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长安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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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392年,冯太后借母族势力助太子景元平定叛贼。后承先帝遗诏,太子景元登基,将都城由阳城迁至长安。

是夜,大殿内,灯火通明。

“元儿,过来。让母后看看你。”冯太后朝景元招招手。

“是,母后。”景元乖巧的坐到了冯太后身边,听着冯太后说话。

“明日是你的生辰,母后想送你一件礼物。”说着,便指了指桌上的长明灯。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宫人跪坐着,长举一盏灯的形状。

“这是收缴了叛贼信阳侯的长明灯。母后将此物赠与你,是想让你深深记住这次叛乱,记住信阳侯的教训。如若不是此人骄奢淫欲,刚愎自用,不得民心。恐怕这叛乱,也不会这么快平定。元儿你以后一定要勤俭自持,勤于政事,爱民如子,保我景朝子民安居乐业,保我景朝江山荣享万世之安。”说着便紧紧握着景元的手,眼中强忍泪水。

“母后,儿臣定会谨记母后的教诲,做一个好皇帝。”景元的眼眶也蓄起了泪水。

冯太后并不是他的生母,在他心里,却与生母无异。景元的生母和吕太后原本就是亲姐妹,后一同进宫。冯氏姐妹与先帝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而景元的生母则与先帝伉俪情深,多年后宫也只有冯氏姐妹二人。冯原位居贵妃,因自幼身体多病,一直没有为先帝诞下子嗣。直至帝后双双病逝,受帝后所托,护年幼的景元周全,助他顺利登基。

景元知道,冯太后自小看着自己长大,待自己如同亲儿子一般,从来没有害自己的心思。自他登基以后,从不干涉政事,只是时时敲打自己要做一个好君王。景元从心底爱戴她,敬重她。

夜深,景元寝宫内。

景元屏退众人,只留下他和这一盏长明灯。

近来水患严重,不少难民都逃灾到皇城里,景元还从国库里拿出很大一笔钱款用来安置难民,治理水患,可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这可愁坏了景元,刚刚平复战乱,哪里都需要用钱,偏又赶上水患。景元让朝中大臣捐善款,那些大臣一个个都在殿前哭穷,景元不胜其烦。

“嘿,小皇帝,烦啥呢?”

“谁?”景元四处张望,寝宫内空无一人。

“我在这里,这里这里!”陆骁的魂魄在这个宫灯里困顿已久,终于发现一个人可以听见自己说话。这个人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儿子,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自己出征时景元还未出生,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他目睹了冯太后助景元平乱登基,景朝又走上正轨,他感觉十分畅快。

景元不可置信的盯着桌子上的长明灯,声音明明是从这盏灯里发出来的!

“你是何人?竟敢这样同朕说话?”

“哦,我是陆骁。你应该叫我一声陆叔。我和景昭出生入死的时候还没你呢。”

“和父皇一起出生入死?您是陆将军?”景元皱起了眉头。母后之前同他讲过,父皇有一位出生入死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父皇学治理国家的策论,陆骁就努力学武,说要以后帮父皇镇守边关,抵御蛮族入侵,让景朝子民安居乐业,永享太平。陆骁确实做到了,在景元出生前,蛮族突然发动战争。陆骁带着一队精兵冒险深入敌营,一把火烧了敌人储备粮草的地方,却被敌人发现,寡不敌众,死于敌人刀下。可那场火烧掉了敌人所有的粮草,还烧死不少敌军。剩下的将领趁着敌人还没恢复过来,一举歼灭敌人,凯旋而归。陆家满门忠烈,祖祖辈辈都战死沙场,陆骁是陆家最后一个子弟,尚未娶妻生子。至此,陆家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

“陆叔,近来水患严重,皇城里都是灾民。朕已经从国库里拿出一笔钱款来赈灾了,可还是不够。那些大臣一听到要捐善款一个个都跟朕哭穷,朕心烦的很。”景元边说着边用一只手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头疼的很。

“陛下可派人到民间去查探一番。看看灾民的苦楚,看看施粥赈灾,搭建棚屋的好官,也看看大门紧闭的昏官。也可派人装作难民,听听百姓间的谈论,百姓其实知道很多,谁对他们好,帮助他们,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都记得这份恩情。”陆骁回答说。

