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
请快速瞟一眼下图(就一眼,不要作弊哦):
你看到了什么?
骷髅?美女?
这是一个非常准的人格测试,能测出你自己都不了解的潜意识。
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看到的是骷髅,那么恭喜你,你和大多数人一样!
如果你看到的是美女,那么更要恭喜你,所谓“智者见智,淫者见淫”,我赌你会交贾瑞和西门庆一样的“桃花运”。
如果你看到了“All is Vanity”,那么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建议赶紧去一趟中国科学探索中心,地址在北京市海淀区学院南路86号。因为你责任重大,能不能维护人类和平不知道,但一定能拓展人类认知。
玩笑到此为止,让我们重新有请“骷髅”登台。
这幅画作的名字在右下方——《All is Vanity》(一般译为“四大皆空”),是上世纪初美国插画师查尔斯·艾伦·吉尔伯特(Charles Allan Gilbert)的名作,因其构思巧妙、意涵深远而广为流传。
尽管这幅画的巧思不言而明、寓意毋庸赘述,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其中的一些“小彩蛋”。
“All is Vanity”一语双关:一方面,“Vanity”有“自负”、“虚荣”、“自恋”的意思,对应着画面中对镜梳妆的女子;另一方面,“Vanity”有“虚空”、“徒劳”、“无意义”的意思,意指:“凡人皆有一死”(Valar Morghulis是高等瓦雷利亚语,出自《冰与火之歌》),因此一切皆虚空。
整幅画面(All)描述的是(is)自恋的美女(Vanity)。且因,无人不(All)是(is)虚荣的(Vanity),虚荣本身(Vanity)是(is)没有意义的(Vanity),而人是一切的尺度((柏拉图《泰阿泰德》)),是故,世间一切(All)都是(is)虚空的(Vanity)。
简单的三个英文单词,有浮夸的噱头,还有三段的推理,程序员看了都得点赞,你就说妙不妙吧!
另外,“All is Vanity”不是吉尔伯特随意创造的句子,而是大有来头。它是《圣经·旧约》“传道书”中被引用最多的名句之一,出自1章2节:“Vanity of vanities, saith the Preacher, vanity of vanities; all is vanity.”对应的中文是:“传道者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和它同样脍炙人口的还有“太阳底下无新事”和“凡事皆有定期,万物皆有定时”。这三句可谓是“传道书”中的箴言三剑客,所到之处,过化存神,风行草偃,润物无声。
虽然这幅画是西方文化的产物,但在东方文化浸润下的我们,对着画面稍加思考,一种心有灵犀的共鸣会直觉般涌现——这不就是“风月宝鉴”嘛!这不就是“色即是空”嘛!
没错,“凡事都是虚空”,用佛教的话来说,就是“色即是空”或“四大皆空”。这里的“色”不是“美色”,而是包括美色在内的所有可见、可感、可思的事物。这里的“四大”,指的是组成万物的四种基本元素——地、火、水、风。连基本元素都是“空”,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实”呢?
