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莫慧兰：4000万人练的啦啦操，体操皇后迈上新赛道

《她力量》是体育大生意2024年推出的体育商业领袖系列深度访谈栏目，以“体育产业了不起的她”为主题，记录影响体育产业发展的女性精英代表，通过她们的退役转型、创业故事，传递女性价值实现。

第一期栏目，我们走过了奥运冠军王丽萍的马拉松人生（往期相关报道链接：），第二期的女主角将是“体操皇后”莫慧兰。

文|马莲红

还有一百余天，2024年巴黎奥运会将在塞纳河上举行开幕式。为期16天的奥运会是全球体育迷的狂欢，也是运动员梦想成真的舞台，鲜花、掌声、镁光灯，还有五星红旗、国歌，在意气风发的年纪尽享荣光。

但没有人的职业生涯是永无止境的。几乎所有运动员都需要在退役后转型，用现代潮流话语来形容，退役相当于“裸辞”后职业转型，一切都需重新开始。面对这道必选题，每位运动员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体操王子”李宁退役后走了一条孤独而偏僻的道路，最终创立了中国知名的运动品牌。

而追随他脚步走上体操之路的“莫氏空翻”创始人莫慧兰，同样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退役26年里，莫慧兰先是入学中国人民大学新闻，毕业成为媒体人，定选题、约采访、单挑一个栏目；挑战全新运动项目，成为一个高尔夫球运动员、赛车手；做投资人，从体育行业跨入产业；2019年，她在北京创立了跳跳糖国际俱乐部，重回自己热爱的体操事业，开始投身青少年体育教育赛道。

如同当年尝试半空盲抓杠一样，莫慧兰尝试“盲抓”了自己的退役人生，在没有观众喝彩、无人领路的地方，她创造了新的莫式法则：凭借赛场拼搏的勇气，从体育运动中获得的技能，赛场外的运动员同样可以创造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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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投资人，赛车手，运动员退役后也可以有N种人生

如果中国体操也有名人堂，莫慧兰必然榜上有名。

莫慧兰1979年7月11日出生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中国前体操名将。5岁开始练体操，8岁进入广西体工大队进行专业训练，11岁进入国家体操队，1994年广岛亚运会上，年仅15岁的莫慧兰，一举包揽女子体操项目的全部四枚单项金牌，创造了在一届亚运会中独得五枚金牌的奇迹，同时还创造了中国女子体操选手在一项赛事中的夺冠次数纪录；1995年，莫慧兰又以9.90的全场最高分，为中国女队首次夺得平衡木世界冠军；1996年莫慧兰在亚特兰大奥运会跳马单项上获得银牌。

在国际体操联合会，有33个动作被冠以中国运动员的名字，“莫氏空翻”便是其中之一。“莫氏空翻”，是莫慧兰1994年在澳大利亚布里斯班第29届世锦赛上率先使用的“向前空翻一周半越杠”，空翻后半空中的运动员是看不到杠的，需要运动员凭感觉盲抓杠。这极大地增加了该动作的难度，当然本身也存在一定危险性，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动作，但其带来的震撼是无人能及的，最后这个史无前例的动作被国际体联命名为“莫式空翻”。

1997年9月，在瑞士洛桑世界体操锦标赛结束后，莫慧兰退役。在考虑职业转型时，运动员需要规划很多事情，多数时候需要依靠从体育运动中获得的技能和资源，帮助实现新职业顺利转型。

90年代的运动员，赛场上为国争光时，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偶像；退役后，就立刻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之外，几乎再没有曝光度与商业价值可言。然而，莫慧兰从未打算离开过体育圈。

起初莫慧兰很想和几个朋友搞个体操俱乐部，但是这个计划刚刚在脑子成形就不得不被打消了，“主要还是生源的问题，现在一般一家只有一个孩子，体操这么苦，很少有人会把孩子送来练体操的，而且这个项目还有不少危险性。或许他们更愿意让孩子练一些危险性不那么大的项目。”在此前的媒体采访中，莫慧兰曾这样表示。

随后，莫慧兰在美国从教和读书之间选择了后者。1998年9月，18岁的莫慧兰被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免试录取。

