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隆|江都真武一代名律师戴天球

1996年出版的《江都县志》，曾为戴天球立传。他是家父的娘舅，我听父母谈过他的许多趣事，现扼要回忆如下。

1895年，戴天球出生于江都县真武庙河东戴氏老四房，原名璞玉，号星一，以字行。父名戴文灏，母亲李氏，人称“摇头奶奶”。戴天球是长子，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姐姐和三个妹妹。他16岁赴南京读中学，后入两江法政学堂（后改为民国法政大学）进修。22岁那年，在姨表兄洪兰友（国大代表，曾任蒋介石的秘书）的资助下，东渡日本，就读于东京大学的法科，参加中华革命党。毕业后回国，参加南社，从事革命活动，还一度到广东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后因陈炯明叛变，于1927年回到扬州当律师。

由于戴天球精通法律，又有能言善辩的口才和刚正不阿的秉性，在法庭上尊重事实，以理服人，很快便赢得扬州乃至全省法律界的赞赏，不久即当选为江苏省律师公会第一任会长，还任私立扬州中学（今扬州新华中学）、震旦中学校董。在此期间，他的原配夫人李氏（“摇头奶奶”的内侄女）因产后虚弱，且又劳累过度而病逝，于是续弦胡氏尚芬。

1932年夏，因易君左所写、中华书局出版的《闲话扬州》一书中，涉及扬州人“早上皮包水（指吃早茶），晚上水包皮（指泡澡）”，成天无所事事，扬州妇女早晨倒马桶时，同推粪车的男人们打情骂俏，还有些描写则是影射可端和尚行为不端等，因此激起公愤，招致扬州各界人士的强烈抗议。经当地有关部门多次调解无效，遂由首席律师戴天球和韩国华、胡震组成三律师代理诉讼团，上诉于江苏地方法院，控诉该书作者和出版商侮辱扬州人的人格。

江苏地方法院于1932年8月7日第一次开庭，庭长为周宝初，原告为“扬州人民追究易君左法律责任代表团”团长郭坚忍，她是扬州女界领袖、女子职业学校校长。经法庭调查取证后休庭。同年8月30日第二次开庭，除中华书局代表到庭外，余皆未到，故暂时休庭。后经庭外调解，江苏省政府主席陈果夫又亲自过问，原告方同意撤诉，被告易君左辞去江苏省教育厅编审室主任之职，并在《新江苏报》上刊登启事，公开向扬州人民道歉。此后不久即将他调离江苏。书局则向扬属七县民众教育馆赠送价值2500元的书籍，向可端和尚道歉赠匾。当时轰动沪宁扬的一桩大案，终于以原告方全胜而告终，显示了扬州人民大团结的强大力量。

抗日战争期间，戴天球举家迁回真武庙，私立扬中的部分师生也随迁该地，并在他领导下，于真武庙西北二里处的太平庵复课。后因日机轰炸，全家避居樊川镇，同时又将学校迁至樊川。面对重重困难，经多方奔走，以及自己慷慨解囊，终于1938年秋，在樊川水陆寺再度复课，初高中学生共有二百七八十名，教师二十多位。1939年秋，因战局紧张，又将该校迁至樊川北乡东汇附近的东李庄，此时师生人数已锐减一半。1940年春，该校又迁回真武太平庵。后为避日伪拉拢纠缠，举家又迁沪避难。

抗战胜利后，戴天球重返扬州做律师，并恢复私立扬州中学，还任江都县商会会长。1946年后，戴天球任中华民国律师公会全国联合会常务理事兼秘书长，并当选为行宪国大代表。1948年去台湾，继任“国大代表”，连任“律师公会全国联合会”常务理事兼秘书长。

戴天球一生俭朴，喜素食，穿长衫，不穿马褂，也不穿西装。在家时，总见他书报不离手，雪茄不离口。从来不打牌，不看戏，不抽鸦片烟，唯一的爱好是玩鸽子。听鸽子咕咕低鸣，看鸽子翱翔蓝天，欣赏鸽哨悦耳的乐声，收获信鸽传书的喜悦，都令他如痴如醉。他所养的都是优良信鸽，最多时有300只，要雇专人料理。有一次，他获知一位豆腐店姜老板育有一只名种雄鸽，便出高价求购，对方不肯。后又几经协商，对方终于允许他带雌鸽来交配。届时，他竟亲自背着装有雌鸽的竹笼，徒步20华里到姜家求雄鸽配种，其办事认真执着的精神可见一斑。

1975年，戴天球在台北逝世，家父还参加过他的葬礼。他的夫人胡氏后来和四子一女均定居海外，近年来常有其后人回国探亲考察，与家乡来往日渐频繁。一代名律师叶落归根，指日可待。

作者：徐道隆
江都真武人，扬州中学毕业，主任医师，原江都政协常委，参编《江都卫生志》，出版长篇自传体小说《穿越死亡隧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