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地区的三国演义——中日韩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

◆梁云祥

韩联社稍早前报道，韩国外交部消息，韩中日三国外交部门正在就本月下旬在韩国首都首尔举行三国领导人会议进行最终协调，有望不日公布会议日程安排。若果真如此，由于疫情及各种复杂地缘政治原因中断已经近五年的三国领导人会议将恢复举行，这对于三国乃至整个东北亚地区而言都应该不是一个坏消息。

我们知道，东北亚地区是当今世界经济相对比较有活力的地区，尤其是作为地区核心国家的中日韩三国之间的经济联系比较密切，人员往来也比较频繁且规模巨大，但同时不容否认也是相对缺乏地区合作机制的地区，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地区还存在着朝鲜、蒙古等经济相对落后或存在政治安全对立状况以及诸如美、俄等大国的干预和影响，即使在中日韩三国之间也总是难免磕磕碰碰龃龉不断，就比如这次即将恢复举行的三国领导人会议，自从上世纪末创建以及2008年正式形成单独框架机制以来，本来约定每年在三国轮流举行，但经常因为各种意想不到原因或者三国彼此之间的关系而无限期延期，至今只举行过八次会议。

当然，从三国的宏观国家利益而言，应该说都想要实现机制性的合作，即在三国领导人会议的基础上，不但实现经济文化上更密切的合作，比如建成三国自由贸易区及促进国民大规模交流等，而且在政治安全上也能够彼此尊重各自的核心利益，共同去处理这一地区的一些领土纠纷等安全危机，甚至还曾经想要与其他东北亚有关主要国家构建安全机制，但遗憾的是，本地区存在的一些危机并非三国所能够完全控制与干预，而且三国自身对这些危机也存在着不同的利益与看法，甚至在有些方面还存在潜在对抗。所以，东北亚地区的全面合作还难以排上议事日程，中日韩三国还需要首先将三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加以理顺。

国家关系应该是包含多层关系的一种综合性关系，然而一般而言政治安全关系是最为重要的关系，历史文化关系是比较基础的关系，经济关系则是强化利益纽带的关系。当然，如果这些关系都不错，国家关系自然就会好，然而中日韩三国关系却在不同层次表现出不同的关系组合。比如，说起古代历史和文化，三国有着大体相近的历史文化和民间习俗，都属于汉字儒学文化圈，有着大体相近的历史记忆和民族文化的亲近感；如果说起近代历史，中韩有着相近的经历与记忆，对日本近代的殖民统治与侵略压迫至今难以忘却，双方还常常为一些近代历史的不同认识龃龉不断；如果说起经济合作，三国就有了更多的共同利益，这也是眼下三国关系最为密切的领域；如果说起政治和安全，三国之间都存在一些领土争端，尤其是面对一些地区性潜在危机时的立场和利益存在差异，在这些问题上往往日韩之间就会靠近一点，再加上中美矛盾等大国对抗对东北亚政治安全形势的影响，中国与日韩之间的矛盾就会更加突出。

中日韩之间这种错综复杂的相互关系使得彼此关系都缺乏信任，相对比较脆弱，即使都有改善的愿望也往往经不起一些问题和危机的冲击而出现反复，因此构建地区全面合作机制还只是一个遥远的愿望。（作者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