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维坚离世：9岁丧母，父亲和继母因他跳楼自杀，妻子是京剧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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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维坚）

2024年5月12日早晨8时08分，著名表演艺术家石维坚在北京不幸离世，享年89岁。

石维坚是演技派男星，主演了《天云山传奇》《秋瑾》《八仙的传说》《开国大典》《太平使命》《密战峨眉》《决战黎明》《大河儿女》等50余部影视佳作。他还担任过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院长。

石维坚的妻子李玉芙是著名的京剧梅派名家，是梅兰芳的亲传弟子。石维坚与李玉芙如何相识相爱？婚姻岁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在石维坚最后的生命岁月里，妻子李玉芙和两个女儿是怎样对待他的？

01

（早年石维坚）

石维坚1935年3月出生于江苏怀安县农村，父亲是当地孙家村的小学教师、校长。新中国成立后，石维坚的父亲在教育系统当职员。

石维坚9岁丧母，后来父亲再婚了。石维坚是家中长子，生母和继母共给他生了4个弟弟妹妹。

石维坚的继母没有工作，是家庭妇女，一家7口人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支撑，生活非常贫困。

石维坚从小喜欢戏曲，小时候经常有戏班来村里演出，他扒着幕布往里看，一看就是大半天。

（石维坚的母校——上海高级机械职业学校）

初中毕业后，石维坚考入上海高级机械职业学校。求学期间，他是学校的文艺积极分子。

1950年，上海人民艺术剧院演员培训学馆招学员，有2000多人参加考试，最终只录取50人，石维坚幸运地成为其中的一员。

在黄佐临、丹尼等名家的指导下，石维坚系统地学习了表演理论知识。

（由左至右：沈浮、黄佐临、李丽华、赵丹）

1952年，石维坚从演员培训学馆毕业，被分配到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当演员。

1953年，石维坚赴抗美援朝前线演出，他冒着生命危险，在连天炮火中与同事演出话剧《刘胡兰》。

1956年，石维坚被调到中央实验话剧院，离开上海来到北京工作。

院里的总导演孙维世欣赏石维坚的天赋和演技，向他灌输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戏路要宽，要演好千面人”等观点。

（孙维世（1921年—1968年10月14日））

孙维世1921年出生于四川省宜宾市南溪县，毕业于莫斯科东方大学、莫斯科戏剧学院。孙维世的父亲孙炳文曾是黄埔军校、广东大学的教授，担任过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秘书长。

孙炳文1922年就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他被叛徒告密，反动派将他残忍杀害，年仅42岁。

孙维世的母亲任锐毕业于北京女子师范学校，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任锐进入四川璧山第五儿童保育院工作，1949年任锐在天津病逝。