另一句佛教名言——出自《金刚经》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毫无歧义地道出了同样的道理。然而,似乎玄机越清晰,越像是扯淡,越不容易让人接受;或者说,就像拨云而出的太阳,越让人害怕直视。
人之大欲,无非“财、色、名、食、睡”,其中又以“食、色”为要,而食欲易餍,色欲难填。我想,文章前的你可能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着,不得的焦躁或者得后的无聊,这种感受是如此真切甚或刻骨,以至于你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或者害怕接受“它们是虚妄”的道理。
于是,故事诞生了,它给扎心的真相披上了一件温柔的外衣,给刺耳的棒喝裹上了一层绵软的泡沫。《红楼梦》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在一整个宏大的幻梦中,“贾天祥正照风月鉴”正好映照着“All is Vanity”的画作,而“All is Vanity”也概括着扑朔迷离的红楼一梦。
最后一个小彩蛋,西方绘画中,以人类头骨为主题的画作并不少见,它们被统称为“memento mori”,在拉丁语中意为“记住你会死”,用以提醒世人——Valar Morghulis(凡人皆有一死)。
相较于颇具深意的“All is Vanity”,开头所谓的“人格测试”只能叫“All is Bullshit”,完全是我杜撰的。离远点看,看到的就是骷髅;离近点看,就是一位照镜子的美女。跟你好不好色、你的人格或潜意识一点关系都没有。些微靠谱的是,如果你第一次看这幅画,且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了“All is Vanity”这几个单词,那你的眼力一定超越常人。
借这个小玩笑,我想告诉你,所有的人格测试,哪怕是像MBTI之类的正规测试,你都可以把它当作玩笑,原因在第一期和第二期文章已有详述。
另外,正如王尔德所言:“真相并不纯粹,也绝不简单”。横看成岭侧成峰,这期文章将在微观和宏观的不同焦距上,继续探索人格的真面目。
微观
探究人格,不独属心理学家的课题,也是生命科学家的兴趣。
上个世纪的下半叶,生命科学聚焦于基因。1985年提出、1990年启动的,号称“生命科学之登月计划”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在全球科学家的共同参与下,已于2003年破译了人体2.5万个基因的全部密码,绘制人类基因图谱的壮举已然落下帷幕。
进入新世纪,生命科学的焦点转移到了神经科学,尤其是对认知、行为、动机、记忆、情绪、发展和学习等意识过程的生物学研究,科学家们试图搞清楚,分子、细胞、神经网络、大脑区域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是如何反映或作用于我们的意识过程的。
不论是基因组学还是神经科学,都发现了一些帮助我们理解人格的重要信息。
譬如,就抑郁气质来说,基因组学家们已经发现,与抑郁有关的基因大约有1000个,其中被研究较多的是一种叫SLC6A4基因,负责编码5-HTT,因而也叫5-HTT基因。
我想,看到这些恼人的“车牌号码”,你已经有点头疼了。先不要疼,只要你还记得一点高中学过的生物和化学知识,我保证这一段让你理解得透透彻彻!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百忧解”这种药?
没听过也没事,顾名思义,它就是用来“解忧”的。如果你曾患过抑郁或强迫等心理障碍,并且服过药,那服用的很可能就是百忧解或成分类似的药。
这类药的正式名称是“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elective Serotonin Reuptake Inhibitors),简称“SSRIs”。
5-羟色胺(5-hydroxy tryptamine)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血清素”(Serotonin),因为它最初是在血清中被发现的。5-羟色胺是它的化学名称,一般简写作“5-HT”,就像干冰的化学名称是“二氧化碳”一样,我们从中可以读取分子的基团或构成。
神经科学家已经发现,5-羟色胺是大脑中调控认知和情绪的重要神经递质,与多巴胺、内啡肽等递质一起,被称为“快乐分子”。大脑中的5-羟色胺需要保持在一定的浓度,我们才能感觉到积极情绪,浓度过低,我们就容易低落、沮丧。要维持正常的5-羟色胺浓度,大脑中需要进行一系列复杂的生化过程,涉及5-羟色胺的合成、分泌、与受体结合、灭活和再摄取。
具体来说就是:5-羟色胺在神经细胞合成后,被裹入一个小泡(突触小泡)并运至突触前膜,前膜与小泡结合,5-羟色胺被释放到突触间隙,然后与突触后膜上的受体结合,来激活或抑制相应的神经细胞,如此就完成了5-羟色胺在神经细胞之间的传递。完成使命的5-羟色胺一部分被水解酶分解灭活,另一部分被突触后膜重新“吐”回突触间隙,又被之前释放它们的神经细胞吸收并贮存于囊泡,这个过程就叫“再摄取”。
以上任一过程出现问题,都会影响5-羟色胺的活性或者浓度,进而影响我们的情绪。而诸多过程又与诸多的蛋白分子息息相关,比如与5-羟色胺结合的受体蛋白、与再摄取有关的转运蛋白等等,这些蛋白是由不同的基因调控生成的,且影响抑郁气质的递质不仅有5-羟色胺一种,如此一来,我们的抑郁易感基因多达约1000个,也就不足为怪了。
既然递质浓度受多因素调控,那么是不是改变其中的一个因素,如阻断或促进其中的某一过程,就可以改变递质浓度呢?
