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第十五届中德法官交流研讨班”后

9月24日至30日，国家法官学院与德国联邦司法部、德国国际合作机构共同举办了“第十五届中德法官交流研讨班”。来自德国的16位法官与来自中国各省的29位法官进行了为期7天的研讨。我院民一庭四级高级法官原楠楠作为辽宁省法官代表参加了研讨。研讨班结束后，原楠楠将自己的见闻与体会写下来，分享给大家。

原楠楠：

大连中院民一庭四级高级法官

金秋九月的北京，正值一年中最舒适宜人的季节，我有幸作为辽宁省法官代表参加了国家法官学院与德国国际合作机构共同举办的“第十五届中德法官交流研讨班”，与来自德国的16位法官以及来自全国各省的其他法官一起进行了为期7天的研讨，增长见识，获益良多。

研讨有影响力案例，提升理论水平

这次研讨班的主题是“人格权”，来自德国的法官代表以及我国的法官代表针对法律规定的人格权范围、保护、改革等进行了交流分享，并在国家法官学院的精心组织下开展互动问答，得益于专业翻译人员的翻译，双方都能够畅所欲言，以解心中困惑。

“精神损害赔偿金的范围如何确定？”德国的一般人格权是一项宪法权利，在宪法中有所体现，同时在德国民法典以及其他法律中有特别规定，并经由最高级别法院的判例得以发展和不断扩充。在人格权保护领域的案件中，精神损害赔偿一直是中德两国法官探讨的焦点，相较于美国司法界动辄巨额的精神损害赔偿，中德两国均将精神损害赔偿金的范围控制在小额至中等数额之间，德国司法实践中判令侵权人给付精神损害赔偿金的数额一般在50欧元至25000欧元之间。

“精神损害赔偿的请求权能否继承？”在德国法官分享的一则案例中，我们进行了更深入的探讨。这是德国前总理科尔作为被侵权人起诉记者及出版社的案件，该名记者在为科尔做采访后，未经科尔同意即出版了一本名为《科尔纪要》的书籍，科尔认为其中的内容有断章取义侵害他名誉权的情况，并因此提起诉讼要求支付精神损害赔偿金，一审胜诉后，记者及出版社上诉至二审法院，这时科尔去世，他的妻子作为继承人参加诉讼，最后法院认为科尔已经去世，他的遗孀不能获得赔偿，即死者的亲属不能因死者遭受的非物质损害（如名誉权）而要求金钱赔偿，但可以要求停止侵害。分享这则案例的德国法官也对这个判决不赞同，认为德国司法实践对人格权的司法保护力度不够，学界亦认为精神损害赔偿的请求权可以继承。

此类案件在我国的司法实践中也时有发生，如何裁判也存在争议，来自全国各地法官们各抒己见，在一次次碰撞中，我深感获益。德国所确立的“全面的人格保护+利益衡量”的模式，也让我更深层次的理解了人格权保护应当控制在何种限度之内，也就是说侵害人格行为的违法性以及应当支付的赔偿项目和数额需要通过利益衡量加以确认。在审判实践中经常困扰我们的一些实务问题，如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中的同饮者责任认定，又如隐私权纠纷中的可视门铃是否侵犯邻里隐私，再如涉刑案件中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四金能否支持等，通过提问交流的方式，让我能够从德国法官的司法实践以及理论基础中汲取所需的比较法依据，更觉不虚此行。

交流司法实践经验，增强制度自信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中国民法典中关于人格权的规定竟然有50多条。”德国法官对我国民法典中关于人格权的规定数量之众感到惊叹。我国自《民法典》实施以来，人格权独立成编，对人格权的立法保护更为体系化、具体化。另外，我国还以司法解释的形式将司法实践中遇到的类型化的问题进行规定，以便全国各地法官在审理案件中统一适用。

“中国最高法院发布的司法解释更能统一尺度和标准。”德国法官对我国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很感兴趣。德国民法典在最初并没有确立一般人格权的概念，也缺乏对人格利益的保护。对于不断出现的法典编纂中未曾预见到的侵害人格权的新情况，司法实践尤其是联邦最高法院通过司法判例促进立法的方式逐步确立了人格权保护的范围和原则。随着时代变迁及人们生活习惯的发展变化，当具体的法律规定已经不能满足司法实践的需求时，德国法官们也会在审理案件中以德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判例为依据。了解到我国发布司法解释的做法，他们认为相较于参考最高法院判例，适用司法解释更加科学高效，能够提高司法案件审理效率和质量。

在交流过程中，“法治自信”这个词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法治文化的价值自信源自国家的愈发强大、不断进步和持续发展，集中体现为良法善治，包括用心良苦的立法者、除暴安良的执法者、司法者和良金美玉的守法者。我国全面推进依法治国，需要良法善治的有机结合，为世界法治治理贡献中国模板和智慧。

随着短暂的七天研讨接近尾声，中德两国法官们也愈发熟络自然，大家面对面的交流，惜别珍重。中德两国的法官们一致认为，研讨班为中德两国司法界面对面的沟通搭建了交流平台，通过一系列实务研讨，双方从两国法官的视角探讨司法制度的异同，分享了司法经验与智慧。双方在司法领域交流彼此成熟的经验和做法，根据各自的国情加以研究和利用，也能促进完善法官的职业能力水平和司法实践能力。

内容来源：原楠楠

文字编辑：王 璐

美术编辑：孔繁非

责任编辑：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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