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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东创业记:人生就是不停地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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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东是一甲商店的店主。

在我所住的中央公园小区南边,有一排沿街的门面,阿东的商店靠近西南角,位置比较偏,生意一般。商店后门连着小区院子,很多人都从这儿借道进出,我也不例外,有时也顺便买些东西,算是答谢了吧。

一来二去,我和阿东就熟络起来。

出于职业的原因,我喜欢观察人。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留意到他右手残疾,断了食指和中指,无名指也短了一小截。这激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这背后肯定有故事。

商店每天很晚才打烊,我时不时会去找他聊天,慢慢了解到,阿东是第五师90团人,爱人是博乐市乌图布拉格镇人。夫妻俩育有三个孩子,老大是闺女,今年5岁,上幼儿园,二胎是龙凤胎,两岁多,平时寄养在90团父母家中,有时两口子一个月见不了孩子一面。因为孩子,我们有了很多共同话题。熟悉之后,有一次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阿东,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他开始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对我倾诉起来。

阿东家条件一般,初中没有毕业,就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职业技工学校学技工,2008年毕业后,在哈密一家塑料厂上班。2009年,因为一次机器故障,他永远失去了双指。阿东说:“当时磨具床出了机械故障,我右胳膊赶紧往回收,但还是没来得及,两根手指当场拍碎,无名指也断了一截,到医院去医生说没办法接。”

对于一名技术工人而言,双手是技术的保证,阿东的人生刚起步就跌入了低谷。右手残疾后,工厂的态度更是让他心灰意冷,他回到90团父母身边休养了一年多,最终通过法律途径拿到了为数不多的补偿金。

在连队养伤的日子,像留守儿童一样无聊 ,身边朋友有的出去打工了,有的学了驾照。阿东也想学驾照,父亲一句:手都成啥样了,你还想开车?这让他备受打击。翻过年开春,他跟朋友前往五家渠102团的煤电公司打工,面试时怕右手残疾厂里不收,他内心忐忑不安。面试完,他意外被顺利录取了,分上了岗位:设备运行检修,工资待遇还不错。

半年后回家探亲,父母偷偷给阿东安排了相亲,这让他很抵触,跟父亲吵了一架便匆匆回到了厂里。父亲打电话劝他:一起去的邻居家孩子都在那边买了房,要不给你交个首付,你也在那边买吧。这样的安排,让他想到了以后的生活画面:背着房贷,一直上班到老,一眼望到退休。

于是,阿东二话不说辞了工作,回到博乐。至于为什么要辞职,是想创业?还是为了摆脱父母的安排?他也说不清。

2013年回到博乐后,父母给了几万元启动资金,阿东开了家服装店,开始了自己的艰辛创业路。开店时,他与妻子相遇相知,两人租房住,想着赚了钱慢慢改变。可是父母不愿意,不管怎么说,儿子脱单,得抓紧结婚,就算借钱也得买房子。就这样,阿东在太湖阳光买了一套楼房,成为“房奴”。领到钥匙,父亲说:不能再租房住了啊,装个卫生间和厨房先住吧。就这样,服装店里卖点钱就贴着装修房子,最后没了本钱,店也关门大吉。

兜兜转转,阿东又回到了原点,开始了新一轮打工生涯。在博乐,想找个工资高的工作很难,找不到好工作,小两口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那时,刚兴起外卖,阿东开始找单送货,帮蛋糕店送个蛋糕,帮顾客跑腿买个饭,天天像旋转的陀螺忙忙碌碌。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这是碗青春饭,冬天冷、夏天晒,无时无刻不在跟时间赛跑,好处是收入蛮高。

2019年,大女儿出生了,阿东每日早出晚归,根本照顾不了家里,媳妇天天抱怨。思来想去,他在自家楼下盘了一家菜店,生意很好,两口子从早忙到晚,孩子只能让老人带。开菜店赚了点钱,让他每天起早贪黑干得更起劲,还买了辆SUV,感觉好日子来了。阿东说:“开菜店时,认可我们的顾客特别多,每天进一车菜基本可以卖完,生意确实不错,收入也好,我们就买了辆车。”

可好景不长,媳妇一天对阿东说:又怀上了。

这让阿东犯了愁:心想带女儿都这么难,就不要二胎了。到医院一查,媳妇怀的是对双胞胎,医生父母朋友都建议他们把孩子留下来。他心想,这就是命吧。孕期,媳妇身体不好,头几个月一直有先兆性流产迹象,天天往医院跑。为了照顾媳妇,他忍痛把菜店转让出去,结束了第二段创业生涯。

龙凤胎出生后,阿东想到了儿童娱乐行业,下班早,还能照顾家里。说干就干,他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儿童游乐场,这是他第三次创业。接着就是不停的疫情,关门、开门、关门……店面大,开销自然也大,挺不过去了,又以失败告终,还欠了不少外债。

当一切苦难过去,生活还要继续。阿东开始第三次打工,帮朋友开车送货,一个月5000元工资。看着家里仨娃一天天长大,他觉得不能再打工了,还是得开店,于是2022年底盘下了一甲商店。

从23岁到现在33岁,回想这10年,阿东觉得自己活得就像是一条鱼,从清水河游到了黄浦江,最后被冲到了人人都不愿去而不得不去的鱼塘。有时他也在想,如果不是这10年的折腾,怎么敢想有3个宝宝,还有一个愿意陪自己同甘共苦的媳妇。每当想到这里,他就释怀了,虽然做生意有挣有赔,但人生算是赚到了,就像大女儿的名字一样:朵儿,一切向阳。阿东说:“我在博乐折腾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挣了还是赔了,其实最让我欣慰的是,我收获了家庭,还有三个孩子,这可能就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

开店容易守店难。如今,阿东依旧每天起早贪黑努力打拼着,早上7点起床去西郊兴农果蔬批发市场批发蔬菜水果,深夜12点以后他才回家。

今年,除了开店,阿东还在连队承包了些土地,准备种棉花,毕竟孩子多,开销大,光指望开店养活不了一家人。用他的话说:人生就是不停地折腾,直到折腾不动为止。

采访手记

除夕夜凌晨一点多,我陪着阿东守岁,守店一天,那会儿他还没有吃上年夜饭。我们身边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小人物、平凡百姓,为了生计,一年到头365天不停地在奔波。

身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群众的安危冷暖,我无不牵挂在心,也想用笔和镜头记录下来平凡百姓的奋斗史。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甲辰龙年,我将坚持镜头聚焦凡人微光,发掘身边的感人故事。
我们都在努力奔跑,我们都是追梦人!(文:曹轶广 图:王涛)

来源:博尔塔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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