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集团主席罗康瑞：给上海市长提建议不是“挑刺”，而是爱上海

摘要：历史风貌区和城中村更新改造是上海建设世界级活力之城、展示城市魅力和提升竞争力的重要机遇。

一袭中山装、一头银白发，昨天，当“上海姑爷”、瑞安集团主席罗康瑞又一次来到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IBLAC）现场时，就仿佛回家般亲切自然。

说起罗康瑞与上海市咨会，很多人都会想到那部“挑刺”视频。那是2002年，罗康瑞已经来上海发展多年。他观察到，在市民文明程度方面，上海与全球一流城市还有很大差距。于是他拍了一部短片，记录下上海行人乱穿马路、坐地铁不排队等行为，还介绍了一些国外大城市的情况，与上海市民的行为作了对比。这部片子在当年的市咨会上甫一播出，便引发了强烈反响。它也被视为上海市民文明素质与上海城市管理水平提升的一个助推器。

不过，罗康瑞与上海的故事还有很多。在第35次市咨会举办之际，他与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聊了聊多年来的参会感受、上海当前面临的挑战与应对方法，以及未来城市更新之路。

上海市政府始终积极回应采纳建议

记者：今年是市咨会走过的第35个年头。您从1997年首次应邀出席大会至今，已与市咨会结缘20余年。在您看来，这些年来市咨会发生了哪些变化？又有哪些不变的东西？

罗康瑞：上海市咨会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会议。30多年来，一场场咨询会议搭建起一个智库咨询平台，为提升上海城市发展核心竞争力作出了重要贡献。

说到变化，可以肯定的是市咨会的规模和影响力不断扩大。一方面，议题范围越来越广，从最初的城市规划和经济发展，延伸到社会治理，文化建设各个领域。另一方面，参会的企业家也越来越多，市咨会成员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上海在这30年间不断学习国际经验并加以完善，城市发展取得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些变化离不开企业家们的积极参与、出谋划策，更重要的是上海市政府始终积极回应和采纳参会者的建议。这些年来，我在市咨会上提的不少建议都得到了上海市领导的高度重视。比如在前两年的会上，我建议上海抓住政策机遇、在共建“一带一路”过程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在虹桥枢纽设立“一带一路”中心。对此，上海去年就出台政策，在虹桥海外贸易中心加挂“上海市‘一带一路’综合服务中心”牌子。

记者：经历3年线上会议后，今年市咨会重新回归线下。您怎么看当前上海经济社会各方面的恢复情况？

罗康瑞：事实证明，上海经济运行经受住了疫情冲击，上海市政府在推动经济社会恢复方面做出了很多努力，企业已经逐步恢复正常运营，就业、物价总体稳定，消费者信心也在逐渐恢复，投资领域保持回升势头，后疫情时代的经济社会发展跑出了恢复重振的加速度，上海经济呈现出较强韧性和内生活力。

不过，疫情后全球经济放缓，地缘政局紧张，通胀及高利率持续，对中国经济发展构成了重大挑战。相应地，上海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记者：要如何应对后疫情时代的挑战？

罗康瑞：面对当前复杂多变、高度不确定的国际环境，上海需要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加快放宽资本流动管制，引进更多国际优秀人才，以取得高质量的经济发展。同时，上海还要全面提升金融、教育领域的国际竞争力，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成为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作为中国规模最大的金融、贸易和经济中心，上海历来是联通海外市场、促进经贸投资的枢纽城市，接下来应该更好地服务“一带一路”倡议，加快构建国际贸易中心新平台，促进对“一带一路”合作伙伴的投资。

