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恶魔两年内杀害18人，1997年义乌市苏溪镇无名男尸案侦破始末

1997年3月18日。这天一大早，浙江省义乌市苏溪镇湾头下村早起的村民发现，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村子附近的机耕路边挡住了去路，走近一看，里面竟有一具尸体。

义乌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和苏溪派出所的民警闻讯火速赶到现场。经查，死者名叫楼晓龙，系出租车司机，17日晚7时从家里外出营运后被害，随身携带的一只手机和数十元现金被劫。

调查发现，17日晚7时30分，有人在现场看到汽车旁曾站着两个人，一人身高1.70米左右，穿深色衣服；另一个身材较矮，约1.60米左右，两个人年龄都比较轻，衣着尚可，但不能排除车内另有歹徒，故作案者应在两人以上。被害人在平时将一把水果刀放在座位底下防身，但发案时楼晓龙却来不及拿出，说明凶手作案手法熟练，并且心狠手辣，很可能有前科。

刑警们以现场为中心，辐射四周村庄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又对出租车营运人员逐个进行了解，相继发现一些线索，但深入调查后又一一被否定。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但此案却一直紧紧地压在刑警的心头。为尽快找到突破口，义乌刑侦大队组成了以副大队长丁仕辉、民警傅功勇、丁永斌等人组成的专案组进行攻坚，在对前期工作的情况进行筛选梳理的基础上，决定以四川、贵州籍来义乌打工的人员为重点，通过查控赃物入手发现线索。

10月16日，丁仕辉等3人赶到重庆，对重庆籍人员案发时曾到过义乌的人员逐个进行调查，但工作了15天毫无进展。大家毫不气馁，傅功勇等人又转道贵州安顺继续调查。经过努力，在贵州省安顺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配合下终于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5月份，有个绰号叫“小和幺”的人卖过一只来历不明的手机，并讲过，我这是用生命换来的，都死过好几回了。这只手机后来被安顺市公安局缉毒大队暂扣，但“小和幺”谎称是捡来的。

经查，“小和幺”真名赵朝和，27岁，贵州省安顺市宋旗镇平寨村人，曾因盗窃被判刑3年，他所出卖的手机正是“3·18抢劫杀人案”被劫的手机，因而具有作案的重大嫌疑。此人父母双亡，平时行踪不定，追捕难度很大。经过工作，了解到他经常到邻近双阳镇赌博，追捕组即制定了一个以抓赌为名突击行动的周密计划。

11月24日下午4时许，赵朝和同其他10余人正在安顺市双阳镇搓麻将，刑警们突如神兵天降将他们全部带到了公安局。

当追捕组的民警亮明身份后，赵朝和起初还假装糊涂，但几个回合下来，他很快就知道这次已不能蒙混过关，只得吞吞吐吐地交代了在浙江义乌抢劫杀人的过程：

3月份，我和哥哥赵朝生、同村的王文清3人想到上海打工，但未找到工作，返回时王文清提议到义乌抢劫出租车。于是，他们准备了绳子等作案工具，到义乌租了一辆车后诱骗司机楼晓龙开车进一乡间小路，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其勒死，劫走楼随身携带的现金60元及手机等物，还将出租车开往湾头下村附近的机耕路上准备抛尸，因对面有车过来，怕交会时发现遂弃车逃跑。

根据赵朝和的供述，犯罪嫌疑人赵朝生当晚落入法网，王文清因刚好在前一天出远门暂时漏网，3个月后被贵州警方擒获。

从被抓的那一刻起，赵朝生就多次询问追捕组民警来自哪里？

这使在刑侦战线上滚打了十多年的丁仕辉副大队长马上敏锐地意识到：这家伙很可能是多头犯案，因此他急于想知道是哪一地的罪行先暴露。为此，丁仕辉等人采用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先从赵朝和入手，教育、发动其检举揭发同伙的犯罪事实。

终于，在政策的感召下，赵朝和提供：王文清10月份曾给其一张广西乐业人的身份证和存折，让其到银行代领现金，结果因不知密码未能得逞。还有一次，曾偶然听到王文清和赵朝生交谈：“雨下得这么大，在涵洞里的3具尸体会不会被冲出。”

