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一次在家乡过中秋,还得回溯到1997年。那一年,上海开八运会,我的大学延迟开学。看着同学纷纷收拾行囊,开启大学生活,我确实非常羡慕。
殊不知,时光弹指一挥间,此后因为种种原因,回家乡过中秋,竟成了奢侈的事。时间真就如手中的沙,抓在手中以为很充实,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逝去,恍恍惚惚,光阴已过万重山。人生亦如是,很多时候,我们听着“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另一边却只能“秃然”感慨,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了,它们伶伶俐俐地从我身边跨过,并不回头。
中秋,一个又一个的中秋,就这样过去。有时,我们用语言去表达怀念,反复咏叹各种情绪,将心中所想寄托给明月这样的具象。明月千年,她一直都在那里,看我们的离别,看我们的忧伤。
辛弃疾说,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在这样的思乡夜中,脑海中最先浮现的,竟然是一首童谣——“月光光”。
“月光光”是我国南方地区广泛传唱的童谣,版本很多,朗朗上口。在我故乡闽西客家地区,往往都是这样开头: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种韭菜,韭菜花,结亲家……大学毕业后到福州工作,我听到的版本是:月光光,照池塘,骑竹马,过洪塘。洪塘水深不得过,娘子撑船来接郎,问郎短,问郎长,问郎此去何时返……再后来,我发现,闽南、潮汕,甚至广府地区,都有不同版本的“月光光”,我没听过。台湾诗人丘逢甲听过,所以他说,“比较生涯姜更好,儿童都唱月光光。”
一首童谣,一声月光光,遍地起相思。
中秋节,在我老家,叫八月节,这可是大节日,当然要吃月饼了。家乡的月饼,最常见的就是大月饼,里面有冬瓜糖、花生、芝麻、肥肉,重油重糖,香酥扎实。这种月饼,堪比硬菜,吃不下几块。我最想念的,还是客家地区特有的月华饼。
月华饼是月饼的一种,制作很简单,纯白的糯米粉加白糖压制而成,顶多加点黑芝麻和花生碎。这种月饼,味道清甜,吃起来不腻,就是有点干,不过,配上一杯清茶,就完美了。还有些人家有拜月传统的,月华饼必不可少,再配上柚子、柿子和茶,就可以拜月光娘娘,守月华了。
家乡规矩,逢年过节,母亲们都要给出嫁的女儿们送节,端午是粽子,中秋是月饼。儿时,外婆准备的东西非常丰盛,总少不了我最期盼的月华饼。
如今,在外面漂泊久了,中秋似乎没那么重要了。月饼成了一个符号,一个点缀,包装越来越豪华,制作越来越考究,但我就是没那么想吃。或许,这就是越简单的越美好,越单纯的越动人。
前些年,有一句标题很戳中人心:每个人的故乡在沦陷。这话有点煽情,一度频频看到。事实上,故乡这个词,是在不停地变化中。我们客家人最重家谱,往上翻,总能找到另外一个故乡——一个完全陌生了的“故乡”。
在上海的老乡们已经开始策划中秋聚会了,喝大红袍,吃月饼,再来一场热热闹闹博饼——这是福建特色。当然,餐桌上也少不了江浙沪人家必吃的大闸蟹、鸭子、芋艿——入乡随俗,异乡的中秋一样可以有滋有味。
白居易说:“无论天涯与海角,大抵心安即是家。”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在外的中秋,唯一挂念的就是各地亲朋好友。好在,现在是网络时代,万物互联,我们的思念可以马不停蹄地传递。我知道,亲朋好友就在手机的那头,“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这就是最好的回音。
窗外圆月高悬,一声问候,一口月饼配上一杯清茶,活在当下,好好珍惜身边人,好好珍惜平静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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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陈文波
编辑:张 理
责编:廖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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