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尚书府嫡出长女,却在乡下庄子上出生,成了无人在意的庶女。
下人们都说,我娘亲是恶毒之人,但只有我和锦娘知道,我那可怜的母亲有多善良。
母亲意外身死,我得以被接回家中。
众人皆道,尚书府的主母仁善,不计前嫌,善待仇人之女。
我看着尚书府中,一张张慈眉善目的皮囊,他们笑,我也跟着笑。
他们笑我母女傻,任他们搓圆揉扁可以轻易拿捏,我笑他们蠢,不知欠下的血债终究要偿还的道理。
下人们都说我娘亲是恶毒善妒的女人,因为嫉恨尚书府的平妻得宠有孕,暗下毒手,幸得下人良心未泯,不愿伤害无辜,告发了母亲。
徐尚书虽震怒,但念及夫妻多年,且尚有孕在身,便没有将母亲休弃,只是贬妻为妾,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自我有记忆以来,娘亲虽已神志不清,且不记得一切了,却从来不会吵闹。
她整日温温柔柔,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发呆。
瘦弱的身子,苍白的脸颊,像极了一个脆弱却精致的娃娃。
娘亲很善良,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什么昆虫鼠蚁。
树上的雏鸟被风吹下来了,她捡到后,会立刻爬上树给放回去,哪怕身上的衣衫被树枝划破,脸上也有细碎的刮痕,也笑呵呵的。
遇到流浪的猫儿,狗儿,她还会把自己的饭分给它们,见它们身上有伤,便会在地上寻寻觅觅,拔下几棵草,碾碎了给它们敷在伤口上。
我有记忆以来,娘亲从未开口说过话,也从未叫过我的名字。
而我的名字,还是从跟在母亲身边的锦娘那里知道的。
锦娘不是尚书府的家仆,是娘亲刚来庄子上时,偶然救下的。
那时候,娘亲怀着孕,还要为浑身是伤的锦娘医治,锦娘感激娘亲,伤好了也没有离开。
锦娘说,我的名字是外公取的。
娘亲刚刚被诊出有孕时,外公很高兴,便取了徐昭昭这个名字,男女都可以用。
昭昭君子心,外公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永远心怀光明。
只是,外公没能等到娘亲生产,便因获罪,死在牢狱之中了。
而娘亲在得知外公死讯之时,情绪起伏过大引发胎动,险些难产一尸两命。
是锦娘剖开了娘亲的肚子,取出了险些窒息的我,后又将娘亲的肚子缝合,保住了娘亲的性命。
只是娘亲再次睁眼,便已经认不得人,也不愿开口说话了,整日痴痴傻傻的,却也过得很开心。
锦娘是会医术的,娘亲救下锦娘的时候,就是按照锦娘所说,寻找的草药,为其治伤。
后来娘亲忘记了所有,却没有忘记那几味草药,能治外伤。
我是被锦娘带大的,但锦娘对我娘亲,更是无微不至。
那时候的我,总觉得锦娘像照顾我娘亲,很像是在照顾女儿,待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锦娘知道很多,关于我娘亲的故事。
娘亲闺名为周娇娇,其父乃当朝太傅周学礼。
太傅出身贫寒,却才华横溢,参加科举第一年,便蟾宫折桂,高中状元,得先帝赏识。
为官后,太傅忠心为国,清正廉洁,入仕时为巡按,代先帝巡视各地,所到之处,贪官污吏,无所遁形。
几年后京,先帝不忍浪费太傅才华,正式任命其为太傅,为皇子们讲学,科举之时,还参与为朝廷擢选人才。
太傅为人正直,无论高门子弟,还是寒门学子,皆一视同仁,天下学子,都以拜入太傅门下为荣。
就连当今圣上,当年也叫太傅一声老师,对其极为尊重。
并且,在圣上登基之后,还安排太傅在教导皇子之时,着重辅佐太子,成为合格的储君。
太傅忠君爱国,从不参与朝堂之中的蝇营狗苟,且为人专一深情,当年风头正盛时,得无数高门贵女青睐,却始终珍爱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太傅之妻闺名宛儿,虽是农家女出身,却是自幼跟随父亲读书识字。
宛儿与太傅自幼相识,两家比邻而居,双方父母为两个孩子早早订下婚约。
奈何两人的亲情缘薄,两家父母相继离世,后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
宛儿种地赚钱,太傅寒窗苦读,靠学识贴补家用,就这样攒下了一些钱,供太傅上京科考。
高中后,太傅立刻将宛儿接入京城。
宛儿早些年太过辛苦,身子不好,后太傅奉旨四处巡视,很少归家。
直至太傅在京中安定下来,可宛儿的身子,却被诊出难有子嗣了。
太傅不在乎这些,可宛儿却觉得对不起夫君,四处问诊求药,最终如愿怀孕。
宛儿小心翼翼的养胎,却在生产时出了意外,太傅要保宛儿,宛儿却央求产婆保孩子。
周娇娇出世时,宛儿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孩子,便咽了气。
太傅丧妻后再未娶妻,一人抚养女儿,情深至极,京城无人不感到唏嘘。
此后,京中谁人不知,周娇娇为周太傅的唯一软肋,掌上明珠。