11月29日，两名犯罪嫌疑人被顺利押回义乌。傅功勇等人在同广西、贵州等地联络、弄清案情的基础上，再次审讯了赵朝生，感到大势已去的赵朝生供认：1996年9月27日，赵朝生伙同王文清从安顺坐客车到贵州省罗甸县，以租车拉啤酒为名，租了一辆“桂花牌”双排座货车到罗甸。在吃晚饭时，用事先准备好的麻醉药让驾驶员等3人吃了，趁其昏睡时，运至贵罗公路145公里路碑处，用刀将3人刺死后，把尸体藏匿在公路下面的涵洞内，劫走现金700余元及存折等物，后来，又将赃车卖给贵州省赫章县某地。

本着从重从快的方针，刑警们迅速将该案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1998年12月31日，赵朝生、赵朝和被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

1999年春节前夕，为了掌握关押人员的思想动态，义乌市看守所所长朱三虎即布置民警找犯罪嫌疑人谈话，以发现事故苗头，并号召检举揭发。

2月8日，看守民警王荣忠经过一段时间工作，发现赵朝和可能有余罪尚未交代，即及时向所长朱三虎作了汇报，在朱所长的安排下，小王耐心地做赵朝和的思想工作，经过十余天的努力，赵朝和终于交代了自己伙同哥哥赵朝生1996年、1997年在云南曲靖、贵州安顺四次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经与云南、贵州等地公安机关共同查证，均可认定。

1996年9月，曲靖民族工贸公司驾驶员苏某驾驶夏利出租车行驶到麒麟饭店门前时，被赵朝生、赵朝和拦住，声称要到小坡村，行至小坡地段，赵朝生又以找工友为名，让驾驶员从公路左侧岔进至曲靖火车站二货场公路，在小坡村公所三村余小聪家玉米地处，赵朝生让驾驶员停车，赵朝生下车后，赵朝和趁驾驶员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子从后面勒住驾驶员的颈部，致驾驶员窒息而死。搜身取财后，赵朝生、赵朝和将尸体抬到路边抛于玉米地内，并用数捆玉米杆覆盖后由赵朝生驾车返回曲靖城区，将车抛于麒麟西路医疗器械修理所门口。

1996年下半年，赵朝生和赵朝和两人在贵州省安顺市租了一辆出租车到双阳，行至距双阳一华里处，赵朝生叫驾驶员停车后下车看人，赵朝和即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从后面将司机勒死，然后将尸体运至安顺市龙宫旅游区对面公路的涵洞里藏匿。

1997年3月，赵朝生、赵朝和乘火车到曲靖，在火车站广场租乘红色亚标出租车至城内，当车行至开发区滇东电业局办公大楼一侧云南机器三厂工地处，赵朝生借口找工友下车，赵朝和趁驾驶员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从后排勒住驾驶员的颈部致驾驶员死亡。二赵搜身取财后将尸体抛于工地内临街简易房围墙边，之后由赵朝生驾驶车辆将车抛于市内前北路，二人步行至火车站乘火车离开曲靖。

1997年4月末的一天下午，赵朝生、赵朝和再次窜至曲靖，在麒麟街心花园旁艺术剧院门口花园处认识了一失足女谢某，谈好价后二赵将谢某带至麒麟北路中段“诸葛亮七擒孟获壁雕”处，因天未黑，又将谢某沿麒麟北路经火车站路口、曲靖卷烟厂带到小坡地段。在一家小饭馆内吃了晚饭后，将谢某原路带回。在小坡村公所大坡寺梨园内，赵朝和与谢某发生关系，最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谢某勒颈致死。搜身取财后二赵将尸体移至旁边一水塘内。

云南警方对义乌警方工作的深入细致表示钦佩和谢意。但所长朱三虎却并没有沾沾自喜，凭着从警十几年的经验，他明显地感到：赵朝和供认犯罪事实时情绪相当稳定，似乎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同时他的作案手法也极为老练，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我杀人一不见血，二不见面。”