“好。不过这次,朕要亲自去灾民间看看。”景元对着陆骁缓缓开口。陆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坚定和光亮,他想,景元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

“好,陛下,我支持你。只可惜我陆骁困于这宫灯里,还是个奴仆跪举状的宫灯里,不能亲自为陛下分忧解难。”陆骁想着之前见这宫灯,数年来跪坐着举灯,卑贱至极,不免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景元看出了他的遗憾和嫌弃,微微一笑。

可是天不遂人愿。宋晚死了,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陆家的权

“陆叔,朕有你在身边为朕出谋划策,支持朕,朕已经很满足了。朕的夫子曾教导朕,天下万民生来无高低贵贱之分,以后也不会有,后来的差别只是附着在人身上的外物形成的。皇帝和奴仆和这天下万物,只是对家国四海的贡献大小不同罢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同。夫子自小便教导朕要从从心底真正的觉得众生平等,从心底真正的尊重爱护他人。朕想,陆叔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是真的很英勇伟大。但这奴仆数年来勤恳的举着宫灯,照亮他人,陪伴他人,也不失为伟大之举。朕如今一下子得了两个这样的人,实在是朕的幸事。”

这番话听得陆骁羞愧不已,没想到这小皇帝年纪小,但是想法这样纯良和成熟,不免又一次为景朝有这样的明君感到庆幸和自豪。

“是,陛下。今日陆骁受教了。”

“无妨,陆叔。那朕先歇下了,养精蓄锐,只待明日。”

“好,陛下,臣告退。”陆骁便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一夜无梦。

第二日,景元早早地派人招来一身破烂衣服换上,脸上再弄点尘土,弄乱头发。一路上走走停停,装作很饿,到处问人哪里有施粥的地方,说自己饿了好几天了,大家看着景元可怜的样子,不住地叹气。有人甚至想起了被饿死的孩子,红了眼眶。大家给景元指了一个方向,说现在只有林家一家在施粥赈灾,让他往前走走看看就看到了有人在排队领粥和馒头。

林家?那个商户?没有朝廷官员在赈灾吗?简直是惊天笑话!景元气急了,大步往前走,想看看到底有没有朝廷官员在赈,所以给他们的钱款都去哪里了!这些昏官!

看到了施粥的队伍,景元直接往前走。他本来就没想和领粥和难民们抢吃的,他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施粥。

渐渐地,他看到一个身着绿裙的少女,明媚活泼,充满生气。一边给大家分发粥和馒头,一边带着微笑安慰大家,说大家坚持住,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救济咱们的,当今圣上是明君。

慢慢走近少女,景元渐渐有些愣住了。只觉得她和旁人都不一样,整个世界好像都是灰色的,只有眼前的女子是一抹耀眼的彩色。

少女发现了他。皱了皱眉,但还是轻声细语的对景元说:

“小兄弟,我知道你很饿。但是也不能插队啊,到后面排队去,还有好多人在等着呢。”

景元回过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抱歉。”就往队伍后面走了,但他也没有去排队,而是找了棵柳树坐下了,和身旁的大爷开始攀谈。

从大爷口中,景元知道了那个女子是林家林富商的独女,名叫林清。

“林清?沧浪之水清兮,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景元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小兄弟。”林清唤他。

“嗯?”景元很惊讶,但很快回过神,站了起来,对林清微微弯了弯腰表示尊敬。

“小兄弟不必多礼。你怎么没去排队啊?我这里有馒头,给你。”说罢,从身后婢女手中拿了两个馒头递给景元。

景元接过馒头,不住地说着谢谢。

没等林清接话,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起了争执,双方都气急了,推搡了两下,手中的馒头掉到了地上,沾了灰。两个人一挥手就此别过,谁都没在意那个掉落的馒头。

林清的脸色变的很不好,来不及和景元说话,便快步走过去捡起了那个馒头,拿衣袖擦了擦,收起来,快步走回柳树下,和景元说了句不必客气。

景元以为她要把脏了的馒头给自己或者给别人。可是下一秒,林清竟拿出馒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别吃,脏!”景元极了,伸手拦住了林清。