孙维世的养父是周总理，她的丈夫是著名演员金山。金山曾与著名表演艺术家张瑞芳结过婚。

（孙维世与金山）

1950年10月，孙维世与金山在北京青年宫举行婚礼。

孙维世才华横溢，为人正直，爱才惜才，在她的培养下，石维坚主演了《一仆二主》《桃花扇》《青年湾》等多部话剧。

02

苦出身的石维坚追求进步，他不仅在话剧里扮演主角，还经常帮助工作人员搬道具、装卸车、打灯光，还挂布景、打结扣……同事们都很喜欢他。

当时中央实验话剧院的院长是欧阳予倩，提出“话剧戏曲拉手”，并带着石维坚和另外一名女演员去荀慧生家里拜师。

（舞台上的荀慧生）

荀慧生是京剧“荀派”的创始人，他教那位女演员《坐楼杀惜》，请王士续教石维坚荀派唱段。

不久，王士续被调入梅兰芳京剧团，石维坚经常去剧团找他，由此认识了陪伴他一生的知心爱人李玉芙……

李玉芙1938年出生于哈尔滨，比石维坚小3岁。李玉芙的父亲李妙兰早年与梅兰芳一同学戏，后入喜连成戏班。

李妙兰与同行搭班唱戏，受了很多委屈，后以教戏为生。

李玉芙有7个哥哥1个弟弟，其中有3个哥哥是京剧演员。

与石维坚一样，李玉芙的人生也很坎坷：她幼年丧母，13岁父亲去世了，后跟随哥哥嫂子生活。为了混口饭吃，李玉芙开始学唱戏。

李玉芙的哥哥是哈尔滨京剧团的演员，便将李玉芙介绍到京剧团唱戏。

1952年，梅兰芳京剧团来哈尔滨演出，哈尔滨京剧团协助演出。李玉芙在梅兰芳主演的《西施》中，饰演一名宫女。

梅兰芳见李玉芙扮相俊美，嗓音清亮，向剧团领导打听她是谁。得知李玉芙是李妙兰的女儿，梅兰芳决定帮助她。

（《霸王别姬》李玉芙饰虞姬）

当时梅兰芳担任中国戏曲学校校长，让李玉芙1953年暑假去北京考戏校。梅兰芳还当场给她留下进京考试的车费、食宿费。

不久，袁世海、马连良去哈尔滨演出，李玉芙又在他们主演的《甘露寺》中扮演“宫女”。

马连良见李玉芙条件出众，希望她去北京考戏校。当时，北京京剧公会用前辈艺人义演筹集的善款，在北京创办了艺培学校，主要教授梨园子弟学戏。

李玉芙向他们说起了梅兰芳的帮扶，马连良说：没必要等到来年暑假，你寒假就去北京参加考试。

（马连良（1901年2月28日－1966年12月16日））

回到北京后，马连良和袁世海还联名给艺培学校的校长郝寿臣写了一封信，举荐李玉芙。

03

1952年11月11日，李玉芙来到北京参加考试。她唱的是京剧《宇宙锋》中的选段，顺利被录取了。李玉芙也成为该校唯一一位没有北京户口的学员。

李玉芙上学期间，在北京市领导的关怀下，艺培学校改名为北京市戏曲学校。

李玉芙被分在青衣组，除了学青衣，她还学花旦、泼辣旦、昆曲。

（李玉芙、萧长华合演《玉堂春》）

1953年11月18日，李玉芙进戏校刚一年，就主演京剧《玉堂春》，在菊坛崭露头角，用戏曲界的行话叫“科里红”。

1959年，李玉芙从北京市戏曲学校毕业了。当时四大名旦的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都有自己的京剧团，先后来团里挑演员。梅兰芳在青衣组只挑了一名演员，那就是李玉芙。

在梅兰芳京剧团，李玉芙拜梅兰芳为师，得到他的亲传。

在梅兰芳的教授下，李玉芙重新学习《宇宙锋》，还学会了《霸王别姬》《贵妃醉酒》《奇双会》等经典梅派剧目……

（年轻时的李玉芙表演《穆桂英挂帅》）

李玉芙没想到在梅兰芳京剧团，会遇到话剧演员石维坚，这就是奇妙的缘分。

石维坚身高1.76米，年轻时是一位英俊小生，李玉芙被他的帅气迷住了。她在演《贵妃醉酒》时，主动给石维坚送票。

石维坚看到舞台上的李玉芙美得像一位仙子，在心里爱上了她。

石维坚在单位演出话剧《一仆二主》时，也给李玉芙送票，李玉芙被他的精湛演技所折服。

（1959年话剧《一仆二主》石维坚饰演“弗罗林多”）

1960年，石维坚与李玉芙相爱了。李玉芙的同事向领导反映，说石维坚出身不好，以后会害了李玉芙。

领导找李玉芙谈话，要求她与石维坚分手。李玉芙态度很坚决：爱情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与石维坚在一起。

1962年8月31日，石维坚与李玉芙在北京结婚。婚后，夫妇俩一连生下了两个女儿。

石维坚与李玉芙结婚时非常穷，他没有一分钱存款，婚房也是李玉芙单位分的。李玉芙还花钱给他买了一套西装，一双皮鞋。

（1962年《桃花扇》石维坚饰演侯朝宗）

在单位，石维坚的处境也不如妻子好。当时李玉芙已经是“糖豆干部”（特殊时期，有一定级别的干部和知名人士，国家每月配给一些糖和黄豆，以避免营养不良出现浮肿）了。

李玉芙分的糖和黄豆，她自己吃的少，基本让石维坚吃了。

04

1966年，特殊年代开始了，石维坚因为说了几句同情孙维世的话，被打成“保孙小丑”。

石维坚的大字报贴满了单位，还经常遭人毒打，浑身伤痕累累。

（石维坚与妻子李玉芙）

有人逼石维坚写检查，要他检举揭发孙维世。石维坚一个字也不写，有人拿起棍子就打他，后来石维坚的家也被抄了。

1967年为了保命，石维坚被迫离开妻子和两个女儿。他将自行车卖了做路费，逃到哈尔滨的大舅哥家避难。

在大舅哥家没住几天，当地清查户口，石维坚被当作游民关进收容所。寒冷的冬天里，他与一帮小偷、流氓在水泥地上了睡了4个多月。

石维坚回到北京后，又被关了起来。由于他在逃亡哈尔滨期间，给妹妹和父亲写过信，导致妹妹妹夫，远在上海的父亲、继母受到牵连，经常被拉出去批斗。

（石维坚）

石维坚的父亲、继母朴实善良，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老两口不堪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双双跳楼自杀身亡。

