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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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映的影片《白塔之光》，在今年入围了柏林电影节、法国南特三大洲电影节，也是今年北京国际电影节上最大的黑马，揽下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摄影、最佳艺术贡献五项大奖。
影片中的故事，发生在北京的白塔寺街区。
有着750年历史的元代妙应寺白塔，给人一种神圣感，气质不输周边的高楼大厦，白塔寺街区，也是北京最古老的居住区之一。
《白塔之光》剧照（图源：豆瓣）
《白塔之光》上映之后，白塔寺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拍照打卡，越来越多的人再次注意到了这片古老却充满活力的区域。
2015 年，“白塔寺再生计划”改造方案正式启动，白塔寺街区成了北京更新最快、最有能量的街区，成了一个出色的城市更新范本。
《白塔寺再生计划》构想图（图源：公众号“白塔寺再生计划”）
2021年至今，城市更新已经连续三年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城市更新的理念也从整片开发，大拆大建过渡到了“有机更新”“微更新”，不仅最大限度地还原了历史文化街区传统风貌，还塑造了高品质的城市公共空间。
今天的城市更新，也更加注重“人”，更加强调“公众参与” 与“日常生活”， 在关注使用者的真实需求的基础上，进行品质提升和设计创新。
面子上是不是好看并不要紧，居住在其中的每一个个体的感受才最重要。
01
白塔寺的唤醒：重新相连的老街区邻里关系
在白塔寺街区更新改造之初，不少国际知名建筑师，在这里留下了一座座小而美的建筑作品，街区有了美术馆、咖啡馆，还建了几个示范院落，在建筑界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但这些网红建筑只是吸引来了游客，几处示范院落被出租作为商用或民宿，有的当作展览场地偶尔开放，这些改造与片区内居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白塔寺胡同美术馆，原有的建筑功能以居住为主，改造后变为包括艺术家起居、工作室、公共展厅等多种功能的艺术空间（图源：DNA建筑事务所，摄影：夏至）
日本设计师青山周平设计的网红民宿“树下屋”，沿街是咖啡厅，院里一道狭长的砖墙，墙上的老青砖是保留下来的，背后隐藏着楼梯，从楼梯可以上到屋顶天台（图源：B.L.U.E事务所）
白塔寺混合院，展览、文化活动、学术聚会、小型办公、咖啡空间和包括居住在内的多种功能空间在院中混合共存（图源：直向建筑事务所）
后来，白塔寺街区的更新演变成了以居民为主体的更新，“白塔寺会客厅”自成立起，由居民陆续自发地形成了十多个居民社团，每天活动状况不同，会客厅空间的使用状况和格局划分也会有所不同。
白塔寺会客厅（图源：公众号“白塔寺再生计划”）
公共空间的改变让居民们看到了美好，开始主动拥抱新的生活，不少居民开始自主出资与设计师合作修缮私房危房，杂乱的小卖部也主动“梳洗打扮”，融入这场城市更新，为老街区的居民带来了新的生活方式。
白塔寺街区（图源：公众号“白塔寺再生计划”）
街区的更新是一个长期的持续的工作，这需要街道、居民、新商业等多方力量的齐心协力，需要管理上的包容，也需要设计上的精巧，更需要一份共识——让“白塔寺再生”，这不仅仅是一片老城的重生，更是老城邻里关系的重新相连，让网红建筑、店铺外质朴的日常生活依然热闹。
《白塔之光》剧照（图源：豆瓣）
02
传统文化街区的唤醒：留住老城记忆，重塑文化精神
好的城市更新要对历史文化怀着珍爱之心、尊崇之心，要留得住老城记忆，重塑城市精神。
获得2023第二届三联人文城市奖社区营造奖的南京小西湖街区改造项目，便是传统街区更新的一个典范。
小西湖街区被认为是南京为数不多比较完整保留明清风貌特征的历史社区之一，而经过时代更迭，小西湖街区的价值逐渐被淹没于激增的人口和衰败的环境之中。设计师在工作方案当中明确提出要用“小尺度、渐进式”的工作方法，以产权地块为单位，挨家挨户征求意见，给出了有超强灵活度的应设计解决方案，创造出一个普惠多赢并具有可持续内生能量的富有活力的和谐社区。
运用“小尺度、渐进式”理念改造而成的小西湖街区（图源：東大院 城市建筑工作室，摄影：侯博文）
小西湖街区在保留了传统老城空间格局和肌理的同时，实现了“共生院落”，不仅解决了原居民房屋年久失修、公共配套设施缺乏、违章搭建侵占等困扰多年的问题，也为片区带来了新的生机。
居住空间和文创空间在“共生院”中共存（图源：東大院 城市建筑工作室，摄影：侯博文）
建筑师在做设计时要为未来着想，每一个细微的安排，都对具体的居民生活有特别的意义。
改造后充满情趣的街道（图源：東大院 城市建筑工作室，摄影：薛亮）
中山路是杭州的城市主轴，在南宋时是专供皇帝车驾通行的大道，御街旁积聚了朝廷中枢机关、数万家商铺，以及各类戏艺梨园，是当时南宋的政治、经济与娱乐中心。
中山路的更新改造项目，由建筑师王澍执行。王澍提出新旧夹杂的方案，即对所有旧的建筑都进行坚决的保护，按现在所见的不同年代的真实状态，按生活对它的真实影响去保护，而不是惯常的风格化复旧。要保护历史街区，只靠旧的东西是不够的，这样做它必死无疑。要加入中国本土的原创新建筑，作为刺激街区活动的兴奋剂。
