢兢。

这一切，都来源于这个山谷两壁悬崖上，悬置着近十副棺材，据说最古老的一尊，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这些棺材，或整体楔入石缝，或者先用木桩楔入崖壁，再悬置木棺，还有一些干脆摆放在浅浅的石洞里。悬崖并不算很高，棺材已与崖壁同色，但形状大多保存完好。

我国的葬丧习俗，自古有"入土为安"的说法，但悬葬也并不算特别少见，虽说至今成谜，但长江以南地区，东起福建武夷，西至四川宜宾，都曾发现过古代悬 棺。然而在黄河以北，这个小小的，飘荡着灵魂的山谷里的"石门悬棺"则是绝无仅有的一例。难道是长江流域古代少数民族的遗族流离至此？但古代中华民族的迁 徙，大多是从北向南的。实际上无论南北，为何悬？如何悬？悬棺悬葬还是未解之谜，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至今未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我笑着对同伴说："其实这里适合晚上来扎营，在山谷里建几顶帐篷，月黑风高，点起鬼吹灯，大家轮流讲贞子的故事，多有气氛啊！""要是讲着讲着，突然发现多了几个人怎么办？""那才传奇呢。"哈哈！

芦芽山的悬，除了悬棺，悬寺，悬桥，还有悬空栈道和悬崖村，悬崖村不止一个，都在深山之中，道路险难，在悬崖上凿壁支架建屋，聚居生活，至今还有山 民居住，自古与世隔绝。坊间流传的一个说法是：前些年有人前往某个悬崖村探访，还有村民问他日本鬼子走了没有。我想这只是表达人们对那里"不知有汉，无论 魏晋"的桃源风格的野谈吧。目前景区正在往其中一个悬崖村修路，估计不久便能开车直达了，但今次我们时间不够，没能前去探访。

但是，悬崖栈道就在东寨镇至冰洞的公路旁边的山谷里，离小石门村不远。那一带山体雄伟，岩壁百丈，峥嵘崎峻。在巨大成片的悬崖上凿出的栈道，远远看 去，仿佛是被虫子横向蛀蚀的一道凹槽。悬崖栈道开凿于唐代，号称百里，实际上由于年久失修，目前开放的，只有几公里，但已足够传奇。

大凡险峻的工程，多是出于利益，但芦芽山的悬崖栈道，则是出于对宗教的信仰。芦芽山地区古时是中国唯一一处毗卢遮那佛道场，只是现在已式微。为了表 达隐修和坚忍的决心，比丘们常常选择偏远险绝之地建寺容身。芦芽山栈道，实际上是建在悬崖中间的一些空中寺庙的连接，这些寺庙现今大多损毁，目前只有毗卢 殿、罗汉殿、罗汉殿等了了几座，为近代或近古翻修。寺中有孤独的僧人住持，我们在毗卢殿遇到一位孤身小和尚，年龄十三、四岁左右，见到我们憨笑不已，听说 我们要与他合影，害羞地躲到门后，一会儿又鼓起勇气出来，还特意把僧衣穿上。

栈道窄小，有时仅一人侧身通过，护栏是新修的，防人跌下山崖。栈道不仅仅是道，还有洞，向崖壁内陷的洞，小则只容一身，大则可聚数十人，另一种洞 是凿空石壁连通栈道的洞，大多可猫腰通过，也有两个只够人匐匍前进，却又是栈道的必经之路。游人们尖笑嬉戏，磕着了头，蹭脏了衣服，却依然兴奋不已。栈道 外面悬崖峭立，四野山峦起伏，郁郁葱葱。有路通往崖顶，见一小庙，庙后一座石塔，名为"晓祖塔"，为1712年修建，距今整整三百年。据说塔内有晓祖肉身 舍粒，只是塔身封闭，禁止参观。小庙内香火颇旺，常有附近乡民和游客来拜谒。又据说晓祖乃是大明崇祯帝的一位皇子，亡国后逃难至此，出家为僧。

来源：360图书馆

原标题：悬崖伽蓝，栈道相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