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月色朦胧,几朵浮云萦绕其间,月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映射到床上,更显柔美。此刻,床上,李根生睡熟了,轻微的鼾声有节奏地在空中飘荡。
咕——噜噜——
咕——噜噜——
突然,电话响起,李根生眯着眼,两只手胡乱地在床上抓了几次,然后接通电话。
“谁?”李根生的嗓子尚未完全打开,宿酒还在胃里持续发酵,他瓮声瓮气地问了句。
“李局长,大事不好!”电话是办公室主任张新焕打来的,电话接通后。
听到“大事不好”四个字,李根生的宿酒醒了一半,他一只手按着床,艰难地靠在床头,问了句:“不要慌,慢慢说!”
张新焕这才咽了口唾沫,告诉他一个重磅消息。单位一把手吴福祥脑梗住院,估计不行了。
“什么?”李根生猛然挺直腰背,瞪大眼睛,神经迅速紧绷起来,他侧身打开台灯,又问了句,“什么不行了?”
“吴局长不行了!”张新焕重复道。
李根生脑子迅速飞转,他关心的不是吴福祥的病情,他的死活和自己无关,说破天,也就是随个大礼,送个花圈,同时,能有多少感情。此刻,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吴福祥死了,一把手位置就空出起来了,按照资历来说,自己最有希望。想到此,李根生真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他没有让这种情绪蔓延开来,他轻咳一声,换了一个关心的口吻,问道:“怎么回事?”
“脑梗!”张新焕回答。
“哪间医院?”李根生问。
“市人民医院。”张新焕说。
“好的,我马上到!”李根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现在,他需要掌握一手资料,如果吴福祥不行了,他马上找人请客送礼,这一次,他要出其不意,兵贵神速!
说话间,李根生到了医院。
急救室门前,吴福祥的妻子,儿子蹲在地上,神情落寞。
李根生快步走上前去:“嫂子,我哥咋回事?下午还好好的,我还跟他汇报工作。”
“哎,晚上喝了点酒,他说头晕,我就让他上床睡觉了,谁知道……”吴福祥的妻子秦青禾说。
“现在什么情况?”李根生问。
“医生说脑干出血,估计……”说着,秦青禾眼圈红了,泪水扑簌簌落下去。
李根生赶紧安慰道:“没事,我哥福气大,保准平安回来!”
李根生又安慰了几句,趁着其他人询问情况的机会,他退到窗前。
远处,马路上的车流不再如白天那样密集,过了好久,才能看到两道亮光疾驰而过。李根生断定,吴福祥肯定出不来急救室了,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绝不能再出现之前的情况。想到此,他给组织部门的同学韩玉成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吴福祥不行了,估计熬不过今晚,让他操点心,孝心随后就到。
第二天一大早,李根生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韩玉成。韩玉成知道李根生的来意,进门后,韩玉成把门反锁。
“玉成,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啊!”李根生上来就说。
“嗯,你小子挺幸运,正好到了干部的调整期。”韩玉成一边泡茶一边说。
李根生走上前去,一把拦住韩玉成:“哎呀,别倒茶了,抓紧坐下,研究研究!”
“你看看你,猴急猴急的!还是老毛病!”韩玉成揶揄道。
“玉成,我这是第三次了吧,事不过三,这次我要是还弄不成,我就要彻底退了啊!”李根生说。
“放心,放心,绝对放心!”韩玉成骄傲地说,“这次,百分之百的把握。”
李根生听后并没有显现出激动的神色。
韩玉成问:“怎么,不信我?”
李根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在想,我去年收礼被处分的事儿,”李根生往前拉了拉椅子,探着身,眼睛紧紧盯着韩玉成,似乎韩玉成的脸上写着重要信息,“会不会对这次提拔产生影响?”
韩玉成早就想好了破解之法,他神秘一笑说:“这事儿,我还替你想了,你放心,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
“什么机会?”李根生问。
韩玉成告诉李根生,他们局的秦静经常在外兼职做生意,你可以给上级补点材料,这也算是大义灭亲了。
李根生不表态,秦静是局里的美女,而且,众所周知,秦静和他关系要好,从目前的发展进度推测,秦静有投怀送抱的趋势,这个时候要处分她,这有点不合时宜。
“有难度?”韩玉成问。
“换个人,不行嘛?”
“不行,领导的意思就是她!”
李根生这才明白了其中深意,这哪里是大义灭亲啊,这就是借刀杀人。至于谁借他的刀,还不清楚。
“我实话跟你说,你想好了,反正,这个事处理不好,你就无法进步!”韩玉成说。
“我想想!”李根生点了根烟,面露难色。
“好”韩玉成皱着眉说,“今天上午必须给我个回话。”
从韩玉成办公室回来,李根生心情异常沉重。他坐了整整一个上午,他终于做好决定,舍不掉秦静,不足以成大事。做好决定,他给韩玉成打了个电话,几乎同时,他领着办公室主任查了一次岗,不出所料,秦静旷工。李根生把脸一拉,对着办公室主任张新焕说了句:“你通知秦静,马上回单位,这一次,严肃处理!”