“当时学新闻还是挺火的，我做运动员时和外界接触得很少，唯一的窗口就是记者。那时我觉得记者很自由、见多识广，可以经常跟教练和运动员接触，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工作，所以后来就决定去学新闻。”

在读书的同时，莫慧兰多次担任特约记者，解说大型运动会。1999年为天津电视台担任第四十三届世界体操锦标赛特约记者。2000年为北京电视台担任第二十七届奥运会《网视观点节目》特约主持人。

2002年，莫慧兰从人大毕业，北京正逢申奥成功第二年，各新闻单位招兵买马筹备即将到来的奥运会，凤凰卫视起了一个体育节目，希望能有运动员参与，退役运动员、新闻专业出身的莫慧兰被台里选中，成为《中国奥运行节目》主持人，之后十多年里，她成为一名体育媒体人，无论是采访同行，还是前往奥运一线做报道，她都乐在其中。

除此之外，莫慧兰还跨项目尝试了赛车和高尔夫，为此，莫慧兰还取得了拉力赛的D级临时执照。2009年，莫慧兰以车手的身份，参加了在广西荔浦县举办的全国汽车短道拉力锦标赛，此后频频出现在各种拉力赛中。

2015年，莫慧兰因为结婚生子已经离开凤凰体育一段时间，此时的她，又一次进行职业转变——成为韬略资本的合伙人，一位职业投资人，负责体育及大健康产业项目的早期投资。又是一切从头开始，面对一堆生涩难懂的专业名词，莫慧兰再一次迎难而上，运动员时期不服输的韧劲，让她很快成长起来，并在之后了解了很多体育创业项目，甚至一些大消费类的项目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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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啦啦操运动推广，“莫式法则”就是不断挑战自我

从退役到读书、当主持人、高尔夫球运动员、赛车手、投资人，即使在没有观众喝彩的地方，莫慧兰依然热爱着体育，也正是如此丰富的经历，让莫慧兰有了再次出发的念头。

这一次她重拾了曾经创立体操俱乐部的想法。2019年，莫慧兰和几位妈妈联合成立了跳跳糖国际俱乐部，主营啦啦操青少年培训、啦啦操七彩星考级、组队参加北京市级、全国级、国际级啦啦操项目赛事以及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兄弟项目体育运动合作等演出活动。

体操运动有很多类别，莫慧兰选择了NBA、世界杯等大赛中场常见的啦啦操作为切入点。啦啦操分为舞蹈啦啦操和技巧啦啦操两大类，技巧啦啦操很好理解，翻跟头叠罗汉充满高难度技巧类动作的就是技巧啦啦操。舞蹈啦啦操里包含了花球啦啦操、爵士啦啦操、街舞啦啦操三大类，均以舞蹈动作为基本功，以体能训练为必需品，既有舞蹈的优美，又有力量的根基，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同时，啦啦操作为受IOC（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权威认可的一项运动，发展体系已经相对成熟。啦啦操起源于美国，有百年的历史，大多数美国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都组织了啦啦队。一些大学甚至为学生提供啦啦队奖学金。2016年，IOC承认ICU（国际啦啦操联盟）为体育联合会的一部分；实际上，这意味着该形式已被国际奥委会视为一项体育运动，并且在未来，它可能会成为奥运会的一部分。国际啦啦操联盟目前拥有116个成员国，全球约有750万名参与者。

国际发展成熟、项目本身寓教于乐的特点，让莫慧兰更加看好啦啦操——啦啦操集舞蹈和体育于一体，小则强身健体，大可打通国际级体育竞技平台的一项“能屈能伸”、前景可观的体育运动。莫慧兰表示，相比艺术体操，啦啦操几乎不需要辅助器械，对青少年来说也更容易入门，更容易大面积推广。

跳跳糖国际俱乐部自成立以来，已经建立起“专业系统化训练+多元赛演平台+权威考级”的完整运营体系，将专业啦啦操培训、考级、演出、比赛全线贯通，为中国儿童建立起接触啦啦操国内正规赛事、国际一流赛事的平台，也为啦啦操运动员打通一条平坦的运动之路。

