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第八十二章 马钰在终南山（十三）
“咱这终南山一带，可从来没有人建成过这么大的庵堂，一下就能容纳几十人，比家里堂屋都大！这可不是小事！”说这话的是三十来岁的王二牛，他是马钰他们来终南山后第一个前来听讲的。
说这话时，王二牛正准备与李子和一起进山寻些木料。
和李子和一样，王二牛也是一把做活的好手，他身强力壮，此时手里拎了一把开山力斧，腰间缠了指头粗细的绳子，腰板挺得笔直，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他对这一带山路十分熟悉，此时带着李子和一路寻找木材轻车熟路，就好像整个山林都是他家的一样。
李子和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王二牛说话，一边仔细打量着路上可用的木材：路两边最多的是葱茏的灌木，枝干太细不能用；再往山坡上看倒多得是高大的松树，不过正长得枝繁叶茂，这样的树木也不能用。
这些都是临出发之时师父嘱咐过的，所以虽然李子和手里也拎了一把斧子，不过一直到现在却一直都还没有开斧伐木。
“李师兄，你说师父这树也不让砍，那树也不让砍，什么时候才能找够木材啊？”王二牛在山中寻找很久，每每看到粗细合适的树冲上去就想要将其伐下，可是等李子和看过后却摇摇头，两个人只好继续向前走。
“师父说只找那濒死的树木来用。”李子和说道。
“这就难了！”王二牛一听李子和这样说，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下山坡来，和李子和继续向前寻找着合适的木材， “这满山遍野虽然多的是枯死的树，不过这一时却到哪里找去？”
“慢慢找总会有的。”李子和虽然说慢慢找，脚下却一点儿都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倒是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王二牛只好连忙跟上，又说道： “师兄，你跟着师父时间长了，当然比我更熟悉师父的性情，师父说要什么样的，我们自然要找什么样的，否则费半天力气反倒惹师父生气，岂不是白忙活？”
李大和看了王二牛一眼，笑了： “我遵从师父的教导，并不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师父说的是对的我当然要听。”
“那是那是！”王二牛连忙应和道， “他是师父嘛，说的话自然有道理！师父说的话我也是听的，否则我怎么现在连屠户都不当了，却每天跑到山里来伐木材卖？”
原来王二牛是镇上的屠户，每天就在四乡八村收些牛羊猪狗杀了来卖，日子虽然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过得很是滋润。
但是没想到的是，就在前不久，中秋前后生意正忙的时候，王二牛宰了一头巨大无比的山猪之后，他的右手突然抖动不已，别说拿刀子，就是吃饭的筷子都拿不住了。
王二牛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下可怎么得了，所以立刻四处求医，无奈那些郎中却连病因都说不上来，更不用说给开出药方来了。
更有甚者，有的上年纪的郎中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阴森森地说道： “二牛，想必你杀的那头猪成精了，来找你报仇来了！”那个神情吓得王二牛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此索性连郎中都不看了，每天只靠着媳妇沿街卖些瓜果度日。
可是这瓜果供应是有季节的，眼看天气渐冷瓜果断货，这日子分明就是快要过不下去了。
那天，王二牛走出村子，想要寻找个谋生的路子，可是人越发愁却越是没有办法，手也就抖得更加厉害。
正在这个时候，王二牛看到对面路上走过来一个人，那人发髻高耸，道袍飘飘，看上去很有几分潇洒超然。那人来到他跟前，不经意般看了一眼他的右手，轻声说道： “杀孽太重，断杀为药。”
“道长，我这手可还有救？”王二牛看着眼前那个宽厚长者，只觉得他亲切和善，不由脱口问道。
“有救。”那人说道。
“怎样救？”
“断杀！”
“道长，我已经好几天都不做生意了！”王二牛皱着眉头、带着哭腔说道，“往常轻飘飘的就能拿起刀子，可是现在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断杀，指的是你要断绝心里的杀念。杀念不灭，哪怕十年没有生意做也无济于事！”那长者循循善诱地说道。
这长者就是马钰，王二牛是他来到终南山后遇到的第一个当地人，有意无意的几句话，治好了令王二牛十分困扰的右手。屠户王二牛从此成了樵夫王二牛，重阳祖庵那儿也有了一个无比坚定的追随者。
