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主义战士希伯

【本文资料来自山东人民出版社的《战斗在中华大地——汉斯·希伯在中国》和希伯夫人秋迪·卢森堡女士等。】

（希伯同志采访毛主席。）

在我国山东省临沂市华东烈士陵园，长眠着一位“洋烈士”。他就是汉斯·希伯/Hans Shppe（波兰姓Grzyb），德国共产党员、波兰人。希伯同志从1925年第一次来到中国，到1941年山东壮烈牺牲的16年里，曾经来到我国好多次，他为中国革命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倾注了很多精力和心血。

汉斯·希伯1897年生于波兰，在德国上学期间加入德国共产党，并在中国危亡时刻支持中国人民抗日战争。1925年，作为记者的汉斯·希伯第一次来到中国，报道中国工人争取生存解放的斗争。1928年，汉斯·希伯在《从广州到上海：1925-1927》一书中，讲述他在中国的经历。他在前言部分写道：“这本书献给中国革命和中国的英雄的无产阶级革命的先锋——中国共产党。”

在1927年5月8日出版的第7期《中国通讯》里，希伯就“四·一二”后英帝控制的上海海关迅速拨交蒋介石“关余”款300万元之事写道:这是帝国主义发给蒋的“最高奖赏”，“蒋介石背叛国民政府的功绩实在太大了，以至不得不迅速地对他的这种功绩作出奖赏。”这里，他把新军阀背叛革命的面目和帝国主义与这种背叛之间的关系都彻底地揭示出来了。

【名词解释·关余：由于历史不平等条约和主权问题，当时英国控制着中国的海关，全部关税由英国籍的海关总督管理。主要用来归还贷款本息，余下的部分才是中国政府的收入，这部分款项就被称为关余。】

希伯同志的话：“……然而,外国的庇护就像救不了其他军阀的命一样，也同样救不了蒋介石的命。我们十分清楚,假如现在这种形式的“捐助”还不足的话,他还可以得到其他方面的援助他对上海工人的镇压,如果没有驻上海的英国“防卫力量”出场的话,是不能取得成功的。但是最终的胜利将不取决于金钱，也不取决于帝国主义野蛮的暴力,而是取决于革命人民的利益和同情。人民蔑视这个叛徒，同样也蔑视他的支持者。人民将继续斗争,直至这些敌人彻底地失败。”

(发表于1927年5月8日武汉出版的《中国通讯》第七期)

希伯同志亲自参加过北伐战争和中国人民抗日民族解放战争，还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到我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根据地延安、皖南、苏北和山东等地参观采访，真实报道了我八路军和新四军发动群众，团结抗战的英勇事迹，热情颂扬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并积极呼吁世界人民援助中国人民抗击日本法西斯的正义斗争，使我国抗日根据地居民深受鼓舞。

希伯富有强烈的正义感，爱憎分明，对中国革命取得胜利始终抱有坚定的信念。希伯夫妻在盐城地区参观了我们根据地的建设事业，深入了新四军士兵营地，深入农村街道，学校，与士兵，农民工人，学生，商人等各界人士进行广泛接触，了解新四军的战斗生活。

他以马列主义的观点考察了新四军的抗战活动，他肯定新四军的抗战活动,肯定了新四军执行统一战线的做法，并得出结论说:“新四军的成功，就是整个民族统一战线的成功。”

希伯这次在苏北采访，加深了对新四军的了解和认识，新四军面对国民党的敌对政策，还是忠实地执行了统一战线政策，得到了人民的支持，增强了自己的力量。由此他得出结论说:“新四军的存在已是事实。人民已承认了新四军，政府不承认可能是暂时的。”希伯将采访新四军领导人和士兵的情况，写成几篇长篇通讯一一《重访新四军根据地》、《战斗在日本战线之后的游击武装力量)、《苏北印象记》等，分别发表在《美亚评论》和(太平洋事务》杂志上。