大家都知道李根生和秦静的关系,他们一致认为这些话都是讲给他们听的,逢场作戏而已,肯定不会动真格的。
秦静接到通知后也倍感意外,不过,她想,既然李根生这样做,肯定带着上级的意思,想到此,她火急火燎地赶回单位。
“李哥哥,怎么回事嘛?”秦静关上门,笑嘻嘻地走过去,撒娇着说,“这么着急,想我了吗?”
秦静的身体几乎贴在李根生的身上,李根生已经感受到了秦静的体温。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李根生的周围,李根生偷偷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说了句“香,真香!”
眼前,美女贴身,香气扑鼻。李根生想到了要处分她,心有不甘,这不是把秦静推给了别人吗?
他轻微抬头,视线正好与秦静的视线相遇。
秦静的眼神热情炙热又不失暧昧。
李根生有些后悔了,不过,理智并未给后悔留下多少余地,李根生咽了一口唾沫,说:“你往后退一下!”
秦静疑惑不解地看着李根生。
“这事儿,今天必须处理,上边有要求!”李根生说。
“谁?哪个上边?我去找他!”秦静把嘴一撅,更显妩媚。
李根生不敢看秦静,他低着头,握着笔在本子上胡乱画着。
“李哥,今晚,今晚,你定个地方,行不?”秦静又凑过来,温柔地说。
李根生皱着眉,无动于衷。
过了好大一会儿,秦静生气了,她哼了一声,夺门而去。
下午,医院传来消息,吴福祥昏迷不醒。李根生闻之,欣喜若狂,他觉得还不保险,他跪在办公室,反复念祈祷,千万不要让吴福祥苏醒,千万不要……
正如李根生所盼,经过医生诊断,吴福祥成了植物人。
两天后,经过韩玉成的运作,李根生打败了最有力的竞争者黄载厚,成了一把手。
按照李根生的想象,一把手的快乐是永恒的。可是,李根生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系列麻烦事接踵而至。最棘手的莫过于经吴福祥的手批的工程,其中,有几个公司的资质根本不符合要求,可是,工程却开工了,现在,这些工程需要补签手续,本来,李根生是不想签的,可是,架不住上头一直有人打招呼,到最后,一张不落,所有文件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根生知道,签的字都是隐患,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隐患爆发得如此之快。
一天早上,李根生像往常那样出门上班。
这天,天气阴冷,不像是秋天,有点初冬的味道。李根生刚从小区出来,就被迎面一辆车拦住了去路。
对面车上下来几个人。
“李根生,你好,我们是某委的,请跟我走一趟!”
李根生的脑袋被人强行塞进去几万枚鞭炮,那人的话又如火柴点燃了引线,鞭炮同时被点燃,刹那间,雷声轰动,震耳欲聋。
李根生被带走了。
两天后,李根生被留置了。
又过了七天,李根生进去了。
在里边,李根生从探望的人口中得知两个消息,一个是黄载厚当上了一把手,另一个是秦静成了黄载厚的情人。
听到这个消息,李根生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一段时间,李根生想了又想,他断定自己中了别人的计,至于是谁的计,他不是不敢确定,是不想确定。因为,这个计当中肯定有他的好朋友,他的老同学韩玉成,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在痛苦中煎熬了十天,韩玉成的嫌疑被排除了,李根生心里激荡的浪潮终于平静了。
因为,韩玉成和黄载厚也进来了,二人在一个区域。
一天,李根生遇到了韩玉成。
没等李根生开口,韩玉成对着李根生鞠了个躬,然后说道:“我对不起你!”
“什么?”李根生有点疑惑。
韩玉成告诉李根生,他收了黄载厚的钱,所以,提拔了他。
李根生以为,韩玉成是在他进来之后才收了黄载厚的钱,他淡淡的回了句:“收钱办事,正常!”
韩玉成摇头。
“不是之后?”李根生有些激动,“那就是之前。”
“嗯”韩玉成点头。
“你算定我要栽了?”李根生问。
“嗯。”韩玉成再次点头。
李根生想了想,他还想不通,至少是现在,有些疑问还解不开。
“你也算定了吴福祥会得脑梗?”李根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哪里有那本事!”韩玉成回答。
“那不就结了!”李根生说,“玉成,咱们都这样了,别给自己添堵了!”
又过了几天,外边又传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吴福祥醒了,恢复的很好,已经上班了,职位也有变化,接了韩玉成的班,任命部长。
第二个消息,张新焕接了黄载厚的班,任命局长。
听到这个消息,韩玉成和李根生都惊呆了,许久,韩玉成从颤抖的嘴唇里挤出来一句话——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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