家庭的巨大变故，将石维坚推入悲痛和愧疚中。李玉芙很坚强，即便生活的磨难再多，她也从未想过离开石维坚。

就在石维坚遭受不公正待遇期间，李玉芙还多次给婆家寄钱，自己和女儿过着清苦的生活。

石维坚是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男人，结婚前他就往家里寄钱，帮助父亲和继母养弟弟妹妹。结了婚，他依然往家里寄钱。

（早年石维坚）

石维坚不忍拖累妻子，要求她离开自己。李玉芙咬牙对他说：这辈子你别想离开我，我和两个女儿跟定了你。石维坚热泪盈眶。

上世纪70年代，石维坚的处境有所好转，不再被拉出去批斗了，但在单位被控制使用。

1973年，长影厂拍摄电影《平原作战》，导演武兆堤邀请石维坚饰演“李向阳”，可单位不放人。

（石维坚）

1974年，北影厂拍摄影片《烽火少年》，女导演董克娜借石维坚去演“指导员”，皮靴和服装都为他做好了，可单位就是不让石维坚去。如果石维坚执意要去拍电影，就主动辞职。

后来上影厂的《战船台》、八一厂的《水上春秋》都找过石维坚，领导就是不让他出去拍戏。石维坚非常痛苦。

直到1975年，石维坚40岁时，才拍摄第一部影片《熊迹》。

《熊迹》是长影厂出品的，当时石维坚的单位领导也不同意。导演赵心水只得去全国各地物色演员，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石维坚在《熊迹》中饰演男一号、公安局侦察科长李欣）

于是赵心水来到北京，与中央实验话剧院的领导磨，最终将对方磨得没了脾气。

1976年特殊年代结束了，石维坚迎来了艺术的春天，这时他已经41岁了，人到中年。

05

此后，石维坚大量接戏，相继主演了《天云山传奇》《春兰秋菊》《秋瑾》《金色的晚秋》《八仙的传说》《开国大典》《曹雪芹梦断西山》《淮阴侯韩信》《唐明皇》等一系列影视佳作。

（《天云山传奇》海报）

（施建岚与石维坚《天云山传奇》剧照）

其中，石维坚在影片《天云山传奇》中饰演的男主角、知识分子“罗群”堪称经典。他还是荧屏上第一位扮演“孙中山”的演员。

1991年，石维坚出任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院长。由于行政事务多，他很少接戏。

而李玉芙一直活跃在京剧舞台，主演了《凤还巢》《穆桂英挂帅》《生死恨》《霸王别姬》《玉堂春》等众多经典梅派剧目。

演出之余，李玉芙还坚持教学，张慧芳、杨丹阳等京剧名角，都是她的学生。

（石维坚与妻子李玉芙在电视台做节目）

李玉芙不擅长做家务，一直是石维坚在家里做饭、搞卫生。石维坚任劳任怨，没有一句怨言。

在外面吃到什么可口的菜肴，他回家就会给妻子和女儿做。石维坚每次去外地演出、开会，都要给李玉芙买衣服，他买的衣服非常合身。

1995年，石维坚退休了，接拍了很多影视剧，主要有《男人的战争》《楚汉传奇》《娘家的故事》《最后的99天》《传奇皇帝朱元璋》等。

石维坚不拍戏的时候，就在家做家务，陪妻子一起锻炼。

（石维坚《开国大典》剧照）

李玉芙退休后，也演出不断，还要坚持教学，但家里的事她基本不管，全交给了丈夫。

石维坚夫妇的两个女儿都没有吃演员这碗饭，从事的是普通工作，找的丈夫也是普通人。

石维坚一直坚持运动健身，平时身体很好，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很多。

（李玉芙）

2020年，石维坚85岁之后，女儿为父母请了护工。自从疫情开始后，他的老年病、基础病加重。

李玉芙在家里照顾丈夫，两个女儿也经常过来送药，送吃的，带父亲去医院做检查。

病中的石维坚乐观、坚强。2023年，由于年龄偏大，石维坚行走不像以前利落，出门的机会少了。李玉芙和两个女儿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石维坚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

（晚年石维坚与演员杜宁林）

（李玉芙）

2024年5月12日早上，石维坚起床后突然身体不适。女儿赶紧将他送往医院。上午8时08分，石维坚不幸离世，享年89岁。他走得很安详，没遭什么罪。

李玉芙与丈夫风雨相伴一辈子，而今丈夫去世了，她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两个女儿内心也有悲痛，但她们表现得很坚强，将父亲的后事料理好后，两个女儿会托起母亲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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