正是如此,不少精神障碍类药物就是基于这个原理。比如上面提到的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就是通过选择性地抑制5-羟色胺的再摄取过程,从而增加它在突触间隙的浓度,达到缺啥补啥的效果。
了解了5-HT的作用机理,我们再回到SLC6A4基因。
前面提到这种基因负责编码5-HTT,这个5-HTT是5-羟色胺转运体(5-hydroxy tryptamine transporter)的缩写,它负责将突触间隙的5-HT转运到突触前神经细胞,这个过程正是刚刚提到的“再摄取”。
负责编码5-HTT的基因叫“5-HTT基因”天经地义,为啥又要说让人头大的“SLC6A4”的“黑话”呢?
这里的“SLC”是“溶质载体”(solute carrier)的缩写,这是一类主要位于细胞膜上的跨膜蛋白,负责包括递质在内的一些小分子的吸收和运输,显然,5-羟色胺转运体就是一种溶质载体。迄今已发现了数百种SLC,它们组成了一个“溶质载体超家族”,为了区别家族成员,需要给它们分类编号。按照各成员的功能和结构,超家族被分成了若干家族,这些家族用SLC后面加一个数字的形式来表示。如SLC1就是1号家族,其成员都是钠离子转运蛋白,SLC6是6号家族,其成员都是神经递质和氨基酸转运蛋白。SLC6A4表示SLC超家族6号家族4号成员,也就是5-羟色胺转运体。
就像5-羟色胺和血清素是从不同角度命名的同一种物质,5-HTT基因和SLC6A4基因也是从不同角度命名的同一种基因。
在SLC6A4基因上存在一个“5-羟色胺转运体基因连锁多态性区域”(5-hydroxytryptamine transporter-gene-linked polymorphic region),简称“5-HTTLPR”。所谓“多态性”就是同一基因的不同形态,也就是不同的等位基因。5-HTTLPR的DNA序列长度存在个体差异,有较短的“s”型和较长的“l”型。研究发现,s基因携带者(即基因型为ss或sl)会比l基因纯合子(即ll)个体表现出更多的抑郁症状。还有研究发现了这一区域存在超长等位基因,没有转录活性,也就是无法表达生成5-羟色胺转运体,预示着这一区域可能有更多、更复杂的多态性。
看到这,也许你会期望自己的5-HTTLPR至少有一个“l”型等位基因。如果你正忍受着抑郁的折磨,你甚至会幻想让自己“回炉重造”——回到受精卵,接受基因编辑(法律允许的情况下),换一套“快乐基因”,让自己的人生少受些苦。
我要告诉你的是:没有必要。
即便你携带着类似“ss”的“不良”人格基因,你也不一定会发展出不良的人格;即便你的所有基因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基因”,你也无法具备所谓的“完美”人格。
我会在文章的最后一部分——“中观”中解释原因。
宏观
在影响人格的微观层面,我以影响抑郁气质的SLC6A4基因为例,介绍了基因组学和神经科学的探索角度,即从遗传、生化、神经网络的内部互动机理考察人格的形成原因。但仅有生命科学的研究显然不足以描述复杂的人格,一来,对意识的科学研究,未知比已知要多得多,目前获得的成果仅是冰山一角;二来,人作为一种社会动物,如果忽略家庭、宗教、习俗、社会等环境因素对人格的影响,不啻于捂着鼻子吃臭豆腐——滋味大失。
而研究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人与社会的关系如何作用于人格,主要是心理学家的工作。这一部分就以“大五”来介绍人格的宏观描述。
“大五”就是上期文章提到的“大五人格理论”,是目前心理学家公认的、最理想的人格特质模型。“大五”提出五种人格特质,即开放性(openness)、责任心(conscientiousness)、宜人性(agreeableness)、外倾性(extraversion)和神经质(neuroticism)。
为什么偏偏是这五种,而不是另外五种,或四种、六种?