刚一入冬，天气还没来得及变冷之时，庵堂就建好了：灰色的墙壁、灰色的屋檐，古朴拙重，与周围的环境十分和谐。
庵堂的房屋一共有里外五间，中间的一间最宽敞明亮，是平时读经、上课的地方，左侧两间是弟子休息之处，如今出家弟子又多了五名，和李大乘、李子和分别住在这两间庵堂里；马钰住在最右侧一间最小的房子里，这个房子最是幽静，正适合马钰恬淡好静的性子。
整个庵堂的布局完全按照马钰当初的设想，结合了龙门山庵堂的优点，又把终南山的地势特点考虑在其中，因势造型，极其自然地嵌合在终南山的怀抱之中。
庵堂建好后，马钰背着手在堂前堂后看了好几遍，喜悦和欣慰的神情抑制不住地从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嘴角轻轻上翘，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笑容。
李大乘陪在马钰身边，他看得出来师父的心情非常好。
“师父，如今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李大乘说道，想起从龙门山往终南山一路赶来时的辛苦，看着现在的成果觉得那些辛苦总算没有白受。
马钰微微点头，带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这却只是个开始。”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环视四周，目光深邃悠远。
李大乘觉得，师父此刻是看向了这终南祖庵以后十年甚至几十年后的时光。
“师父是有一个更大的计划？”李大乘问道。
如今这终南祖庵和龙门山的重阳会比起来，在建筑上只有重阳会的三分之一左右，这本是祖师故里，师父若一心重振，势必要在规模上胜过重阳会。
“不错。”马钰说道，然后就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山坡上走去，来到一座高高的山坡上，距离崭新的庵堂有几十步的距离。远远看去，庵堂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竟自有一种沉稳的大气。
马钰细细看罢，沉吟着说道： “这里原是祖师故里，庵堂的规模与气度自然应与别处不同。只这一座庵堂又如何能容得下将来会众？总要再建几座来才够！”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在空地上用步子丈量起来，一边把自己对整座建筑的布局慢慢讲出来。
庵前庵后，门第重重，祖庵的整体布局竟然比重阳会要宽宏几倍，同时，神殿也规划了好几座，并将设专殿将重阳祖师的墓地与祖庵连为一体，以供后世弟子瞻仰供奉。
马钰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山外极远的地方，冥冥之中觉得师父也定然是十分欢喜的。
“全真之发扬，当然首在终南祖庭。”最后，马钰说道， “当年我答应师父要弘扬全真一脉，唯有将这终南祖庭建好才不负师父的厚望。”
李大乘一听，才明白师父对祖庵原来有这么宏大的设想，细想之下他也不能不承认，这终南祖庭原本就应该在全真占据重要位置，就算有再大规模也不为过。
不过，细细估量之后，李大乘觉得，按照目前的人力与财力，这么大的规模恐怕三年都未必能够建好。
这样想着，李大乘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马钰却摇头说道： “你低估了我全真一派的影响力！按现在会众的发展速度来看，不出一年，重阳祖庵必定能够初具规模！”
此刻，马钰一改往日的柔和，脸上与话语之中都显出前所未有的坚决。
初冬的阳光照下来，马钰整个身形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金光之中。
李大乘看着师父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胸怀斗志，与往日大不相同。想来创建重阳祖庵原是他多年以来最大的心愿，此时看到心愿将了，又怎么会不欢喜呢？
正在此时，他们遥遥地看到山路入口处人影晃动，是一片黑色交织着少许红色的一堆，倒好像一块浓重的黑云镶着些奇怪的红边快速向这个方向压过来。
“师父，那好像是官府的人！”李大乘一怔，辨认着那衣服特有的颜色说道。
“官府？”马钰的脸色不由一沉，想起之前在龙门山时官府屡次造访，最终却有惊无险地建成重阳会，他不由说道： “或许，他们只是来例行公事？”说着就带着李大乘迎了上去。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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