种种迹象表明他应当还隐藏有更多的罪行。

朱所长经过了解，赵朝和被捕前在云南、贵州大范围活动，但他交代的只是特定的地区如曲靖等。在其他地方难道他就真能安分守己？从他心狠手辣的一贯做法来看是不可能的。但目前赵朝和已查实的血债就有7笔，对于这样的对象，泛泛而谈法律是没有用的，必须讲究策略。

4月初，朱所长再次将赵朝和叫到谈话室。“我是不信佛的，不知你信不信，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将余孽带到下辈子去。”他开门见山地点了这么一句。

“从你作案的手法上看，你杀人比杀鸡还容易嘛！”赵朝和还没回过神来，朱所长又用了激将法。

赵朝和果然得意起来，陆陆续续地又交代了在安顺、普定、兴仁等地作案6起，杀死6人的犯罪事实。

事实上，这6起案子都是赵朝和伙同哥哥赵朝生所为，但开始时赵朝和却一口咬定均是自己一个人所为，赵朝生也矢口否认自己还有余罪尚未交代。

如何撬开赵朝生的嘴巴呢？朱三虎在思索着。

作为对赵朝和如实坦白的奖励，朱所长安排人员给他生活上提供一定的照顾，云、贵一带爱吃辣椒，朱所长就让人不时炒点送进监舍里。有一次，他又特意买了一点牛肉给赵朝和开开洋荤，赵吃了后表示想省下点给哥哥(赵朝生）吃吃，朱所长予以拒绝，并马上想到了利用赵朝和打动赵朝生的办法。

4月21日，朱所长又开始找赵朝和谈话，这次他带去了一只电炸鸡。赵朝和边吃边谈，鸡吃了一半，饱了。

“能否将剩下的一半送给我哥哥吃吃？”赵朝和问。

“不可以，他态度不好！”

“他还在上诉，想保条命，其实是保不住的，你让我们见个面，我保证他会讲真话。”

“不可以，这是有规定的，要么你写个条子给他看好了。”

赵朝和于是提笔写了张字条：“朱所长给我生活上照顾，有什么话跟朱所长讲好了。”

朱所长将剩下的半只鸡拿给赵朝生，又趁热打铁地说道：“你们兄弟俩平时虽然争争吵吵，但在这种（蹲监狱)时候还是可以的，这半只鸡是他省下来给你的。”

“你弟都讲了，你还有什么不讲的！”赵朝生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剩下的半只鸡，看了赵朝和的字条，马上承认了安顺等地的案子确实都是二个人所为。最后，他还回写了一张字条：“水城（贵州省六盘水市）的抢劫杀人案可以交代了。”随后，二赵都交代了1997年8月在六盘水杀死贩狗人的犯罪事实。

5月8日，王荣忠经过耐心教育，又查明了1997年3月赵朝生伙同王安平在云南省曲靖市公园内杀死一名妇女的犯罪事实。

5月10日，看守所一监区警长骆俊兵通过对监内情况掌握，对赵朝生进行教育，赵又交代了自己1997年和赵朝和合伙在贵州安顺、云南曲靖的两起抢劫杀人案件。

要死囚乖乖地讲真话，难！而他真的讲了真话，查证起来也不是易事，由于犯罪嫌疑人作案累累，记忆上常常个案互相混淆，同时案件发生地又都在千里之外，案情根本就不熟悉，要将案件一一敲实，是对一个人的工作责任心的考验。

如4月14日，赵朝和交代：1997年插秧苗的某一天，在贵州省安龙县曾杀死一个女的，藏尸在玉米地里，朱所长马上亲自打电话给安龙警方，但对方的回答却似泼了一瓢冷水：“安龙县1997年确实曾在玉米地里发现一具女尸，死者年龄、死因都与赵朝和供述差不多，但该案早已破了，罪犯已执行枪决。”

是赵朝和捏造事实还是另有原因？

朱所长在再次提审的基础上反复研究了案情，终于发现了两案在作案手法上有某些不同：安龙的案子除了用绳子勒过外，还用铁锤砸过，但赵朝和作的案子是绳子勒被害人未死后，又将其溺水毙命。发现了这个特殊点，朱所长拿出全国地图对安龙周边的县市挨个打电话询问有无类似案件，终于核实此案其实发生在贵州省兴仁县。