那时就连太子见了周娇娇,也要叫一声师妹。
人人都以为,周娇娇会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选了一介寒门学子,徐闻远。
事实上,太子和圣上都知道,太傅将女儿当成眼珠子一样疼,才不舍得将她嫁入皇家,让她活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宅后宫之中呢。
又是一年科举将至,学子徐闻远,在街上卖字画谋生计,被周太傅得见。
因着观字如识人,便对此子格外赏识。
得知徐闻远居于城外破庙,见寒冬将至,便暂时将他安顿在府中。
徐闻远偶然得见周娇娇,惊为天人,科举之后,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这才鼓起勇气向太傅求娶。
周娇娇原本对徐闻远并无太深的印象,只是太傅说他很好,所以周娇娇便嫁了。
徐闻远成为太傅准女婿,仕途颇顺,置办了自己的宅子,将老家的寡母李氏接了过来,没想到跟来的,还有母亲娘家的小表妹。
那女子名为阿灵,身世颇为可怜,家中闹了灾,就活了她一个,当初前去投奔姨母时,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李氏唯一的兄弟没了,便对灵儿视如己出,虽家中并不富裕,却也从未亏待过她。
徐闻远当时不知,母亲竟有撮合他们,亲上加亲的念头,没想到儿子高中后,在京城得了贵人赏识,要娶高门小姐为妻。
但李氏始终觉得,论亲疏远近,儿子身边还是应该有个更亲近的人,所以即便周娇娇入门,依旧没死心。
在周家的庇护之下,徐闻远仕途顺遂,可那灵儿却日日给李氏灌输,徐闻远有今日成就,全凭他的才华,周家女入门,是周家捡了便宜。
长此以往,李氏占着周家的便宜,花着周家的钱财,还觉得理所应得。
周娇娇对婆母的庸俗,灵儿的不安好心,都不太在乎,只是一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将府中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
她从未向徐闻远说过婆母的任何不是,反而是李氏经常在儿子面前嚼舌根。
周娇娇的不在意,令李氏也闹不起来,徐闻远后宅宁静,本应欣慰,却总觉得和妻子之间,少了些什么。
灵儿看出了徐闻远和周娇娇之间的问题,撺掇李氏相助,钻了空子,终于成了徐闻远房中人。
在灵儿有孕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徐闻远失信于岳父和妻子,后周娇娇也被诊出有孕后,更是心怀愧疚。
可没过多久,太子谋逆案被当朝丞相爆出,牵连到了太傅,圣上震怒,太子府上下,太子妃母家镇国将军府,以及太傅府全族,悉数入狱。
这桩大案,震动朝野,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为中宫嫡出,亲舅舅为镇国大将军,太子妃也出自镇国公府,自幼受周太傅教导,储君之位稳固,哪里需要造反。
是以,无数文官武将,为太子,镇国将军,太傅喊冤,奈何证据确凿,无辩驳之处。
纵然皇后脱簪请罪,自囚于坤宁宫,镇国将军与太傅舍弃全族性命,也只留下了太子和太子妃唯一的孩子,年幼的小皇孙。
虽然小皇孙被留下了性命,却被送进了皇家寺院,重光寺,名为祈福实为囚禁。
太傅府满门获罪,周太傅更是死于牢中,幸得周娇娇虽为太傅之女,却因外嫁,免受牵连。
可周家没了,李氏便再无忌惮,竟想在周娇娇面前好好摆一摆婆婆的款。
幸亏当时徐闻远怕妻子因母家之事太过伤神,影响身体和腹中的孩子,给全府下令,无事不得打扰主母休养,才令李氏没能得逞。
只是,一味躲着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来,灵儿觊觎主母之位已久,如今怀有身孕,更不想让孩子低人一等,竟不顾自己的身体,故意跌入池中,构陷主母。
当时已然入秋,池水冰凉,灵儿虽早早安排好了人,迅速将自己救出,却还是受了寒。
更令她意外的是,徐闻远虽发了怒,却没有休弃周娇娇,只是将她送到了庄子上。
灵儿当时月份已然不小,寒气入体,又不能喝药,遭了好大的罪,就连生产之时,也险些没挺过来。
最终生下了一个女儿,先天不足,很是孱弱。
可灵儿表现得再凄惨,徐闻远依然没有将徐家主母的位子给她,她撺掇婆婆找徐闻远闹,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周家刚刚蒙难,他便休弃发妻,让别人如何看他。
李氏觉得儿子说得有理,便不再强求,只安慰灵儿,好好养身体,待日后为徐家生出一个儿子再说。
徐闻远将妻子送走后,便再也没有去见过她。
冬至那日,我娘亲生下了我,锦娘常常夸我,打小便知道心疼母亲,几乎没怎么折腾,就出来了。
庄子上虽然地处偏远,但我那没有见过面的父亲,从未在衣食上亏待我们。