原因在于“词汇学假设”和“因素分析”,这是上期文章留的一个坑,这期就把它填上。
语言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过:人类活在语词织就的大网之下,并非人类控制着语词,而是语词控制着人类,从思想到行为。
这是一个乍听有些荒谬,但细想你就会赞同的真相。不少实用性的理论就发端于这一哲思,“词汇学假设”即为其一。
“词汇学假设”是英国学者高尔顿在1884年提出的,5年后,维特根斯坦才出生,显然语词的威力在被维特根斯坦系统化之前,已有思想家敏锐地觉察到了。高尔顿是达尔文的表弟,虽然名气不及提出“进化论”的表哥,但他在心理学、遗传学和优生学等领域也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该假说认为:某一社会中使用的语言,包含着描述这一社会中任一个体所需要的概念,且如果某个特征越重要,它在相应语言中的代表性就越高。因此,只要某种特质在某个社会中存在,它就一定会被该社会日常用语中某个特定的词所表达。于是,可以通过分析某一语言中描述个体差异的词汇,进而去推断到底存在哪些人格特质。
1936年,美国心理学家奥尔波特和他的研究生奥德博特从《韦氏新国际英语词典》中挑出了描述个体差异的17953个词汇,后经去除同义词等工作将词汇数量缩减到4504,形成了“奥尔波特-奥德博特词表”,该词表就是后来大五人格模型的基础。
一个由4000多个词构成的人格描述词表,实在太过复杂庞大,缺乏实用性,于是心理学家们使用“因素分析”的统计方法,对词表进行了大幅度地精简。
具体做法是:如果一些词汇描述了同一种特质,那么让人们就这些词描述自己的恰当程度打分,得分之间会呈现高相关,从而发现它们背后共同的内蕴特质。譬如,这里有“健谈、活泼、有条理、谨慎、精力充沛、整洁、自信、开心、自律、负责”10个词语,让被试按每一个词符合自己性格或行为的程度打分,结果发现,在“健谈”、“活泼”和“精力充沛”上打分高的个体,大概率在“自信”、“开心”上打分也高,却不一定在“有条理”和“谨慎”上打分高;而在“有条理”和“谨慎”上打分高的个体,大概率也会认为自己是“整洁、自律、负责”的。于是,这10个词被分为两类:“健谈、活泼、自信、开心、精力充沛”和“有条理、谨慎、整洁、自律、负责”,它们各自内部相关性很高,但与另一类相关性很低。由此,可得出10个词背后的两种特质——外向性和尽责性。
心理学家们不是先入为主地假定存在哪些特质,而是采集了来自不同文化和语言的海量词汇,再对其进行因素分析,最终总能提炼出这五个特质,这就是为什么它不是“大四”或“大六”,只能是“大五”。
实际上,如今大数据之所以能“猜到”你喜欢什么内容,其算法原理也是因素分析。
进入新世纪,有心理学家在大五的基础上又加入了“诚实-谦恭”特质维度,形成了“人格结构HEXACO模型”(六因素模型);也有中国心理学家根据我国的文化特色,提出新的“人际关系性”特质维度,以描述我们讲究人情面子、看中人际和谐,同时又坚持传统、遵规守纪的“外圆内方”式的文化特性。此外,心理学家们还注意到少部分人所具有的暗黑人格特质,包括自恋、马基雅维利主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精神病态。这些研究都丰富了我们对人格的认识和对人性的理解。
中观
1991年11月,美国连续发生了两起重大枪击案。其中一起的行凶者是一名爱尔兰裔美国人,他枪杀了自己的主管和几名同事。另一起的肇事者是中国留学生卢刚,他在爱荷华大学枪杀了包括自己导师在内的5人后自杀。
事件发生后,东西方媒体对凶手的行为进行了截然不同的归因。西方媒体认为他们在本质上就不是好人,或者说在基因里就是坏种,这种归因称为“特质归因”。而中国媒体更多地将其行为归于环境因素,比如卢刚当时工作不顺、遭遇了人生挫折等等,这叫“情境归因”。
这反映了不同文化会塑造不同思维方式,相比于西方人,东亚人更能看到情境的重要性,更相信人格是可塑的,也更少犯“基本归因错误”(指将情境归因错划为特质归因)。
特质归因接近于对人格的微观探索,生命科学家们希望从基因、神经和大脑结构中,找到破译人格的密码。
情境归因接近于对人格的宏观探索,心理学家们试图从童年、教育和社会文化中,发现刻画人格的构架。
但当我们把焦点调整到一个完整的、具体的个人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总有一些人,携带着屎一样的基因,却活出了花一样的人生;总有一些人,背负着黑暗的过去,却开辟了光明的未来;总有一些人,身处在朝不保夕的深渊,却怀揣着天生我材的信念;也总有一些人,手持着俩王四二三炸弹的天牌,却抱怨着阳光太刺眼、月光太惨淡......