赵朝生1997年4月从本村的一户人家买来一辆双排座130车子后，就常常开着该车去寻找作案目标，于是公路上就多了一个幽灵，而路下的涵洞和路边的田野里也多了许多冤魂。

1997年6月左右，赵朝生和赵朝和开车到安顺城里拉货，天擦黑时，两人见全中大厦边人行道上吴女的衣服穿得透明，显得很风流，估计是失足女。赵朝生即下车搭话，将吴女骗到车上，到了南门城边后和吴女下车到公路边上玉米地里发生了关系。吴女回到车上后，赵朝和也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凑上去讲话并要求发生关系，但对方只同意接吻，赵朝和在接吻时突然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其勒死。然后两赵将尸体抬到车的货箱里，用塑料纸盖住尸体后将其运到安顺市旧洲镇仙人坝处公路涵洞内藏匿。

1997年7月，二赵从贵州安顺拉了一车货到兴仁县，卸货后又把车开到安龙县去嫖娼。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赵朝生将蒋某叫到车上，开到了一僻静处后，赵朝生和该女发生了关系。他下车后，赵朝和也想和蒋某发生关系，结果遭到拒绝，赵朝和即凶相毕露，用尼龙绳去勒蒋某,赵朝生也上前帮忙，蒋某拼命反抗，终因体力不支，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赵朝和以为蒋某已死，就开车寻找抛尸地点，行了一段路后，车子的前轮掉到了路沟里。赵朝和就把尸体抱到了附近的一条田埂上，回到车里拿出千斤顶去将车轮移上路面。这时他又怕其他车辆从公路穿过时看到尸体，就叫赵朝生再去看看弃尸的地方，结果发现该女还会发出声音，丧心病狂的赵朝生再次伸出魔爪，将蒋某女按到一丘水田里，蒋某挣扎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死去。兄弟俩把车搞好后将她的尸体从田里拖出来抬到车厢里，运出一段路后将其抛至兴仁县民建乡岩峰洞附近玉米地的石旮旯处。

1997年八九月的一天晚上，二赵来到安顺，在安顺全中大厦右边黄某要求搭车，赵朝生同意后她就坐到副驾驶室座位置，行至马路河村地段时，赵朝和忽然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其勒死，然后搜遍了她的全身企图抢劫财物，但该女人身上并没有任何钱。赵朝生只得失望地开车到处寻找藏尸处，在安顺市大屯村磨盘山附近他发现有一个氨水池，赵朝和下车看了一下，认为是理想的藏尸点，就回到车上，兄弟俩将尸体抬到氨水池内后，赵朝和跳进池内，又将尸体拖到不易看到的地方后开车逃离现场。

1997年8月中旬，二赵运了一车货到六盘水市，第二天早上回来时，有一个贩狗的人想将他买来的狗带到安顺市，并谈妥人、货共30元。大家将狗用七八只麻袋装上车后开始出发，路上吃饭时，赵朝和发现贩狗人身上带有一定数量的现金，即起了歹念，暗暗吩咐赵朝生路上开慢点，等到晚上将他干掉。

当他们磨磨蹭蹭地来到上头铺镇的公路上坡处时，天已黑，赵朝和向赵朝生打了个手势，表示要动手了，赵朝生即将车换为一档，车子陡然受阻，发出很大的声音。赵朝和立即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套住贩狗人的脖子将其勒死，洗劫了贩狗者身上的500元左右钱后，将车开至贵州省普定县夜郎湖小兴浪大桥停车，用装狗的麻袋套住尸体的上半身，并在桥头找了一块约10来斤重的石头同时装进去后将尸体从桥上掷入湖中，第二天把狗卖给了安顺的一家狗肉馆，共得款300余元……

据赵朝和交代：他们作案的目标基本上是针对两种人：一是出租车司机；二是失足女。因为上述两种人基本上都是单身活动，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现金，且他们的活动可以由犯罪嫌疑人来支配，自我保护意识不强，使犯罪嫌疑人有机可乘，仅用一根绳子就可以像杀鸡一样轻易地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杀死。

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嗜血恶魔再凶残，毕竟斗不过智勇双全的人民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