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重新思考关于北极圈的共同假设

《北极环境的现代性：从极地探险时期到人类世时代》

[挪威]莉尔-安·柯尔柏

[加]斯科特·麦肯奇

[美]安娜·韦斯特斯塔尔·斯坦波特 主编

周玉芳 孙利彦 刘风山 译

曲枫 审校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

《北极环境的现代性——从极地探险时期到人类世时代》关注北极地区的环境史与现代性的关系。本书以人类世概念为核心，将北极的现代性回溯到探险时代，将北极地区作为一个投射欧美现代性和现代化意识形态的空间，同时又从内部挑战这些范式，借以构建区域化的现代性概念。同时，本书从不同方面强调了北极现代性的多样性、杂糅性和多重性，对殖民主义、性别、资本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的权力结构提出质疑，并强调北极现代性的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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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人们"发现"以来，北极一直被视为极其特殊的现代性空间，具有重要的意义，还被想象成集中展现地球过去、现在、未来环境和地缘政治系统的地方并被加以利用。近年来，人为因素导致的气候变化、不断加速的资源开采、大众旅游，以及全球范围内人们对环境变化、原住民权利与自然保护等问题认识的逐渐增加并积极采取行动，使这些想象、预测更加活跃。《北极环境的现代性》揭示了北极现代性的多样性、杂合性和多重性，详尽列举壮丽的"自然界"、当地文化景观及城市景观、社会实践等现象之间的差异，重点研究北极环境话语和实践的特殊性。为此，本书探讨了从19世纪欧洲的北极探险开始直到今天，北极现代性问题的出现及相关冲突。《北极环境的现代性》为考察探险神话在北极现代性话语中的持续作用提供了参考框架，也提供了抵制单一史学阐释的方法论。

在这一背景下，北极探险及其与现代性问题的关系必须通过特定的框架进行考察：欧洲和北美的探险家前往北极，要么最终离开，要么死在那里，其目的在于以国家之名扩展领土。北极探险神话认为没有"停留"，然而探险时代结束之后的几代人却讲述了不同的故事，比如整个北极圈内持续不断的勘探对环境的影响。本书考察了北极探险的历史，对北极探险神话的构建提出了质疑，还考察了挑战欧洲现代性话语中心地位的反叙述。现代欧洲始于1789年。这一时期的政治和工业革命标志着需要大量化石燃料（包括北极地区捕鲸获得的鲸油）时代的开始，其结果可以在今天远北地区不均衡环境影响的基线上看到。在工业化、工业社会的形成和北极目前所面临的两个密切相关的问题之间有直接的因果联系。其中两个问题，一个是指气候变化（变暖的环境），另一个是指资源开采的持续驱动（伴随着多种多样的环境影响）。欧洲有关北极现代性的大多数论述可以说是在欧洲大陆启蒙运动兴起近一个世纪后才出现的，这是因为欧洲和北美在19世纪中后期加速了对极地地区的探险开发以及对北方的殖民统治。这一时期可以理解为西方国家试图利用技术在全球扩大领土范围，致使民族国家的殖民行为（从制图到捕鲸）得到默许。近来对北极现代性的描述把自然和环境重新置于现代性话语的中心，尤其涉及以下几个方面：化石燃料和稀土矿产资源开采、海洋生物和渔业相关政治、气候变化、污染、原住民权利，以及支撑地缘政治主权问题的意识形态体系。

《北极环境的现代性》探讨以北极地区为现代性的特殊场所所进行的研究，是如何阐释环境保护主义与可持续性、原住民认知与代表性实践、去殖民化战略，以及政府管理（尤其是在北欧和加拿大等福利国家）之间具有全球意义却经常被忽略的交互关系的。本书采用了泛北极视角，大多数国家都被放置在历史和当代框架下进行研究，同时本书还关注这些北极地区国家独特的政治、司法、文化、殖民和社会学问题。例如，本书并未把斯堪的纳维亚作为一个同质的地区，而是突出了该地区在截然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离散政治和文化。这一点尤其重要，因为本书的一个主要观点是北极地区本身不可能是同质的。在艺术、电影、民族志、文学，以及企业、政府、非政府组织行为和科学文献中，截然不同的话语很常见。类型多样且相互冲突的论述的重要性在于有助于理解现代性理论在北极及其周边地区是如何得以阐述、实施，或者被摒弃的。

图源：视觉中国

《北极环境的现代性》还考察了北极反现代性叙述，这种叙述使欧洲和西方模式的政治、社会和话语假设复杂化。例如，本书许多章节都将北极地区作为一个投射欧美现代性和现代化意识形态的空间，同时又从内部挑战这些范式，借以构建区域化的现代性概念。此外，"北极"还被当作检验怀旧思想、乌托邦未来或反乌托邦未来的空间。因此，本书论述主要基于"另类现代性"和"多元现代性"概念以及认可原住民及本土世界主义的研究方法。施穆埃尔·艾森斯塔特断言"现代性和西方化并不相同"，但21世纪的我们正面临"不断演变的多元化的现代性"。迪利普·帕拉梅什瓦尔·高卡尔也认为，"今天的现代性是全球性的和多元化的，不再有占统治地位的主叙事陪伴左右"，在"世界各地的非西方人士开始带着批判的眼光参与他们自己的混合现代性的时刻"尤其如此。因此，按照这个思路，《北极环境的现代性》致力于探索实现北极地区概念多元化的路径。事实上，爱德华·赛义德早已对反现代性的必要性进行了有力辩护："需要记住的是言辞最强烈的解放和启蒙叙事，同时也是融合的叙事，而非分离的叙事，是那些被排斥在主流群体之外，如今却要在其中争夺一席之地的人的故事。"本书还分析了北极地区的性别建构，将该地区视作支配自然的异性基准男性话语建构的堡垒，使问题复杂化）。北极地区一直是男性英雄主义冲突叙述的舞台，通常借助诉诸规范化的男性理性以及对技术进步的信念来表现。因此，本书的中心论点是强调北极现代性的其他可能，对殖民、性别、资本主义和种族化的权力结构提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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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挪威]莉尔-安·柯尔柏 [加]斯科特·麦肯奇 [美]安娜·韦斯特斯塔尔·斯坦波特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