庄子上的奴仆不多,嘴有些碎,却从不敢克扣东西,怠慢我们,想来,我那父亲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做到极致了。
娘亲生下我后,便忘记了很多事,也不开口说话,锦娘说,是娘亲为了我,忍得太辛苦,如今生了孩子,身体里的那根线断了,心里放松了,也将所有的痛苦都给忘记了。
锦娘将娘亲盯得紧紧的,生怕她有什么磕碰,有时候,连我都顾不上。
以至于有一次,锦娘稍微没看住我,我就溜出了庄子。
那年我五岁,第一次走出庄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锦娘给我讲过很多故事,唯独没有告诉我,外面有人会抓小孩子,当我意识到,自己遇到坏人的时候,已经被敲晕带走了。
再睁眼,便已经被关在了昏暗的小破屋里,屋里有很多小孩子,都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屋里每每有哭声,外面的人就会拿着鞭子进来吓唬我们一通。
后来,他们想要拽走几个年纪稍大的姑娘,一个小姑娘不愿意,拼命挣扎,险些挨打,被一个小男孩拦了下来。
那人气坏了,拽住男孩的衣领就要动手,我立刻跑了过去,乖巧的代替那个女孩,被带了出去。
原是午时将至,厨娘没有及时赶到,他们需要人做饭,被拐来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定是会都会做饭,便叫出了几个小姑娘。
我不会做饭,只能帮忙切菜,许是他们觉得,几个小姑娘,也搞不出什么事,都没派人看着。
厨房一看就是临时搭的,荒郊野外的简易草棚,灶台下面还有杂草,我在草丛中发现了几朵牵牛子,偷偷摘了几只,花瓣剁碎,茎叶稍作处理,便一起丢进了锅里。
锦娘教过我药理,牵牛子以吃下去,保准他们拉到无力看管我们。
做完饭后,我们被关了回去,而那伙人吃完饭,便开始接连直呼腹痛,一团乱的找厕所。
我们被送回来的时候,没有被绑住手脚,我便带着那几个小姑娘,迅速将其他孩子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一个挨着一个的偷偷溜走了。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发现的那么快,我们拼命的跑,最终还是被他们给赶上了。
就在我以为,这次逃跑无望之时,突然窜出了几个持刀勇士,三两下便制服了那帮人,走到我们中间,将之前险些挨打的男孩带了出来。
男孩小小年纪,却镇定自若,指挥着他们,送官的送官,送回家的送回家。
此时锦娘也找了过来,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我看着锦娘有些震惊,又有些要哭不哭的表情,反而安慰她说,我再也不乱跑了。
没过几日,那个男孩竟然出现在庄子的大门外,他自称王玉,乃报恩而来,还带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子。
这姑娘姓武,有功夫在身,且饱读诗书,既可守门庭,也可教学问。
锦娘也没有问什么,便将人留下了,我原本还觉得奇怪,锦娘一向是很严谨的,就连下人送过来的吃食,都会反复检查多遍,怎么一个陌生人,就这么轻易的留了下来。
但很快我就将这些疑问,都抛诸脑后了,因为这个武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白天跟着她读书,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习武。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虽然在庄子上长大,可我过得很是恣意,唯一的遗憾,便是母亲的身子,在这十年里,越来越虚弱了。
起初是娘亲救了一只,不知为何浑身颤抖的小猫,可那小猫却在娘亲为其治疗时,反咬了娘亲一口。
娘亲的手被咬破了,锦娘及时为她敷了药,又帮她为小猫医治。
可小猫还是在三天后没了呼吸,而娘亲则开始反复发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庄子上药材不多,锦娘经常跑到离庄子很远的一座山上挖草药。
这些年,锦娘努力留住娘亲的性命,可娘亲还是在一个冬日去了,那一年我十五岁。
谁知娘亲走了,徐家便派人来接我回府,多可笑,冤枉我娘亲,抛弃我们十五年,如今我娘刚咽气,他们便踩着我娘亲的尸骨,再为自己搏一个大度的名声。
告别了锦娘和武姐姐,我独自一人,跟着来接我的嬷嬷回徐家。
一路上,那嬷嬷的态度,简直分不清楚主次,拿我当下人一般耳提面命,要我回到徐府后,认清自己的身份,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别如同我那恶毒的姨娘一般。
见我不说话,她竟还朝我胳膊上拧了几下,我依旧一声不吭,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