虽然这些人是少数,但我依然可以举出很多例子:海伦·凯勒、詹姆斯·法隆、维克多·弗兰克尔、尼克·胡哲、纳尔逊·曼德拉、密勒日巴、约瑟(《圣经》人物)、张海迪、史铁生......
这个焦点,我称之为“中观”。虽然“微观”、“宏观”和“中观”是借用了经济学的概念,但巧合的是,“中观”也是一个佛教概念,指以不生不灭、不断不常、不一不异、不来不出的“八不中道”修持禅定,获得智慧。
无心插柳的“中观”,是本期文章的又一次“双关”:
作为一个认知视角,我们在认识自己或了解任何具体的人时,比起偏向“生理决定论”的微观科学视角和偏向“历史决定论”的宏观统计视角,中观视角给予了我们更加开放、弹性、发展和建设性的眼光。我不否认基因的影响和环境的塑造,但同时也坚信人的主观能动性。正如一位人格心理学家所言:“人既不是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等待被环境书写的白板,也不是生来就已完全规划好路线,只要坐等一步步展开的蓝图。”
作为一种修行智慧,“中观”告诉我们对任何事情既不要固执断见,也不要轻信常见。当然,佛教中“断见”和“常见”有具体的定义(断见指人死为空,常见指恒常不灭),但在告诫我们要用变化、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这一点上,两种“中观”不谋而合。
举两个例子:
心理学家为了探索遗传对人格的影响,常采用双生子研究,即比较被分开抚养的同卵双胞胎在成年之后的人格。近些年,多项元分析(指对已有相关文献的再次统计分析)得出一个较为一致的结论,即大约40%-50%的人格特质差异可以归因于遗传差异。
如果你看到这个数据,认为你自己的性格有近一半是遗传自父母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里的40%-50%指的是遗传率,是一种与群体相关的估计,是被用来解释特定群体中的个体差异的,对于任何具体的个体来说毫无意义。比如,当说身高的遗传率是0.7的时候,指的是:在特定人群中,有人高,有人矮,这种差异性有70%可以被基因解释;而不是说,某个个体的身高一米八,其中70%是来自父母的遗传,30%来自喝牛奶和锻炼,就不同的个体来说,这个百分比都是不一样的。
第二个例子:
积极心理学的创始人马丁·塞利格曼曾提出一个“幸福公式”:H=S+C+V。其中H是幸福感(Happiness);S是幸福基线(set point),指基因决定的幸福感基础;C是环境(circumstances);V是个人主观选择(voluntary activity)。研究给出了三个变量各自的权重:S占50%,C占10%-15%,V占35%-40%。
这些百分比仍然是群体统计结果,并不表示具体的个体一定遵循这个权重,原因同上。
前面我提到携带何种5-HTTLPR等位基因并不会决定你是否抑郁,因为与人格相关的基因表达不是显性或隐性那么简单,往往,一种特质是受多个基因影响,一种基因也可能影响多种特质,且基因的表达与否与环境刺激密切相关,这涉及到表观遗传学的知识,时长原因,日后详解。
最后,我想以下面的话与你共勉:
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我们既不被基因决定,也不被过去囚禁,我们要做的,就是认识自己,活出自己。
参考资料:
《人格心理学:全面、科学的人性思考》 杜安·舒尔茨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16
《精神分析诊断:理解人格结构》 南希·麦克威廉姆斯 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15
《天生变态狂——TED心理学家的脑犯罪之旅》 詹姆斯·法隆 群言出版社 2015
《我们何以不同——人格心理学40讲》 王芳 北京日报出版社 2023
Ikegame, T., Hidaka, Y., Nakachi, Y.
et al.Identification and functional characterization of the extremely long allele of the serotonin transporter-linked polymorphic region.
Transl Psychiatry11, 119 (2021). https://doi.org/10.1038/s41398-021-01242-9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