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之一 紫丁香（下） 他在秋日的雨天邂逅了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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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通知他参加她的婚礼，而那时他亦已开学，至此他再没有见到她，也很少想起她，他以为他似乎几乎要把她忘掉了。

然而当她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仅觉得他从来没有忘记，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

她说，我给你做点饭吧。

他说刚吃过，吃不下。

她又说，那就等会，反正时间还早，回去也做不成什么事。

他说真的用不的。

于是她盯着他，说，怕吃了我的西讹住你？别的吃不动，喝点米汤解解渴总可以吧，就算是给我个面子。

其实，他老早就想吃她亲自做的饭，但那是在从前，现在他和她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他不想生出什么别的事来，但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话语，他想他不该这样不近人情。

她开始捅火做饭，期间孩子忽然睁开眼哭了起来，她把孩子抱起来，解开衣襟，孩子伏在她的怀里噙上了她的奶头。她抱着孩子摇晃着，嘴里哼着催眠的调儿，后来孩子就又睡着了，她把孩子轻轻地放回了炕上。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他感到一种平和温馨的气息慢慢地浸润了他。米汤快熟的时候，她又说，米汤总得就个菜吧，要不太有点寡淡了，于是她又忙活着做了黄瓜粉皮、青椒土豆、清炒豆腐、辣子白菜四样菜，并上了一瓶酒。

他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在那忙活。那时天已暗了下来，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她拉着灯，搬上炕桌，放上酒菜，盘腿坐在他的对面，说，老同学，将就着吃罢。她给他倒了一盅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盅，端起向他伸过来说，为了我们同学一场，把它干了吧。他伸过去和她轻轻碰了碰，扬起脖子灌了下去。

他平常很少喝酒，量亦很有限，很少一点就脸红头晕，对酒的感觉只是辣，所以一口下去泪就涌上来了。他抬手去抹眼，她给他递过了一条手绢。她说，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娇贵。那口子待你好吧，孩子是不是有两岁了。他说，不错，孩子很快就两周岁了。他说，你呢，他是做什么的，待你怎么样。

她说，怎么说呢，应该不错吧，你看我这穿戴，这屋子。那他怎么让你们娘儿俩独自回来了？她纠正到，不是娘俩是娘三，再说不回来能怎地，他忙啊，一年四季工地上都有干不完的活，我们家四张嘴，四个人都要吃喝，都要穿戴啊！还有在外租房子、用水用电、吃喝拉撒样样都得花钱啊！说着她独自端起酒杯灌了下去，他发现她的眼里好像有了泪光。

他忽然探过身子想擦去她眼里的泪，但就在他将要到达她的脸部时他停住了，她接过他的手绢挤出一丝笑容说，怎么尽说这些无聊的东西，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但是他还是纠结于她当初的决定，因为至今他都觉得她的那个决定十分的突然，他想弄清楚是什么让她那样做。于是他说，当初怎么突然间就决定要嫁了，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将目光射向他，而后又低了头说，我给了你的那块手绢呢，他说，我一直保存着没舍得用。她说人给你就是叫你用，可见你还是辜负了我。她接着又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嫁人，其实对于我一点也不突然，只不过你感到突然罢了，我对你也有过幻想，但在我送你手绢之后我明白了，我们之间不会有未来。

她给他又倒了一杯酒，将自己旁边的菜给他夹过去，而后吃了口土豆丝，又呷了口酒说，其实那时家里人早就给我介绍对象了，只是我下不了决心，我原本想给你手绢后你至少会有个反应，可你没有。其实你那天走后，我还是哭过鼻子的。他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那时有多难受，我常常会想你出嫁的情景，好几次梦见你穿着一身的红，脸上挂着泪珠，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也湿了半边。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俩人说着说着就又说起了上学时的一些笑话。她说，一次蹲在地里给老师锄苗，她看到了他屁股上裤子裂开了口子，他说一次她的后坐将她的辫子栓在讲桌上，她站起回答问题时出了洋相。他说你那时那么大了还经常流口水。他说，你那么大了见了毛毛虫还大叫。

他们说一会，笑一会，后来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后来他和她来到他们村边的那条河上，已经是初夏，水清凌凌的，岸边的草绿茵茵的，各色小花在上面开着。她把胸前的辫子甩在背后，眯着眼对她说，你背我吧。他挽起裤腿，蹲下身子，她就伏在了他的背上，他的心就咚咚地跳了起来。河水在哗哗地流着，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她双手围着他的脖颈，闭着眼贪婪地嗅着的他的头发上的气味。过了河，她还赖在他的背上不下来，她的发丝她和气息撩拨着他的脸，尤其是那柔柔的气息像虫子往他的耳窝和鼻孔里钻，后来她竟然咬住了他的耳朵，于是他俩便跌倒在了岸边的草滩上。他们每人掐了一朵花儿凑在鼻子上，后来他把他的花儿送上了她的唇边，她忽儿睁开眼翻过身来把嘴贴在了他的嘴上，而后又抬起头来，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花的气息和她的气息使他激动不已，于是他翻了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睁眼时天还没有亮，月光透进窗户洒到炕上一片朦胧，她光着身子伏在他同样光着着的身体上，睡得非常香甜他吻了吻她的脸，将她那还不安分的手轻轻拿开，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身体，她微微睁了睁眼，含混不清地说句什么，而后就又睡着了。

他穿好衣服，将身上全部的三百多元钱压在了枕头下（那时他每月的工资仅三十多元），轻轻地带上了房门。那时雨过天霁，天空的月亮很是明亮。

此后，他没有再见她，她也没有再找他，不过他从同学那里听说她后来又去了丈夫打工的那个城市，只是过了几年又回来了，但他和她终归没有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