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史漫笔】伊达政宗曾把中国大明称为“蛮国”

◆《日本华侨报》总主笔 蒋丰

“邪法迷邦唱不终，欲征蛮国未成功。图南鹏翼何时奋，久待扶摇万里风。”这是日本的一首“汉诗”，作者是日本战国时代东北大名——“独眼龙”伊宗政达。1593年，伊达政宗接受日本“战国三杰”之一丰臣秀吉的命令，率军前往朝鲜参战，试与中国明朝大军过招，结果是败兴而归。晚年，做了这样一首“汉诗”，把日本的“文化母国”——中国、把大明王朝称为“蛮国”。可见他当年受到的刺激之深。当然，也有人指出，伊达政宗虽然喜欢汉诗，充其量只能写“打油诗”，写“汉诗”则不成，于是让当时著名的汉学家赖山阳为他做“枪手”。因此，这首“汉诗”的真正作者是赖山阳。这种委托“汉诗枪手”的事情，在日本今天社会的“高端”，也是存在的。

我一直很欣赏“猴子”丰臣秀吉对伊达政宗的管理、教育方法。1590年（天正十八年），丰臣秀吉攻打北条氏的小田原城，下令让伊达政宗率军支援。没想到这小子玩了一个“迟到”，气得丰臣秀吉七巧生烟，当即要把他处死。伊达政宗吓得魂飞胆破，自己背着一个十字架，和全体随军身着白色服装上阵，态度端正，认打认罚，就是不想死去。丰臣秀吉还算是仗义的，最后决定“以杖代刀”，免去一死，但屁股上必须接受一顿棍棒，用脑子的思维记不住就用屁股的疼痛来记住。估计这是伊达政宗一生中屁股挨得最重的一顿打。到后来丰臣秀吉再派他率军前往朝鲜作战时，他兔子撵得一样飞快前往。

伊达政宗有一点值得“表扬”，年过50岁就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当年那个想要一统天下的英雄瞬间就变成“大隐隐于市”了。嗯，据说伊达政宗非常崇拜中国的庄子。

伊达政宗的隐居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上大约6点钟起床，自己梳头、洗脸、抽上三、五袋烟，然后就扎进一间只有榻榻米两帖（3.24平方米）大小的“御闲所”里面工作，发出指示，接下来是泡澡、吃饭、抽烟、读书，一天下来，过得也是悠哉悠哉。他自己也很享受这种隐居生活，在“原创”汉诗《醉余口号》中写道：“马上少年过，世平白发多。残躯天所赦，不乐是如何”。估计庄子知道了，都会嫉妒这个“日本信徒”的。

伊达政宗还被称为日本“战国时代的吃货”。他借口从事“兵粮研究”，每天亲自下厨，声称“在料理方面没有心得的人，一定是一个内心贫困的人。”他最喜欢研究菜单、创新菜单，搞什么“三汁十六菜”，什么镜饼、奥田饼、什么怎么腌咸菜、怎么把栗子和白薯一起吃，还有冻豆腐、纳豆等等。

吃货也干正事。据日本战国史专家小和田哲男在《史传 伊达政宗》（学研Ｍ文库，2000年12月第一版）中介绍，江户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就位的时候，心里有些没底，就对前来祝贺的各地大名表示：“如果有想取代家光这个将军职位的人，请不要客气，就直接提出来。”瞬间，全场一片沉寂。66岁的“独眼龙”伊达政宗跪地前行，大声地表示：“现在天下之人，都受到过德川三代的恩惠。万一这其中有人抱有异心，就请直接到我伊达政宗这里来说。我会马上率兵进行讨伐的。”所以，今天考察日本江户幕府长期稳定的历史之时，千万不要忘记了当时伊达政宗“言出如山”的作用！

最后，要说的是，“独眼龙”这个绰号，在中国人听起来好像是蔑称，在伊达政宗那里则是“有文化”的一种表现。据说是模仿中国唐朝末年的枭雄“独眼龙”李克用的绰号而来的。而李克用成为“独眼龙”的历史，在《资治通鉴》第二百五十五卷中有记载的。（2024年2月19日写于千叶“丰乐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