这嬷嬷见我低眉顺眼,怯懦无能的模样,更加得意洋洋,是了,一个下人,能过一次责骂主子的瘾,也是难得了。
可她哪里会知道,她对我娘亲的每一句侮辱,都是即将捅到她身上的刀。
京城果然繁华,人来人往,最不缺的,就是富贵闲人。
马车停在了徐府门口,十分高调,引得众人驻足围观。
我知道,那是如今尚书府唯一的女主人,故意这样做的,明晃晃的将我接回来,彰显她的大度良善。
可若是让尚书府里的人,这般容易的占了便宜,便是我的无能了。
下了马车,徐夫人带着侍女果然等在门口,她热情的朝我快步走来,手刚刚握住我的胳膊,我便尖叫着坐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她也懵了,而我则是开始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声音不大不小,包含着颤抖和惊恐,只道出一句,若夫人不喜我回来,便将我送回庄子上吧,至少在庄子上,不会挨打。
这句话令围观的人瞬间议论纷纷,本以为这徐夫人是大度的,感情是看人家母亲死了,想把她接回来磋磨出气啊。
说来,当初那位主母被送走,说是善妒谋害了这一位,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反水了的下人,谁知道是不是陷害的。
那么多年不管不顾,怎么就在那位刚咽了气,这边就立刻将人家女儿接回来呢。
徐夫人听到周围人的讨论,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急忙好声好气的,要将我拉起来。
谁知拽到我的袖子一扯,布料便碎了,我那露出的手腕上,赫然还有一圈被拧出来的青紫。
我配合着这一幕,瑟缩着捂住手腕后退,眼泪掉得又急又凶,带着哭腔说要回庄子上,还说那嬷嬷打人好疼。
想来那嬷嬷也是听了徐夫人的话,才会在路上给我来个下马威,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
看到我手上的伤痕,围观的人都炸了,一个嬷嬷也能这样对主子小姐,徐家的下人都这么猖狂的吗?
徐夫人气得直接给了嬷嬷一巴掌,一路上都极其嚣张的嬷嬷,此时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我不发一言,只是小声的哭,徐夫人刚想让那嬷嬷给我道个歉,就把这事糊弄过去,谁知,人群中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这么黑心的下人还想留着,也不知安得什么心。
嬷嬷看徐夫人变了脸色,立刻开始求饶卖惨表忠心,殊不知,她的一句句忠心,更是把她的主子,架在火上烤。
徐夫人见势头不妙,赶紧让人把嬷嬷拉走发卖,还大义凛然的当众宣称,对昭昭不敬的下人,徐府容不下。
那嬷嬷显然还想求情,嘴里说着什么看在当年的份上,徐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让人堵住嬷嬷的嘴,将她带下去。
这场热闹终于安静了,徐夫人亲亲热热的过来拉我的手,将我带进府中,门口的人才散掉。
我刚进一进门,就见一个身影急急忙忙跑过来,喘得不行了还怒气冲冲的指着我。
那身影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只是此时额头冒着汗珠,发丝稍显凌乱,病态苍白的面容上,只有脸颊两侧,有些不正常的泛红。
我知道那是这徐府的另外一位小姐,我的姐姐,徐窈窈。
她质问她的母亲,为何要迎我回来,还凶狠的看着我,指责我的娘亲,是害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
看着她的模样,我心中只觉可笑,真是白瞎了这张清水芙蓉的脸,脾气不好还没长脑子。
徐尚书归家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精心娇养的大女儿,像一只凶恶的小兽,对着一个瘦弱可怜的女孩张牙舞爪。
他怒斥了徐窈窈,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愧疚。
是了,我的模样传承至的我娘亲,眉眼之间,有八成相似。
另外两成便是气质不同吧,娘亲是清冷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我则是鲜活的,是会示弱,有心计的凡人。
见到徐尚书,哦不对,我应该称其为父亲,可这两个字,太陌生了,我根本叫不出口,只是委屈巴巴的说了一句,如果这里不欢迎我的话,我可以回到庄子上的。
徐尚书听到我的声音,仿佛才回过神来,看到我破碎的衣袖,淤青的手腕,还有含着眼泪的双眼,满脸的难过和心疼。
转向徐夫人的时候,徐尚书瞬间变了脸色,声音也变得狠厉了起来,你答应接回昭昭,就是要这么对待她的吗?
