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吕布在白门楼殒命,从那以后,在关羽眼里,“天下名将”大多数都是插标卖首之徒,他能瞧得起的,也就是张飞、赵云、张辽、徐晃、庞德等寥寥数人而已。
马超跟张飞在葭萌关打成平手,关羽要入川与其“比试”;刘备册封五虎大将,关羽很不满意,表示“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
关羽自信能击败马超,不愿与跟老将黄忠平起平坐,这还真不是《三国演义》虚构,《三国志》等史料对这两件事也有相似记载。
将小说与史料对照来看,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比如庞德原为马超部将,关羽为何看重庞德而轻视马超?马超和庞德谁更勇悍?这两个问题,在史料中都能找到答案。
小说中的庞德与关羽打了两场:第一天大战一百回合,关羽感叹“庞德刀法惯熟,真吾敌手”;第二天再战五十回合,庞德诈败而走,关羽骑着赤兔马猛追,结果左臂中了一箭。
关羽已经看出庞德是诈败,说明他知道庞德在刀法上不输于自己,“庞贼”逃走不是打不过而是要使“拖刀计”。
除了吕布之外,关羽一生极少忌惮他人,就连庞德的“故主”马超,关羽也不是太放在眼里,所以才有了关羽要入川挑战、诸葛亮品评三大将的那封信:“亮闻将军欲与孟起分别高下。以亮度之:孟起虽雄烈过人,亦乃黥布、彭越之徒耳,当与翼德并驱争先,犹未及美髯公之绝伦超群也。”
诸葛亮那封回信,在《三国志·卷三十六》中也有记载,词句也基本相同。诸葛亮是汉末三国少有的正人君子之一,他认为马超不如关羽,应该不是曲意奉承,因为那封信肯定是要先给刘备审阅的,关羽将那封信公开,也没见马超有任何反应。
后来关羽败走麦城、临沮被俘,“督临沮”的假节左将军马超在哪里,史书没说,小说没写,咱们也不必多加猜测,接下来还是看看正史中的庞德和马超谁更勇悍一些。
正史中并没有许褚赤膊战马超的记载,那一场大战,马超输得很彻底,许褚却出尽了风头:“超负其力,阴欲前突太祖,素闻褚勇,疑从骑是褚。乃问太祖曰:‘公有虎侯者安在?’太祖顾指褚,褚瞋目盼之。超不敢动,乃各罢。后数日会战,大破超等,褚身斩首级,迁武卫中郎将。”
与马超的鲜有胜绩不同,庞德在马腾军中,就已经立下大功,亲手斩杀了司隶校尉钟繇的外甥郭援。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很奇葩:庞德斩杀郭援的时候,是受钟繇指挥的,而郭援则属于“袁绍余孽”,是袁尚任命的河东郡太守,钟繇奉曹操之命征调马超庞德,一起攻打袁熙袁尚,没想到庞德一出手就把郭援宰了。
建安七年的平阳之战,马超也参加了,但他并没有斩获记录,反而被人家一箭射中了脚面,虽然史书刻意强调马超轻伤不下火线,但也能从侧面证明,马超在那一战中的表现确实有点差劲。
马超在投降刘备前,一直是偏将军、都亭侯,投降刘备后,都亭侯爵位不变,军职变成了平西将军,而庞德在斩杀郭援后就受封中郎将、都亭侯,归顺曹操后,马上进封为立义将军、关门亭侯。
有名号的亭侯高于都亭侯,这一点熟悉汉朝军功官爵制度的读者当然都知道,当时马腾军中的第一高手,也是庞德而不是马超:“张白骑叛于弘农,德复随腾征之,破白骑于两殽间。每战,常陷陈却敌,勇冠腾军。”
庞德归顺曹操,并不属于背叛马超,而是马超先抛弃了庞德,所以关羽劝说庞德投降的时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搬出庞柔和马超想感化庞德,却适得其反:“水盛船覆,(庞德)失弓矢,独抱船覆水中,为羽所得,立而不跪。羽谓曰:‘卿兄在汉中,我欲以卿为将,不早降何为?’德骂羽……”
关羽对主动乞降的于禁冷嘲热讽,却对庞德客客气气耐心说服,说明他对庞德还是很看重的。
关羽看重庞德,并不是因为庞德跟他大战一百多回合,因为那在真正的古战场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庞德曾箭射关羽,那却是真的:“德将所领与曹仁共攻拔宛,斩音、开,遂南屯樊,讨关羽……后亲与羽交战,射羽中额。时德常乘白马,羽军谓之白马将军,皆惮之。”
庞德是不是好人,庞会的行为该如何评价,这问题与本文无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关羽并不像小说写的那样傲岸狭隘,对真正的悍将,他是肯放下仇恨和身段耐心劝降的。
庞德宁死不降,是可以理解的:病重的庞德被马超丢给了张鲁,曹操入汉中,张鲁受封镇南将军、阆中侯(也有史料为襄平侯),食邑一万户,庞德也受封比马超还高的官爵,您说庞德能不感恩戴德吗?
生病的人都比较多愁善感,庞德虽然勇悍,但毕竟也是一个人,所以他在病中对哥哥庞柔和故主马超是思念还是怨恨,大家都是可以理解并感同身受的。
庞德宁死不降,关羽“怜儿葬之”,也算仁至义尽,庞会后来屠戮关家,做事确实十分不地道,如果庞德九泉之下有知,也会羞于承认庞会这个不肖子孙:战场厮杀,只有公事而没有私仇,你杀关羽遗属是为我报仇,钟繇要是像你一样睚眦必报,庞家也早被灭门了!
关羽为什么重视庞德而轻视马超?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从《三国演义》中去找答案,因为《三国演义》尊刘贬曹,只要加入刘备集团,小人也会被写成君子。马超、法正、许靖、张松,似乎都算不得真正的君子义士,用小说中诸葛亮斥责魏延的话来说,“食其禄而杀其主,是不忠也;居其土而献其地,是不义也。”
史书中的庞德是马腾军中第一高手,跟关羽交战也是有胜有负,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宁死不降的庞德几乎可以算是个英雄,而怜惜庞德的关羽,则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他并没有因为庞德一箭射中自己脑门而怀恨在心,在生擒庞德后还和颜悦色讲道理劝其归降,并许以将军之职,这些都足以说明关羽胸襟似海虚怀若谷,他要跟马超较量,也绝不可能是为了虚名。
马超并不曾在葭萌关与张飞大战,那么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关羽对他如此不满或轻视?如果关羽真与马超带领等量人马摆开阵势厮杀,哪一方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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