通过城市更新全面提升城市活力

记者：今年市咨会上，您提交了以“打造世界级活力之城的城市更新创新之路”为主题的论文。说到底，一座城市的活力从何而来？

罗康瑞：对城市而言，活力是指发展的动力，来自经济活力、社会活力和文化活力。上海城市活力需要从创新引领、城市更新、社会融合、文化赋能等多方面考虑。

当今世界新一轮科技与产业革命蓬勃兴起，上海承担了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科技创新中心的战略使命，需要吸引、汇聚更多国内外的高素质人才，强化科技创新策源功能。而城市更新为上海全面提升城市活力、魅力和竞争力、建设卓越全球城市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十四五”时期，上海城市发展将进入“保护优先、产业优先、生态优先”的有机更新阶段，历史风貌区和城中村更新改造是上海建设世界级活力之城、展示城市魅力和提升竞争力的重要机遇。我们参照了一些城市更新的国际成功案例，从城市规划和发展层面提出三个建议：

一是结合数字经济发展需要，打造超级复合城市功能的中央活动区。人们在数字经济时代，对优质的生活配套设施、便捷通勤以及多元社交生活的诉求，对城市复合功能空间的需求日益增长。所以建议上海在中央活动区打造超级功能复合、产业多元的社区，提供优越的生态环境和高品质的办公和生活空间。

二是结合千禧时代生活方式，通过历史文化演绎，创新城中村改造。伴随年轻一代对文化关注度的上升，城中村改造可通过深入挖掘传统文化底蕴，结合千禧时代生活方式进行全新演绎，提升历史风貌区的魅力，使海派文化、江南文化焕发新的生命力，取得更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

三是围绕科创中心定位，布局一批创新知识社区，赋能自主创新发展。在科技创新领域，建议在全市布局多个知识社区，利用城市更新的机遇，提供激发创意和灵感的工作空间，打造高品质宜居环境和文化配套设施，满足科创人才向往的生活方式。通过构建完备的创新生态系统赋能自主创新发展，加快推动上海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

记者：城市更新是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上海正持续推进旧区改造和城市更新，在此过程中，城市更新的理念是否也需要“更新”？

罗康瑞：城市是一个综合且持续生长演进的有机体，只要“生长”不断，就会涌现出新需求。城市更新没有单一的解决方案，城市发展步入新阶段，更新的需求和模式也随之改变。我们会根据经济社会的发展新趋势，以及城市发展的不同阶段，提供不同解决方案。无论是大型城中村改造项目、城市中心街区风貌焕新等小型城市更新项目，都可以提供极具创意的解决方案，无论是拆除重建、整治提升还是拆整结合等模式，都有因地制宜的方式策略。

进入发展新阶段，上海城市更新应进一步助力区域环境提升、产业转型升级，城市功能重新定位及城市动能的重新活化，并积极实现由大规模快速开发、粗放式发展向渐进式、精细化、重运营的城市更新转变，推动上海迈向世界级活力之城。

记者：您之前提到，每次做项目方案时，都不是以开发商的角色去做，而是把自己看作一名上海市民。也正因此，在2002年的市咨会上，您播放了一部亲自拍摄制作的短片，专挑上海的刺，在当时引起了强烈反响。近些年您还有记录拍摄上海城市生活的习惯吗？

罗康瑞：进入新世纪后，上海在加快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将战略目标放在建立与国际大都市相适应的城市现代化管理体系上，逐步打造国际经济、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2002年，在第14次以“集专家智慧建世界级城市”为主题的市咨会上，我发表了题为“尽快提升上海市民素质”的演讲，并播放了一段自己拍摄的市民不文明行为的录像。

我觉得这不是挑刺，而是我身为上海市荣誉市民，热爱上海、希望向上海市政府提出一点想法的表现。当时，这部短片不仅在会场上引起轰动，也在上海引起很大反响。善于反思的上海人没有否认自身的问题，反而开展了“做一个可爱的上海人”的市民大讨论，推动上海市民文明素质与上海城市管理水平的提升。

虽然这几年我不再用摄像机记录拍摄城市生活，但是在上海建设更具活力与韧性的国际大都市的进程中，我始终尽我所能为上海发展出谋划策，上海市政府也始终积极回应和采纳这些建议。我相信IBLAC将发挥“汇聚全球智慧，推动上海未来发展”的重要作用，上海也将不断超越自我，拥有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