我心想,她当然不是想这样对我,她想要做的可比现在狠多了,只是没机会发作罢了。
因为徐尚书的愧疚和愤怒,我没住进原本给我准备的偏院,而是娘亲生前的院子。
那里很明显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可我仿佛依然能见到,娘亲生前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被派过来照顾我的人里,其中就有曾经伺候过娘亲的下人,就是那个反口称娘亲害人的婢女。
明面上是替旧主伺候小主人,实际上,却是派个心腹过来监视,他们以为我娘亲痴傻了,根本不会跟我说以前的事,殊不知,在这尚书府发生过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人既然来了,肯定是要用的,我为所有人都分派了活,而她要做的最为繁重,但凡有所不服,我无奈的说一句,既然我使唤不动,那便回去吧,就令她无话可说了。
回到尚书府的日子,可真是热闹极了,那徐窈窈三天两头来闹,但凡徐尚书送我的东西,她都要抢走。
每一次徐尚书来看我的时候,我的房里就像被打劫过一样,乱七八糟的,徐窈窈便因此要早到训斥。
几次之后,徐窈窈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东西了,只是拖着病弱的身子,打我院门口讽刺辱骂,有时候我都担心,她说话说急了晕过去,会不会碰瓷。
徐夫人为了讨好徐尚书,为了好名声,不敢明着苛待我,只是让我身边的人,日日去报告我的情况。
后来也不怎么关注我了,因为她有更忙的事情,想让徐窈窈嫁给大皇子的嫡子。
太子因谋逆伏诛,圣上的其他皇子不是没才华就是没家世,唯有丞相之女,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圣上已渐渐年老,虽然太子死后,再未确立储君,可大皇子依然朝臣心中,最佳的皇位继承人。
徐尚书不愿钻营,徐夫人和徐老夫人却是一心想要攀高枝,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大皇子阵营里钻。
为了让女儿扬名,徐夫人四处带着徐窈窈参加各种聚会,如今我回来了,为着名声,她也不得不带着我出门。
但令她嫉恨的是,即便她不给我准备华丽的衣裙,昂贵的首饰,徐窈窈的姿容依然比不过我。
为了贬低我,抬高徐窈窈,她每每在聚会之中,都要提一提当年被我娘亲谋害的事情。
然而,她根本不会想到,我娘亲当年在京城中,无人不知,很多官眷贵妇,甚至与我娘亲相识,而太傅即便获罪而死,也依然是天下学子心中的良师。
徐夫人这般诋毁我娘亲,将尚书府的丑闻往外倒,却反而令我娘亲蒙受冤屈,被徐尚书和徐夫人这对豺狼夫妻诬陷,成了很多人的共识。
当徐尚书有一日在散朝后,被一位忍无可忍的同僚,讽刺无情无义后,他才知道这不安于室,眼皮子浅的女人都做了什么。
回府后,徐尚书将她们娘俩还有我,都叫到了一起,当着我的面,斥责了徐夫人。
那一刻徐夫人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情,不仅是无用功,还连累了女儿的名声。
而徐窈窈这段时间经常挨骂,当即就不干了,她不敢指责父亲,却敢来迁怒我,甚至还想要打我。
徐尚书怒不可遏,打了徐窈窈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不要紧,徐夫人也不干了。
自己和女儿的名声不好,高嫁已经不可能了,作为父亲,徐闻远不赶紧想办法,还在这里责怪她们娘俩。
都是亲生的女儿,他怎么能这么偏心,一点都不为窈窈着想。
徐夫人与徐尚书吵得很凶,但话里话外,却都是在说我娘亲,一字一句的善妒,恶毒。
徐尚书暴怒,告诫徐夫人,当年那事真相如何,她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一再提起,是真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吗?
