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八月已经过半,在热气稍退的同时南海的开渔也如期而至,随着一声令下,大小渔船有如离弦之箭冲向大海,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次次满载而归。
在中国众多职业中,由于捕鱼有着极高的风险性,因此该行业规矩最多,信仰也最为繁杂,除了妈祖等知名守护神之外,各地也有自己的出海保护神。
而海神兄弟公则是整日在南海劳作的海南渔民们最为信奉的。
海神兄弟公的传说
海神兄弟公是海南东部沿海地区渔民间的地方性信仰,随着海南渔民的脚步,这一信仰后来也被东南亚地区部分渔民所接受,成为了海南文化的标志之一。
海神兄弟公共有一百零八位成员,他们的故事有多个版本,最为流行的版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百零九名海南的渔民经常结伴出海,一日他们出海打渔时遇到了鲨鱼群,其中一人主动跳入海中喂鲨鱼,他希望以此换来兄弟们的生命。
鲨鱼见状知此人重情重义,便让一只鲨鱼将他驮回了岸边,他另外的兄弟们最终还是被鲨鱼群所害,但此后只要有海南渔民出海遇险,就经常能够看到这一百零八人显灵救自己脱险。
于是渔民们便在家乡和西沙岛屿上修建兄弟庙,专门祭拜他们,久而久之他们就被唤作“海神兄弟公”,成了保佑渔民的神灵。
另一种流传在民间的说法则是说这一百零八人是海南最早的渔民,结果最后有36人死于风暴,72人在下海捕鱼的时候不幸身亡,后来他们化作神灵保佑后人,于是被尊称为海神兄弟公。
第三种说法和前两种颇为不同,在这个故事中,这一百零八名渔民在出海后不幸遇到了越南的士兵,越南士兵误以为他们是当地的海盗便将他们全部杀害。
家乡的人为了纪念他们建立了兄弟庙,后来人们发现他们的灵魂能够保护出海之人,于是就把他们视作神灵供养。
虽然关于海神兄弟公起源的三个故事存在些许不同,但是故事的大致内容是相似的。
即他们都是保护后来渔民的前辈遇难者,这也体现出海南渔民对于出海风险的敬畏,以及对于前辈开拓者的敬重。
隆重的做福仪式
在我国东南沿海省份,妈祖一般被视为最重要的航海保护神,但在海南东部沿海地区,海神兄弟公要比妈祖更为重要。
渔民们除了出海和归来时要到兄弟庙中祭拜,平时的节日里他们也要到兄弟庙进香。
在我国南方部分地区,供奉神祇的工作一般交由女性完成,可在海南祭拜海神兄弟公的工作必须由男性亲自完成,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必须对兄弟公展示出足够的虔诚。
在渔民出海之前,他们的妻子会到兄弟庙进奉供品,求兄弟公保佑她们的丈夫平安归来,而此时渔民们则会在专门的“兄弟厅”中齐聚,商议出海后的航行路线和职责安排。
在达成共识后,出海之人要一同到兄弟庙中跪拜祈福,随后一行人会来到船前进行第二轮祭拜仪式,即当地人口中的“做福”。
做福仪式一般要由船长亲自完成,他要在船头摆上供品,包括一只鸡、一盘猪肉、一盘茄子、五碗米饭、五双筷子、五杯茶等。
随后祈求兄弟公保佑此次出航能够平平安安,渔获丰富。
在祈祷完成后,船长要在船头、船中和船尾点燃三炷香,在香火熄灭后,他要再走向船头燃放鞭炮,等到烟火散去,众人就要把供品取下,将其作为开航前的食物。
这些规矩直到今天依然被海南渔民所恪守,从中足以看出当地渔民对于海神兄弟公的崇信。
航行途中一旦渔船路过一些建有兄弟庙的岛屿,他们都会将船停靠在一旁登岛叩拜,或者在船上遥遥行礼。
而在西沙和南沙群岛中,兄弟庙的数量不比妈祖庙少,这也能够体现出海神兄弟公在南海渔民心中的地位。
归来时渔民们需要到兄弟庙向兄弟公汇报,如果此行遭遇了风浪的话,渔民还要准备一些香烛鞭炮在兄弟庙前点燃,借此感谢兄弟公对自己的庇佑。
信仰对渔民的影响
海神兄弟公等航海相关神灵之所以在当地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主要是因为在帆船时代出海捕鱼的风险实在太高,人们需要通过建立信仰来安抚自己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这对于长期漂泊在海上的渔民是十分重要的。
古代渔民在遇到大风大浪的时候,他们就会站在船头向海中撒些大米祈求海中的怪物不要再兴风作浪,或者跪在船头的甲板上祈求兄弟公等神灵保佑自己,因为其他的抢救措施都已经没有用了。
一些文人批判这些信仰都是无稽之谈,但当他们真正经历过远航之后就会有不一样的感受了。
宋徽宗曾经派往高丽的使者徐兢就在海上漂泊了很长时间,在这段航行中他遇到了此前难以想象的风浪和危险。
因此在回国后他写下了“惟恃宗社之福,当使波神效顺以济。不然,则岂人力所能至哉?”的评述。
此时在他的心中也相信神灵是存在的,不然这艘小船又怎么可能平安返航呢?
直到近代,海南地区依然有关于海神兄弟公显灵的传闻。
1933年一位渔民在出海时遭遇了龙卷风,他的船帆和桅杆均被折断,船也被推往远离海岸的方向,万念俱灰的他只能跪在甲板上请求神灵保佑。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亮起,慢慢牵引着小船驶出了风暴,并最终停靠在了文昌的海岸边,这位渔民坚信这一定是海神兄弟公显灵救了自己。
在船只性能得到巨大提升的今天,在南海打渔的风险性已经大大降低,电子罗盘等工具也给了人们在困境中自救的方法。
但各地海神崇拜的文化依然兴盛,因为这既是一种对于文化的传承,更是渔民们对于心灵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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