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贺刚：接续奋斗 解开历史之谜

史 诺 刘禹舟

沿着沅江北岸顺流而上，在湖南省怀化市洪江市安江镇东北约5公里的岔头乡，有一处高出河床十余米的水边台地。这就是高庙遗址。以该遗址命名的高庙文化，集中展现了距今7800年至6600年间中国史前文化的绚丽画卷，绽放出中华文明起源的一缕光芒。

贺刚是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也是高庙遗址发掘项目的负责人，自1991年开始便致力于高庙遗址的发掘。“高庙文化已成为我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贺刚说。

1983年，大学毕业的贺刚被分配到湖南省博物馆的考古部工作。他选择了工作基础较差的湘西地区作为自己的工作重点。“在传统的观念中，湘西相对偏远落后。”贺刚说，“我希望在这里发现一些新的东西，建立此区域史前考古学文化发展谱系。”

然而，初期的几次调研没有达到贺刚的预期，但他仍然坚定地认为，“史前人类往往是从山地向平原地区迁徙，一定会在山区留下活动的痕迹，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一定可以发现史前文明的痕迹。”

在1985年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高庙遗址露出地表。在首次对高庙遗址进行发掘时，贺刚及其团队在遗址文化堆积层内有了重大发现。贺刚说：“当时我们首先关注到陶器上面的凤鸟图案，类似的图案过去多在商周时代的青铜器上存在，但从未在距今7000年以上的陶器上出现过。”

从1991年至2005年，在贺刚的主持下，高庙遗址先后进行了3次考古发掘，揭露面积近1700平方米，发现了距今7500年左右的祭祀遗存。祭祀遗存内有边长为1米的四边形柱洞，专家推测当时建了很高的“天梯”或者“通天神庙”，且周边有很多祭祀坑。遗址内发现了大量白陶，有的上面有人形图案，人头位置为八角星纹外面套着圆形。

专家指出，以白陶为特征的文化因素从沅水山地起源，向外传播、扩散，影响到淮河以南的大半个中国，从而建立起沅水流域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序列，对我国史前及后世精神文化的形成影响深远。而陶器上的戳刻纹饰图案，是我国史前人类的艺术经典和思想宝库，也是我国目前所知最早的艺术高峰，对研究中华文明起源核心元素的构成具有重要价值。贺刚介绍：“高庙文化先民的诸多发明和创造，为研究中华上古思想史、艺术史、自然科学史起源以及信仰体系的产生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在中华文明起源与发展进程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工作环境艰苦、长时间无法陪伴家人……数十年的考古生涯，贺刚克服了诸多困难挑战。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考古发掘和研究上，这些年的周末和除夕夜都是在考古现场度过的。但贺刚坦言，考古给他极大的满足感和职业自豪感。“每当有新的文物出土时，我和其他同事都忍不住第一时间去观赏它、揣摩它，对中华文明史前时期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浮想联翩。”

当前，怀化市计划建设高庙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和高庙遗址博物馆，让更多的人铭记中华文明史上这段辉煌历史。贺刚说，“中华民族有5000多年的文明史，在历史发展进程中有很多未解之谜，很多是以神话传说的形式流传下来，并无史料予以证实，解开历史之谜需要一代代考古工作者接续奋斗。”

《 人民日报 》( 2024年03月17日 第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