我真为我娘亲不值,她的丈夫,享受着岳家的助力,一路高升,岳家一朝失势,却立刻撇清关系。
明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算计了他的正妻,却任由正妻在刚刚丧父,还怀着身孕的时候,蒙受污名被赶走。
原来我那慧眼如炬的外祖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想到这些,我便笑出了声,徐尚书说的对,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夫人听到我的话,面容扭曲,怒骂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当年就是我娘亲害她,令她可怜的女儿,饱受病痛折磨。
我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这说谎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呢。
之后,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武姐姐,将人带上来吧。
一个身着黑衣,姿容清丽的女子,带着当日接我回府的嬷嬷,我院中的下人,以及庄子上的一个下人,来到了屋内。
那嬷嬷当年替徐夫人跑腿,算计我娘亲,做的事可不止一桩,下毒,劫匪,暗杀,都尝试过,只是最后,只有那最蠢的一招成功了。
廷尉府的手段,雷厉风行,早已将这些事前前后后,查了个清清楚楚,就连嬷嬷去买毒药的单据,劫匪,杀手的供词,都很齐全。
指认我娘亲的下人,受钱财蛊惑,庄子上患病的那只猫,是徐夫人买通庄子上的下人,特意放进庄子的,我回来后到我院子里的下人,监视我,意图谋害我,都招了个干干净净。
她们受徐夫人指使,在我的胭脂中掺毒,想让我毁容,却没想到那几日徐窈窈都要来我院中扫荡一番,所以那胭脂最终涂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我盯着徐窈窈问她,那几日脸上发痒溃烂的滋味好受吗?你母亲害的。还要这些年体弱多病,抱着药罐子长大,也不好受吧?你母亲害的。
徐窈窈接受不了这一切,满脸的崩溃。
徐尚书红着眼眶向我说对不起,可我只是冷冷的对他说,你该道歉的人,已经听不到这句对不起了。
他很想说的他不知道我娘亲受了冤屈,可太遗憾了,他偏偏是知道的,只是当时,他选择送走我的娘亲,撇开了罪臣之女,又缓和了家庭矛盾,认为这样是两全其美罢了。
得知娘亲病了,他也没有心软,只是打算时过境迁了,再将我们母女接回来。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娘亲竟然会死,还是被蓄意谋害而死。
我冷笑着,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父亲,问了他一句,那现在,你知道全部真相了,会怎么做呢?
徐尚书表情一顿,思索片刻后,竟想和我商量,认为这徐夫人毕竟是窈窈的生母,并且家丑不可外扬。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我娘亲蒙冤的时候,你的好夫人可也没想过家丑不可外扬啊。
你这个逆女,我是你亲祖母,你是不是也要让我给你道歉认错啊!
突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声音,这便是自我归家,便从未露面的徐老夫人。
我看着她,苍老的面容下,那双眼睛已经浑浊了,却依然凶悍的闪着精光。
犯了法,拿身份压人,也难怪会教导出徐家夫人这样,又恶毒又愚蠢的东西。
一句实话,却令徐老夫人气急败坏,用她的拐杖狠狠的戳着地面。
我丝毫不理会她,只是看向徐尚书,既然你对我娘亲有愧,那么你的妻子和你的母亲,便由你自己处置,其他的下人,便交给廷尉府吧。
武姐姐是在廷尉府任职的,麻利的直接将一串人给带走了。
之后,我丝毫不理会身后那群人的嘶吼,这事毕竟才刚刚开始呢。
我不在乎徐尚书要怎么处理,毕竟最后一个都跑不掉。
而我如何与廷尉府的人扯上了关系,徐尚书也有来问过我。
因为紧接着,京城便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皇子徇私舞弊,被百官弹劾,圣上将废太子之子元珏,接回了皇宫,甚至大摆宴席,为黄孙接风。
圣心难测,储君之位一日未定,便有万千可能,而听说了这件事后,被禁足的徐夫人,竟还想让徐窈窈攀附皇家。
徐尚书认为家丑不可外扬,若去皇宫赴宴,主母不在,会引人猜测,便临时解了徐夫人的禁足,让她带着徐窈窈和我入宫赴宴。
我知道徐夫人不会放弃作妖,却没想到,她竟直接作死。
徐尚书有一同僚,家中儿子不成器,却想和尚书府结亲。
那家夫人对徐夫人格外讨好,徐夫人便答应将我许给他们家,但要他们的儿子,在宫中赴宴时相助。
两个蠢出升天的妇人,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里找事,一直监视着徐夫人的武姐姐,将这事告诉我后,我开心得多吃了一碗大米饭。
皇孙元珏,年十七,在宫宴上一经亮相,龙章凤姿的身影,便迷住了一大片贵女的心。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啧啧感叹,男色误人。
徐夫人买通了小太监,将元珏引入一间屋子,又带着徐窈窈偷偷跟着,并将一方沾着迷情香料的手帕,交给了她。
徐窈窈偷偷进了屋,假意误闯,还扑到了元珏的怀中,可那方手帕,没等挨着元珏,那点香料,都抖搂自己脸上了。
开始迷离的徐窈窈,在元珏怀中扑腾,元珏气急败坏,朝空气中说了一句,还不快来帮忙。
我才和武姐姐慢悠悠的出现,而武姐姐则带着已然昏迷的,徐尚书同僚之子。
将他们都摆在床上后,剩下的便由他们自己发挥,武姐姐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带着元珏躲在暗处,本想偷看,却被他直接扯着带走了。
长本事了,还想看我笑话?