在这样的设计理念下，中山路焕发了新的活力，其新旧夹杂的做法，不仅吸引了大量的游客，还重新凝聚了大量的本地人。
杭州中山路改造项目（图源：Archdaily，摄影：Iwan Ban）
在福州市三坊七巷保护更新项目中，建筑师采用整体保护、审慎更新的模式，修复历史建筑多达170余座。在此过程中，本地居民积极参与历史建筑的修缮，提供参考建议并出资修缮自家建筑，还有的居民将自家院子改造为民间专题博物馆供人们参观，也有的居民开放自家院落，并进行义务讲解，在该更新项目中探索出了多方合作的历史建筑保护工作机制。
福州三坊七巷街景（图源：pixabay）
03
城中村、棚户区的唤醒：让破烂的建筑成为宜居之所
城中村、棚户区是城市中人口密集之地，也被冠以“拥挤”“脏乱差”等刻板印象。
位于深圳城市中心区域的南头古城有着始于晋代的1700余年的建城史，近百年间，古城不断消退，村庄不断膨胀，随着深圳城市化的加剧，这里最终形成复杂的城市格局。这里承载了无数“深漂”的梦想与生活，而他们的居住条件并不尽如人意。
南头古城俯瞰（图源：Archdaily，摄影师：张超）
“南头古城重生计划”将“2017深港双年展”的展场设置在了城中村，借此契机开启南头古城的城市更新，一系列空间的改造以及艺术作品与活动的介入，为城中村的改造提供了一个样板， 多样态和多层级的建筑、公共空间、景观设施及公共艺术品混融交错，让这里成了吸引年轻人的社区。
南头古城报德广场，位于十字街中心，在20世纪70年代这里是南头公社的打谷场。设计中将广场边上两栋临时商用铁皮屋改建为社区公共活动空间（图源：URBANUS都市实践，摄影：吴清山）
由MVRDV设计改造的“if工厂”前身是深圳南头城中村内的一座服装工厂，MVRDV从可持续的角度对原有建筑进行改造再利用，将其升级为一座“创意工厂”，这里也成了居民们新的活动空间（图源：Archdaily，摄影：夏至）
“村中村”既是一栋建筑，又是一个微缩的小“城中村”，对原有建筑进行部分保留，其余拆除更新后形成了一个新社区，这里也成为不断变换的生活舞台（图源：迹·建筑事务所（TAO），摄影：陈颢）
常德市老西门棚户区城市更新项目，获得了2018英国国家景观奖，首届三联人文城市奖城市创新奖等许多大奖。
在成功解决原有1600户棚户区居民原拆原建、水系疏贯整治、打造全新商业生态等复杂功能问题的基础上，建筑师团队用7年时间完成了极具丰富性和创造性的大范围城市更新实践。湖南特色传统建筑窨子屋以“窨子屋博物馆”和精品酒店的方式被传承，丝弦剧团以小剧场的形式被保留下来，空中花园和屋顶楼台的设计，则为居民们重建了邻里交往空间。
常德市老西门棚户区城市更新项目（图源：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所属中旭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04
“工人村”的蜕变：未来“15分钟社区生活圈”的样本
在商品房普及之前，“工人新村”是中国很多大城市最主力的居住形式之一。在20世纪50年代，从试点曹杨新村开始，仅在上海就建了200多个工人新村。
而如今的工人新村，房龄基本都超过了半个世纪，成了大批量的“老破小”，亟待更新。
2021年，曾经的工人新村——上海曹杨新村经过改造，作为重点样本社区入选以“15分钟社区生活圈——人民城市”为主题的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
作为曹杨新村“序厅”的曹杨百禧公园，前身是一条货运铁路线，后被改为曹杨铁路农贸综合市场，现在这里被重新规划建设为一个全新的、多层级、复合型步行体验式社区公园绿地，堪称“中国的高线公园”。一层为广场、篮球场、花园等公共空间，二层为云上廊道，嵌入了公共艺术作品与互动艺术装置。
曹杨百禧公园（图源：刘宇扬建筑事务所，摄影：朱润资）
曹杨新村中的房屋也被进行了现代化的升级改造，整个工人新村目前被改造成了一个开放式的社区文化商业综合体，这里不仅有社区食堂、文体中心等设施，还有为年轻人提供的保障型长租公寓，还引入了音乐节、草坪露营、国潮市集等潮流艺术活动。
曹杨社区的建筑（图源：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官网）
这样的街区还在不断生长中，即便建筑老去，社区的生活依然值得期待。
结语
（图源：unsplash）
学会与“旧”相处，是今天的城市需要面对的问题。
城市空间和场所的价值与品质，在于它的包容性、开放性、烟火气……在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我们的城市也好，空间也好，场所也好，都是给人用的。
能让一个社区不断发展的内力，来源于鲜活的本地日常生活。
一切设计都是“从居民那里来，再回到居民那里去”。
参考资料
《杨保军：城镇化后半场的城市更新》（2023.6.19第1096期《中国新闻周刊》，作者：张馨予）
《王澍谈城市复兴:杭州中山路怎样变身南宋御街》（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146498567822119）
《螺蛳壳里做道场，让南京小西湖街区新生》（公众号“三联生活周刊”，作者：刘星、王菲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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