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福校长因学术诚信问题宣布辞职，论文挂名的锅到底该谁来背？

美国当地时间7月19日，斯坦福大学校长Marc Tessier-Lavigne在自家实验室的官方主页发布一封公开信，决定辞掉校长职务，仅保留本校生物学教授的职位。

图片来源：Marc Tessier-Lavigne实验室官网

斯坦福大学董事会主席Jerry Yang发表声明称董事会已接受这份辞呈，考虑到Marc Tessier-Lavigne从8月31日起不再担任校长，董事会暂时任命本校古典学和欧洲史教授、芝加哥大学前教务长Richard Saller自9月1日起担任临时校长。

01

涉及学术不端

在公开信中，Marc Tessier-Lavigne明言辞职与之前涉嫌的学术不端有关。尽管调查结果是他没有亲自参与学术不端，但Marc Tessier-Lavigne认为辞职能确保校方的利益。

Marc Tessier-Lavigne

图片来源：statnews

这样说起来，对Marc Tessier-Lavigne学术不端的指控由来已久。

2015年，有人在PubPeer网站对Marc Tessier-Levigne的两篇论文提出重复使用图片的质疑。此后陆续有人指出Marc Tessier-Levigne论文中的问题，但都没激起水花。

2022年3月，知名学术打假人Elizabeth Bik关注到Marc Tessier-Levigne的学术不端嫌疑，随后陆续在几篇论文中找到证据。他认为论文中的图片操纵似乎非常明显，并存在误导结论的意图。

Elizabeth Bik自带流量，她的动作很快受到相关期刊的注意。有期刊专门在PubPeer上回复她，说编辑部已经注意到论文中存在的问题，并正在调查。

随后，论文合作者也在PubPeer上给出回复，合作者之一Valérie Castellani承认确实存在数据汇总错误，还提醒读者某些被怀疑的图片其实并不是同一张，并强调“这些小错误并不影响论文结论”。

2022年11月，学生记者在斯坦福大学校内媒体The Stanford Daily上对Marc Tessier-Levigne涉嫌学术不端的话题做了长篇报道。媒体们相继跟进，连Science也进行报道。在舆论压力下，斯坦福大学正式对Marc Tessier-Levigne展开学术不端调查，对他发表在Science、Nature、EMBO上的几篇论文进行评估。Marc Tessier-Levigne表示支持校方的决定，并将全力配合。

图片来源：The Stanford Daily官网

经过七个月的调查，7月17日，调查委员会认为Marc Tessier-Levigne没有任何学术不端行为。在问题严重的12篇论文中没有发现他存在学术不端的行为，均是他人作为。另外，调查委员会也没有发现Marc Tessier-Levigne知晓实验室中的学术不端行为。

图片来源：斯坦福大学官网

在宣布辞职的公开信中，Marc Tessier-Levigne感谢了调查委员会（还他清白），同时还不忘对12篇论文涉及的学术不端进行说明。

图片来源：Marc Tessier-Levigne实验室主页

12篇论文中有7篇，他都不是主要作者。而这些论文中出现的图片问题是主要作者们产生的。

至于另外5篇Marc Tessier-Levigne为主要作者的论文，他又写了专门说明。

需要撤稿的三篇论文中的关键数据和图片，均在20多年前出自同一人之手，Marc Tessier-Levigne并不知道数据的伪造；而另外两篇虽然数据确实有问题，但不影响结论，只需要发布更正。

图片来源：Marc Tessier-Levigne 实验室主页

Marc Tessier-Levigne检讨说，自己今后将加强实验室管理，尤其是在发表论文前，会更系统地检查原始数据。

02

疏于管理

以现在的调查结论来看，Marc Tessier-Levigne的主要问题是没管好具体做实验的人。他自己也说，实验室运营多年来一直以信任为基础，做实验的人拿给他什么数据他都采信，外加没有对原始数据仔细核对，所以让伪造的数据和图片发表出来。

投叔之前说过，任何行当里，管理都是大学问。牛人的组很大，科研战线拉得很长，大老板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完全了解所有数据的情况。如果有学生为了尽快发表好论文而做假，实际上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

类似的事情，在国内也发生过。

2007年3月，中科院上海有机所一封内部课题组长之间的沟通信被公开，作者是林国强院士。信中林院士自曝家丑，将博士毕业生黄某造假的全部经过披露出来。

林院士的博士生黄某在进行手性催化的研究中，故意进行有计划的做假，最终结果发表在JACS上。黄某毕业后，林院士让另一名博士生冯某继续进行黄某的研究，在半年时间内，冯某都无法重复出黄某的结果。

此时黄某已去德国做博后，在多轮沟通后，问题依旧无法解决。林院士预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提供往返费用，请黄某回国重复实验。黄某经过拖延后，回到课题组，依旧无法重复实验后不辞而别，再也联系不上。

林院士只能对黄某留下的数据进行核查，基本确定了黄某造假的事实。本着严谨的态度，林院士还把上海附近的毕业生召集起来一起讨论，共同寻找其他可能性，但讨论的结果是黄某的确造假。

最终林院士主动给JACS写信要求撤稿，并将结果通报有机所，还向国务院学位办提报撤销黄某博士学位。

林院士当时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化学部的主任，更是国内化学界重要的领袖人物，他的博士研究生出现这样严重的学术造假问题，是一件影响极坏的事情。好在他处理得当，让坏事的影响最小化。

据了解，早在黄某毕业之前，组里就派一名学生跟黄某一起进行复核。这也是很多科研机构例行的防止学生数据造假的方式。但实际操作起来往往没什么用，比如复核的学生应付了事，比如双方关系好，彼此彻底信任等等。

可见实验室的管理是个大问题啊。

03

挂名风险

必须注意到的是，Marc Tessier-Lavigne爆雷的论文中，大多数是挂名论文。

关于挂名的风险，投叔在过往多次说过（重拳出击！论文挂名还在“习以为常”？新政规范下暴雷风险急速飙升！），今天又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前面提到的合作者Valérie Castellani在PubPeer上回复说，论文中的研究是在他刚做PI的时候完成的，Marc Tessier-Levigne为他的实验室提供了许多帮助，但确实并没有对数据和论文做出贡献，因此自己对论文中的问题负全部责任。看来这种投桃报李的挂名，国内外学术圈概莫能外。

Marc Tessier-Levigne也在公开信里写道，课题组在过去的32年里发表的论文中，自己是主要作者的有74篇，另外还有150多篇为非主要作者。换言之，自己需要承担责任的论文，只占总发表量的三分之一。

Marc Tessier-Lavigne的江湖地位很高，在工业界也混得风生水起，在担任斯坦福大学校长之前，还做了四年洛克菲勒大学的校长。平心而论，这个挂名比例不算高。

当然，此番波折过后，Marc Tessier-Lavigne的影响力想必有所下降，否则 PubPeer 也不会撤掉所有关于他的论文的评论。

图片来源：PubPeer

结尾

学术不端如此泛滥，就算珍惜自己的羽毛也未能幸免。Marc Tessier-Lavigne涉嫌学术不端的事情尘埃落定，主角全身而退。风波过后，希望这类大新闻还是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