元珏现在已经比我高很多了,我和他说话都得仰着头,脖子都发酸。
这元珏便是十年前的王玉,也是我外祖父拼死护下的孩子。
我们俩偷偷溜回宴会,此时徐夫人和她的蠢盟友,都在那间屋子的不远处,等待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引人去看。
她吵嚷着,皇孙殿下和她女儿一同不见了,可闯进殿内,却看到自己的女儿,和那浪荡子在一起,气得睚眦欲裂。
而徐夫人身边的那位盟友,虽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种自己捡了便宜的感觉。
可这两个蠢人不知道,秽乱宫廷,是多大的罪,更别提一开始,徐夫人还想要攀扯皇孙。
圣上一怒之下,将徐尚书和他的同僚停了职,而参与这件事的四个人,则一人被赏了五十大板。
元珏被圣上安排,参与政事,在朝堂上迅速站稳脚跟,打压大皇子的势力。
仅仅一个月的光景,元珏屡屡受圣上奖赏,而大皇子却不停的犯错。
最重要的是,圣上还频频去探望,十年未走出宫殿的皇后。
这个信号令大皇子党的人,都人心惶惶,隐忍十年,本以为胜券在握,如今到手的鸭子要飞了,这谁受得了。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大多数人的睡梦之中,大皇子起兵谋反了。
大皇子多年来贪污的钱,都用来养了一支,规模不小的私兵。
守城门的将领,是大皇子的人,那支军队顺利的进了城,直接杀到皇宫门口。
圣上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寝殿已经被包围了。
看着大皇子执剑进入自己的寝殿,圣上大呼逆子,大皇子也不废话,承诺只要圣上让位,他便奉其为太上皇,否则。。。
这话还没说完,圣上彻底怒了,他不信自己竟然养出了一只狼崽子。
可是,当大皇子的剑刃,真的置于他的脖颈之上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天家无父子。
那一刻,他或许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信任太子一些,至少太子仁厚,绝对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大皇子似乎看穿了他这位父皇所想,讽刺的说道,事到如今,父皇不会还在想您的太子殿下吧?可他回不来了,我们联手冤死了他,您不记得了吗?
太子是您精心培养的储君,可您见到他得民心的时候,又心生嫉妒。
我也嫉妒我这个弟弟,凭什么他生来便能拥有一切?
嫡出的身份,太傅的教导,护国柱石的母族。
可我也不差啊,我也是太傅的学生,我的外祖父还当朝丞相,我只是没有嫡出的身份而已。
您与皇后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可为了平衡势力,还是迎了我母妃入宫。
真可笑,我母妃一心待您,可您心里却只有那个,曾经倾心她人的皇后。
最终如何呢?您亲手害死了她的孩子,如今又想将她的孙子捧上位,来讨好她吗?
我们母子呢?就活该当您和皇后娘娘爱情的陪衬,牺牲品吗?
我一直都没有觊觎过太子之位的,可您给了我机会,您疑心皇后,忌惮太子,让我成了最有可能继任皇位的人。
您让我充满希望的等了十年,凭什么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啊?