1941年6月的一天下午,雷雨初霁，希伯与刘少奇、陈毅一起参加了盐城县参议会一届二次会议。希伯向全体参议员作了演讲。他说，新四军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建立，引起了国际人士的关心。现在国际人士对抗战的中国,特别是新四军和八路军地区有了新的认识和态度，只有这两支部队才是中国真正的抗日武装。希伯指出:“民主运动是革命胜利的保证，中国今天必须团结抗战，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希伯在盐城还参加了各界纪念“五卅”运动16周年纪念会，并发表了演讲。他还参加了盐城的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第五分校的许多活动，给学员们讲过课，述及中国革命与国际问题。希伯夫妇还参加了鲁迅艺术学校华中分院举行的纪念高尔基逝世五周年晚会。希伯作了简短讲话，介绍了高尔基对革命文艺事业之贡献。

1941年7月20日，日伪军发动了对苏北疯狂大扫荡，盐城沦陷。希伯夫妇随军直机关人员撤退到盐城西北乡，转战到阜宁农村，在板湖、羊寨、马集等地采访了农救会和新安旅行团，还与农民同在玉米地里劳动，和阜宁人民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希伯夫妇与新四军战士一起参加了反扫荡战斗。在50多天的反扫荡战斗中，他和战士一起行军、一起生活并从事紧张的采访活动。艰苦的战斗生活让他原本健壮的身体瘦下来不少,但他却为能亲自参加这样的实际斗争而更加自豪。

1941年9月，希伯离开苏北，前往山东八路军一一五师进行采访，一一五师是了不起的三十八军部队的前身。这位国际主义战士和一支伟大的部队产生了交集。

为了向世界人民报道八路军在山东敌后英勇抗战的事迹，希伯和秋迪商量后，决定秋迪先回上海，他自己来山东采访。

1941年9月中旬，他和护送人员渡过古运河，跨过陇海路，9月12日到达山东滨海区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部，受到师首长和同志们的热烈欢迎。他访问了罗荣桓、朱瑞和黎玉等同志。由于他对中国情况早有研究，所以提出的问题扼要、中肯、深刻，中国的同志们非常赞赏和欢迎。

他还访问了很多地方干部和工农兵群众，参加了一些集会，受到了广大军民的热情接待。希伯同志除了写稿子也经常到地里参加劳动。乡亲们爱称他为“外国八路”，儿童团的孩子们亲切地叫他“老希大爷”。

在十月份给他举行的欢迎会上，他对于抗战和统一战线的态度和国际形势进行了演讲。最后他说：

“这一次到中国的敌后方来，是我生平一次最好的旅行，在八路军新四军的帮助下，在他们强大的武装力量的掩护下，使我能够在‘日本占领区’中，来往自如地旅行在广大的中国领土上。而且，八路军新四军和所有在中国敌后坚持抗战民主的人士们，还给了我以最大可能的方便与安适，这是许多外国记者们所想象不到的!……我一定要把我亲身经历到的一切事情,譬如像我怎样在八路军的保护下闯过了日本人的封锁线的故事，真实的报道给全世界的人们，特别是关心中国的外国新闻记者们，告诉他们:谁要想真真地了解今天的中国，真真地了解中国人民是在怎样英勇地和他们的敌人坚持搏斗，谁就一定要亲身到中国的敌后方来!”……全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希伯在滨海区住了不到两个月，先后写出了通讯《在日本占领区的旅行》和两个长篇报告:《八路军在山东》、《为收复山东而斗争》。此外，还修改、充实了在苏北撰写的题为《中国团结抗战中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书稿。在文稿中，他嘲笑日本帝国主义的狂妄和愚蠢，颂扬敌后抗日军民的辉煌战绩，并鲜明地指出:“如果没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坚持抗战，中国的抗战能坚持到今天，则是不可想象的。”

他对中华民族的前途表示乐观，但对国民党顽固派搞反共磨擦、破坏抗战的行为表示忧虑。曾以私人友谊关系，致电重庆政府的美国顾问拉铁摩尔先生,痛陈反共磨擦必须制止，民主团结必须推进;还表示，愿为中国的民主团结、坚持战斗的方针倾注自己的精力，积极奋斗。

