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丽娟：婚姻的“目标”，也许不该是幸福

如果问你，对婚姻的期待是什么，你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大多数人可能回答，希望“婚姻幸福”。而大多数人不了解的是，这个期待，最可能让婚姻滋生病菌，走向衰败。

什么是“婚姻幸福”？幸福的婚姻，是个不务实也不合理的说法，太过抽象。

某天午饭，一桌人谈到婚姻治疗，说哪种治疗对婚姻有效。我说，最有效的是离婚。如果要进入到婚姻治疗，那一定不能算是幸福的婚姻的基调。治还是不治？怎么治？婚姻关系，本质上是伴侣双方互为投射认同的场所。治不了双方各自无意识投射的内容，也就治不了婚姻。

被治得还能维持的婚姻关系，很有可能原本双方的投射内容就不算原始。为什么我说离婚有效，是因为离婚可以解构掉投射的场域。你没有一个可以投射的对象的时候，你不得不收回乱七八糟的投射，这就是你开始不得不回归自己，学习独处的时候。

没有人让你爱，也没有让你恨。最寂寞难耐时，也是最深的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会让人很绝望。但人生在世，不经历和穿越一下绝望，也不算完整。

你的渴求、欲望、呼唤，在婚姻中，可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伴侣正是时时刻刻都在回应我们内在世界的人，即便伴侣的无回应态，也能被我们体验为某种回应。所以在亲密关系里，无论关系是好是坏，都还算热闹，还有人可以玩。

玩得好的不多说。玩得很糟的，其实很难改善。早就有人做过调查，你去一个荒岛呆一段时间，两个选择：带上齐备的物资，就你一个人，或者带上一个人，没有物资。大伙都选择带个人吧。

人的习性中，害怕孤独，是最重的。为什么？孤独，逼迫你无法不去面对自己内在非常深的内容。关系的好处是，可以让两个人能以合理的方式防御身而为人的孤独。我们大部人都是这样选择的。

当没有人玩的时候，我们想找个人一起玩。当有人愿意一起玩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了投射游戏。女人一般投射男人是忽略自己的父母，男人一般投射女人是控制和阉割自己的父母。在咨询中，就会听到女人抱怨丈夫不重视自己，不承担家庭责任。男人会抱怨妻子挑剔和控制。这也是很多心理工作者公认的中国式婚姻关系：女人追，男人逃。

亲密关系，总是避免不了被人当成呈现和释放过去伤痛的最佳舞台。

重点是，投射一旦发生，认同也就必然形成。也是说，相互投射的内容的汇合，创造了婚姻关系的基调。双方投射的内容越原始，带给婚姻的撞击就越大，带给人的失望和痛苦就越强烈。

在这个婚姻关系的原理下，如果婚姻的目标是幸福，想想会多么虚幻。

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是当一个人期待婚姻幸福的时候，就会有隐藏的对幸福的标准，会蒙蔽自己的双眼，看不见自己在婚姻中可能会投射什么。当你问一些人，什么样的婚姻会让你感到幸福？所有的答案就是“标准”。标准的特点是，只要达不到，就扣分。

想想，假设一个人有20条关于幸福的婚姻的标准，还不算伴侣的标准是否是一致的。这20条标准，是都达到就叫幸福，还是说达到2条也叫幸福？是每天都达到，还是365天，60天达到也叫幸福？是最近两年达到，还是未来20年都要达到才叫幸福？

人另外一个很重的习性，是我执。放在婚姻幸福里是，管它什么标准，我认为的幸福才是幸福。如果对婚姻的期待是要幸福，百分之百不会体验到幸福。

当你去钓鱼，你的目标是钓大青鱼，你会是一个什么状态？非大青鱼可能无法让你激动，而且你还会沮丧，为什么上钩的都是些毛毛鱼。如果你只是钓鱼玩，即使钓的是条咪咪鱼，你都会开心得不得了。

我讲的不是“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这类东西。为了避免失望而禁止希望，是无法面对失望。一个人都达不成的境界，比如满足、舒展、平静、适当的独处，在关系里，再让投射这个搞事精搞出事来，你会爱上这种“热闹”才怪。

有人停不下来互相搞事情，最后就离婚了。其实挺好，这就是最好的治疗。这意味着这些事最后要还回去，要学习与自己的事情共处。

然而，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只搞事精。这是我们必须要自知的。婚姻在关系层面的意义，不是让人感到幸福。而是在注定的投射的场域中，能够节制双方的投射内容，在不是太臭的空间里，更多地获得温暖、亲密、安全这些实际的人类生存的必需品，来抵御部分的存在性的孤独。

当人想通这一点，很多标准就毫无意义。反而可能心生满足和感谢，如果非要说幸福的话，这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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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大虾 插图 | 《婚姻保卫战》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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