林清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没事,不能浪费粮食,正好我中午没有吃饭,这个就当我的晚饭了。现在这个水灾,每天都有人会被饿死,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吃脏的馒头。真的没事,现在不能浪费粮食。”

婢女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对着景元说:“小兄弟你不必担心,我们家小姐平时也不喜奢侈,现在整个林府现在都在节衣缩食,减少开支,省出来的钱都用来施粥赈灾了。”

“林小姐真是善人。希望朝廷能早日派人来赈灾,安置难民,治理水患吧。”景元看着林清吃完了那个脏馒头,叹了口气,说到。

“我相信我们当今圣上。”说完后,林清微微叹了口气,和景元道了别。

景元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心中想到:“她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唉,我一定要加快速度了,治理好这件事,不能辜负林姑娘对我的信任。”

转头把两个馒头递给刚才和他说话的大爷,回宫里了。

过了几日,他终于收集好了证明许多官员贪污的所有证据,还搜集了大臣们的府中开支,日常花销。

看着这些证据,景元快要被气死了。这些大臣,有银子吃喝嫖赌,没银子捐善款赈灾。

次日上朝,景元拿出了证据,对着官员们一阵斥责,罢免了好几个官员的职位,同时派人搜了他们的府邸,找出了被贪污的钱款,其余的钱款,都被充公拿去赈灾了。

其余官员见此情景,惶恐不已,纷纷表示可以捐善款以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同时也有些年轻官员自告奋勇去治理水患,景元同意了。

下朝后,景元派人搜集的关于林清的资料也收集好了。

原来林清的父亲是个孤儿,四处流浪。后遇到饥荒之年,差点饿死。是先帝决定打开国库,分发粮食和钱款。林清的父亲也被朝廷派的赈灾的官员所救,没有被饿死。后来虽然发了家,成了富商,但始终感念先帝的恩情,所以一直做善事,就算报答先帝的恩情。林清的母亲则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林父对女儿疼爱有加,一直没有再娶。林清在林父的教导下成长的很好,念过很多书,林父也为其请了先生到家里来教书,所以林清现在知书达理,明是非,辨荣辱,识大体。

听完这些,景元命人去了林府,接林清姑娘入宫觐见。

后去寝宫稍稍整理,休息了一会儿。

他看着桌上的长明灯,说到。

“陆叔,你在吗?”

“怎么了?陛下。”

“我前段时期去民间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姑娘。我想我心悦于她,想立她为皇后,此生只此一人。可我先要问问她是否愿意,这个事情还没有结果,就先不告诉母后了。我想,您是我的长辈,我想让你见见她,您愿意吗?”陆骁看见了景元眼里的认真和爱意,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便立刻回答到愿意。

“好,这个时辰她应该快到了,我们去书房等她吧。”随后景元命宫人将长明灯移至书房。

书房内。

“民女林清参见陛下。”林清跪拜在地上,并未抬头。

“快快起来,林姑娘,不必拘礼。”景元上前一步,扶起了林清。

“小...陛下恕罪,民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陛下。”林清看着景元,想到了前几日施粥时遇到的小兄弟,惊呼出声。

“可这也太像了吧。”林清心里十分怀疑,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吗?可那日的小兄弟衣着破烂,实在是无法与眼前的衣着华贵的皇帝联系在一起。

“无妨,朕确实是你那日遇见的小兄弟。叫我景元就好,林姑娘。”景元为林清解了疑惑,还捕捉到林清平静外表下的一丝震惊。

“民女不敢。”林清说到。

“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同你认识一下,说说话,可以吗?别站着了,坐下吧,你来之前我就命人添了张凳子在书房。以后你来,这张凳子都是你的。”景元认真的看着林清说到。

林清不禁红了脸,对着景元说到。“是,谢谢陛下。”

“叫我景元就好。”

“好,景元。”

那天下午林清和景元谈了许多,从儿时趣事讲到民间疾苦。两个人聊得很投机,就好像,相识了许多年一样。对方心里都知道,或许在心里已经等这个人的到来好多年了。末了,林清还说真心感谢景元为天下百姓做的这一切,希望以后可以再见到景元。