专业系统化训练：跳跳糖国际俱乐部主要通过校企合作、跨界联合入驻等方式，输出“啦啦操内容”。以与国家网球中心钻石球场的中国宋庆龄青少年科技文化交流中心为例，俱乐部输出由名师领衔的啦啦操课程，后者提供场地，为5岁-12岁的儿童提供接触啦啦操的机会。

多元赛演平台：国内主流的啦啦操赛包括系列赛、单项赛和其他类型的比赛，国际级赛事包括世界啦啦赛锦标赛、洲际比赛及在各个国家举办的国际啦啦操公开赛。跳跳糖国际俱乐部每年春季秋季学期会根据教学情况挑选级别高、含金量高的比赛向啦啦操赛场输送人才。

权威考级：啦啦操七彩星级等级考试是国家体育总局为普及啦啦操运动，向国家级运动员输送人才的权威性考级认证，从套路、平衡与柔韧、跳跃、翻腾等角度对每个运动员进行评比，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等级组成。年满14周岁并且通过紫星级考级双管齐下方可走向通往国家级运动员等级的大路。

作为中国蹦床与技巧协会啦啦操分会的授权单位，跳跳糖国际俱乐部每年有寒暑假两次考级活动面向所有热爱体育运动的孩子张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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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公益事业，做好体育榜样

跳跳糖国际俱乐部目前处于收支平衡阶段，莫慧兰表示，作为中国首位啦啦操爱心大使，希望能真正地推动中国啦啦操运动走向大众。

尽管我国竞技体操发展迅速，但大众对体操运动的认知依旧较少。美国体操是全民参与，仅美国休斯敦一个城市就有40家俱乐部。而中国，基层学习体操的小孩子都很少；其次，训练方法与中国不同，美国是带着一种玩的心态，她们觉得这项运动特别有魅力，并不辛苦。

在我国，啦啦操正处于发展初期阶段，潜力巨大。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有8万多所学校及单位开展啦啦操活动，参与啦啦操运动的人数超过4000万。政策方面，对啦啦操也多有扶持，2022年7月，国家体育总局办公厅、教育部办公厅与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下发《关于提升学校体育课后服务水平 促进中小学生健康成长的通知》，将啦啦操与足篮排、乒乓球、羽毛球、田径等项目一起列为体育课后服务活动课程应设项目。由国家体育总局认证的啦啦操七彩星等级考试系统化地给啦啦操运动员开辟了从小白丁到国际级运动健将的体育运动之路。

但体育教育的推广不能只依靠校园和政府，社会、企业的参与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这项运动未来能走多远。当前我国真正投身推广啦啦操运动市场化的企业并不多，企查查数据显示，目前全国仅有两百余家企业涉及啦啦操运动业务，相比之下，艺术体操的市场化似乎更加普遍。

莫慧兰希望通过推广啦啦操，让大众了解竞技之外体操运动的真正魅力。跳跳糖国际俱乐部自成立以来，经常会举办免费的公益课程，让更多儿童和家长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啦啦操。

“这么多年所有的青春、汗水、泪水、光荣以及收获都是在体育行业。”在2023“冠军之夜”体育年度盛典上，莫慧兰表示。

退役至今，她一直在积极投身公益事业，大学时为希望小学筹集资金、当记者时创立退役就业辅导基金、持续支持家乡体育事业发展、投身环保事业，如今成立跳跳糖国际俱乐部，也是希望把自己经历过的体育精神，传递给更多青少年，通过帮助家长完成正确的体育培养，让更多孩子在比赛中学会如何应对挫败感、如何与队友分享成功。

后记

寥寥数千字，并不足以完整述说一位体育榜样的力量。从退役到现在，已经过去近30年，但那个在高低杠上空翻的小小少女似乎从未离开，面对人生的“高低杠”，她一样没有退缩，而是一次次勇敢“盲抓”，让后来的运动员们看到，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建立起新体系、新事物；从个人成长来说，莫慧兰教会人们如何去克服恐惧和不断“重启”；而从行业发展来说，莫慧兰知道如何善用自己的名声，支持对体育、体育教育、社会有益的事业，如莫慧兰这样的优秀运动员和行业榜样，将帮助中国体育事业获得更多元、更可持续的发展。

注：本文所用图片来自 跳跳糖国际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