大皇子状若疯癫,原来这皇权之下,不仅有鲜血,还能致人成狂的毒药。
就在大皇子想要对圣上下杀手时,大殿外射进来了几支箭矢,大皇子的手下当场毙命,而他执剑的胳膊,也被射中了。
我和武姐姐,一左一右护着元珏进入大殿,大皇子见只有三个人,猖狂的笑了起来,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军队竟然根本不听他下的命令。
就这脑子还做什么皇帝梦,连自己的人被换了都不知道。
当日我回到尚书府,也不过是因为我那倒霉父亲,正是大皇子党的重要成员罢了。
身为户部尚书,徐闻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心报国的少年郎,而是浸身官场,生了邪念和欲望的蛀虫。
他加入了大皇子党,与丞相府里应外合,栽赃陷害自己的岳父,又派人潜入镇国将军府藏匿谋反的证据,利用太子妃与我娘亲交好,让自己的人混入太子府。
可无论是大皇子党,还是徐尚书,都只是武器而已,真正下决心打压太子,铲除镇国将军府和太傅府的,是圣上。
皇后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妹妹,与圣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倾心于周太傅。
奈何周太傅只钟情于发妻,皇后伤心难过之时,圣上暖心陪伴,抱得美人归。
年少时的情意,令圣上爱重皇后,信任皇后,可年纪渐渐大了,便生出了疑心。
太子的贤德和声望,令他惧怕,镇国将军府与太傅府之间的亲近,令他忌惮。
猜忌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贵妃发现了圣上的心思,联合母家丞相府,进行了一场陷害储君的计划。
他们的证据太完美了,令圣上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即便他的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十年过去了,那桩血淋淋的冤案,令圣上后悔了十年,所以派人将元珏接了回来。
可事实上,镇国将军府留给皇后的人,早已被她安排到了元珏的身边。
这十年里,元珏从未停止努力。
大皇子的这场谋反,悄无声息的开始,又悄无声息的结束,只是他的势力,在一瞬间便被清洗了个干净。
圣上因受了刺激,缠绵病榻月余后,还是没有停过去。
在圣上病重期间,元珏代为理政,朝臣们都挑不出错来。
圣上驾崩后,根据圣上留下的诏书,元珏登上了皇位。
我与武姐姐一样,都是廷尉府的人,只是之前为了任务,都在暗中执行任务,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穿上那身帅气的官服。
徐府被大皇子牵连,满门入狱,徐夫人和徐窈窈攀高枝的梦,彻底断了,而徐老夫人,在抄家那日,便一口气没捯上来,直接过去了。
我去大牢中看他们的时候,徐闻远看着我一言不发,而徐夫人和徐窈窈对我,则是先怒骂,再哀求。
就如当初回到徐府的时候看到他们一样,我依然只觉得他们可笑,尤其是徐闻远,陷害我外祖,放弃我母亲,他根本不知道,他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后来,我想去将锦娘接到我身边来,却在庄子上见到了元珏,他也是来接锦娘的,那时候我才知道,陪伴我十五年的锦娘,竟是元珏的姨母。
锦娘本是镇国将军府的庶女,镇国将军和将军夫人情比金坚,可锦娘的母亲却觉得没有不偷腥的猫,便去引诱镇国将军。
由于锦娘的母亲本就是夫人的侍女,所以镇国将军轻信了她的话,意外中药,一夜风流。
那晚之后,便有了锦娘,可镇国将军厌恶她,依然不想留下她,是夫人心软,觉得稚子无辜。
锦娘出生后,她母亲厌恶她不是一个儿子,将自己得不到恩宠,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夫人的女儿,意外发现锦娘受虐待,将她救了出来,夫人便将她养在身边。
锦娘很感激夫人,也很感激姐姐,因为她们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姐姐温柔,锦娘刚烈,两姐妹个性不同,关系却格外的亲密。
那时候,锦娘想学武,夫人便将她送到了一位好友那里学艺。
在那里,锦娘不仅学了武,还学了医。
后来,锦娘知道姐姐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妃,又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锦娘本想在孩子满月的时候赶回来的,可她还未赶到京城,太子府和镇国将军府便都出事了。
那些年,锦娘一直想将小皇孙救出来,却闯不进寺庙,最惨的一次,受重伤险些死掉,被我的娘亲救下,自此锦娘便留在了庄子上。
我五岁那年,误打误撞救了元珏,虽然元珏后来说,即便我不出手,他的暗卫也都能找来,但我不信,我就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元珏虽然没见过他的母亲,但他那有一幅父母的画像,所以在庄子上见到锦娘的时候,看到她那张与母亲相似的脸,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武姐姐是元珏的暗卫,他留下她,既是为了保护我们,也是为了方便传信。
这俩人瞒了我这么久,可让我生了一场大气,讹了元珏好多金银珠宝,还让锦娘答应,和我住在一起,这才消气。
阴霾都过去了,真希望娘亲看得见,我有在快乐的生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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