不知名的情愫在两人间生根发芽。

后景元换上便服,送了林清回家。

直至林府大门前,林清要进门了,景元心里一阵阵不舍,便叫住了林清。

林清定住脚步,回过头看着景元。或许是看到了林清眼中的自己,景元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口说道:

“林姑娘,我会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的。但我还有一件事想同你说。”林清看到景元眼里的爱意和光亮,心里也觉得被什么填满了一般。

“什么事情啊?”林清朝他俏皮地眨眨眼。那一刻,景元觉得她比身后的晚霞还要美。

“林姑娘,我心悦你。”景元认真地说道。

林清大抵也没想到景元这么直白,愣在原地,只感觉脸上热腾腾的。

“我是认真的,林姑娘。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爱天下苍生,也爱你一人。我向你许诺,往后此生,我景元只爱你一人,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林姑娘,我等你的答复。”说完,景元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想要转身离开,因为怕听到林姑娘的拒绝。

没想到,林姑娘愣住了说不出话。景元看她没反应,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等回去再给她写信。他说会等她,便会一直等她。

“景元。”

“我也心悦你。我总觉得,我好像已经等了你好多年。”

景元欣喜的回头,和林清两两相望。夕阳也为两人镀上了一层光辉,满天的彩霞都来簇拥着他们。

书房内,长明灯静静地等待着。

“晚晚,她竟和你长得如此相像?!”陆骁感到一阵阵痛楚袭来,淹没了他,仿佛无法呼吸,压抑地不想存在于这世界。

陆骁之前有一个爱人,名叫宋晚。和林清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的晚晚,出生在平民之家,家境不好,从小吃了不少苦。家里除了爹娘,还有一个弟弟。爹娘都有疾病,不能过分操劳,弟弟年幼,还不能分担家里的担子,所以担子都差不多落在了宋晚身上。

所以宋晚长成了一副坚韧泼辣的性子,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好欺负。那天明摆着是个人贩子在街边想要强抢良家妇女,可周围人迟迟不敢上前怕招惹是非。偏发生在宋晚的摊子前,宋晚气急了,回头进屋抄了把菜刀,轰轰地冲到人贩子面前,让他放开那个女子。被救的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躲在宋晚身后哭泣。人贩子开始不断叫嚣自己有多厉害,说得罪自己没什么好果子吃,让宋晚滚开。说着就要上手,宋晚说到底还是弱女子,手里的菜刀被夺下,眼看着对方的就要对自己和身后的女子拳脚相加,她便转身紧紧护住身后的女子。幸亏当时陆骁恰巧经过,救了宋晚,惩治了那恶人。那恶人一听说是陆将军,挨了一顿打之后不敢起身,陆骁让他滚,他连滚带爬地跑了。两个女子对陆骁千恩万谢,陆骁只是摆摆手。

而后朗声对周围人说到:“今日两个女子落难至此,尔等却不向其伸以援手,实在是可怕,同这个恶棍的行为并无两样。他日如若大家的亲人落难至此,大家也会希望,有人向她们伸以援手,免受苦难。如若大家希望别人对自己的亲人伸以援手,今日就应当对他人的亲人伸以援手!普天之下,朗朗乾坤,陆某相信,自有公道,自有人心!”

大家都羞愧地低下头。陆骁让众人散开了,派人送女子回家。转头问宋晚:“你这个姑娘,胆子倒是挺大,不害怕吗?”宋晚盯着路笑的眼睛,没有半分退缩,坚定地道:“不怕,我只希望以后自已可以更强大一点。”陆骁愣住了,低头笑了笑。对宋晚说:“你会的。”后来陆骁时常来找宋晚,或是帮她叫卖,或是帮她赶走地痞流氓。两个人相爱了,陆家人也并没有嫌弃宋晚的出身,因为陆家也从不需要攀附权势,牺牲陆家人的婚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陆家只希望陆骁可以和所爱之人相守一生,白头到老。他们也能看出宋晚是个好女子,也很爱陆骁。

可是天不遂人愿。宋晚死了,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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