希伯同志在苏北抗日根据地说：“你们的胜利也是世界上一切爱好和平自由人士的胜利。你们的斗争也是和他们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斗争。不久就可以在自由的世界里站出独立自主的新中国。”

1941年11月初，日军对沂蒙山抗日根据地进行空前残酷的大“扫荡”。希伯把他与抗日军民一起参加反“扫荡”战斗视为难得的机会，便谢绝了军政领导人请他转移到安全地区的建议，随一一五师师部，穿过敌人严密封锁的沂沭平原，挺进到蒙山东麓的青驼寺一带。在战斗间隙，他随时执笔为文。

11月4日夜晚，他随一一五师领导机关从留田突围，一枪未放，突破了敌三道封锁线，天色微明时到达费县汪沟一带。他怀着激动的心情，顾不得睡觉，立即写了一篇通讯《无声的战斗》。他赞扬罗荣桓政委的指挥是“神奇”的，突围的队伍勇敢机警，严守纪律;他衷心地欢呼这个奇迹性的胜利，讥讽日本侵华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及其部下是愚蠢无能的“饭桶”，他们都应该吃鸭蛋。这篇通讯刊登在一一五师《战士报》上，它激励和鼓舞了山东抗日军民的士气。大家都十分敬佩希伯同志和我们同甘苦共患难的可贵精神。

为了保卫抗日根据地，粉碎敌人的“清剿”，一一五师和山东分局的领导同志，一面组织工作组分赴各地领导开展游击战，一面率领特务营和机关同志迅猛插回敌占区域，打击敌伪顽反动力量，牵制其主力，鼓舞群众斗志。

在血与火的斗争中，希伯表现得更为坚强。他不避战火，沉着地观察战况，敌人败退，他也开怀大笑。每时每刻他都在抓紧时间工作。部队在山沟休息，他就坐在石头上，用腿当桌子，快速地记录材料;晚上进驻村庄，同志们进入梦乡，他还在灯下写作，很多同志后来回忆说，经常到深夜醒来还能听到他打字机的按键音。

反“扫荡”战斗在继续，我党政机关和警卫部队组成几个梯队，各自为战、分头突围。希伯在以省战工会机关为主的第二梯队。11月29日夜，在东蒙群山中的大青山五道沟与敌人遭遇。日军一个混成旅团将我三梯队重重包围。我二梯队的战斗部队仅有一个连，指战员们同敌人展开了决死战,希伯也和机关工作人员一起投入了战斗。但终因敌我兵力悬殊、战斗激烈，希伯在大青山下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时年44岁。

大青山战斗胜利结束后，我党政军领导机关和当地群众，以战斗的葬礼将希伯同志的遗体安葬在他牺牲的地方。

1944年，为纪念希伯同志，山东军民在赣榆县马鞍山上，为他建立了一座白色的圆锥形纪念碑，碑上镌刻着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副政委黎玉、政治部主任萧华的题词:

“为国际主义奔走欧亚，为抗击日寇血染沂蒙。”

抗日山上还安葬着滨海军区的英雄符竹庭、一一五师的何万祥、新四军的彭雄和八旅的田守尧等众多烈士们。

后来，希伯烈士的遗骨由大青山移葬于沂南县东梭庄革命烈士墓地。1963年10月9日又迁至临沂的华东烈士陵园。1989年10月15日，在他的墓前修建了一尊大理石半身雕像。在希伯同志六角亭式的墓上，镌刻着墓志铭，写下了人们缅怀他的颂词:

“希伯同志是德国共产党员，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中国人民的亲密朋友……希伯同志对中国人民革命事业的赤胆忠心和把中国正义斗争的消息传播给世界人民的献身精神，将永远活在中国人民的心里。”

2014年9月1日，民政部公布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汉斯·希伯名列其中。

“他是一个著名记者，却以一个战士的身份在战场上牺牲了；他是一个欧洲人，却在中国的抗日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支持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而以各种方式进行斗争的外国友人很多，但是，穿上八路军的军装，拿起枪来同法西斯战斗而死的欧洲人，他是第一个。”

汉斯·希伯同志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