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世纪欧洲大学特许权的来源以及授予特许权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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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御史流芳

编辑|御史流芳

<<——【·前言·】——>>

对特定组织或人颁发特许状是古而有之的惯例。在中世纪，根据特许状颁发的对象和性质，特许状可以分为商业特许状、城市特许状和大学特许状等等。

在中世纪，特许状是一种身份认同协议，该协议是由法律规定其条件，任何一方不能更改其关系。

所以，中世纪某些事物的存在取决于其法律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说法是正确的。

从现有史料来看，12一15 世纪欧洲大学特许权主要有三个来源，其一是教皇诏书，其二是皇帝敕令、国王法令，其三是城市法。

在本文中，把教皇诏书、皇帝敕令、国王法令和城市法统称为特许状。

<<——【·教皇诏书·】——>>

教皇诏书(papal bull) 是以教皇名义发布的罗马教廷官方文书，具有法律效力。

教皇诏书涉及教会内外的各个领域，其内容往往比较具体，而且具有极高的权威性。

如果依据教皇诏书权威的本性应对所有人具有约束力，也不受人法personal statute)的限制。

教皇诏书原本是指挂附在教皇文告之上的印章，后来则指文告本身 (litterae bullatae)。

教皇诏书用深色羊皮纸缮写，封有铅印，盖有教皇印玺。教皇诏书有着固定格式，文字使用拉丁语，诏书抬头与结尾有着独特之处。

抬头通常以教皇名字开头，其后用套语“某某主教，天主众仆之仆”(episcopus servus servorum Dei) 字开头。

诏书结尾用套语“凭上帝的恩典”附签发地、签发时间、教皇签名和证人署名等等。

自 12 世纪起，教皇诏书一面盖有使徒圣·彼得 (St.Peter) 和圣·保罗 (St.Paul) 头像，另一面是当任教皇头像，并刻有许多小孔作为暗记。

在中世纪盛期 (1054-1300 年)，随着罗马教皇地位提高，教皇诏书在 12-13 世纪成为教会法最具有活力的部分。

除了教皇诏书之外，教皇使用公文还有通谕(littera encyclica)、自动诏书(motu proprio).宗座简函(brevis)和牧函 (littera pastoralis)。

它们不仅在教会内部具有最高法律效力，也直接影响到世俗统治者的决策。

马教廷是欧洲中世纪大学至高无上的同盟者。每当市府、市民与学者发生冲突时，学者向教皇求助，教皇作为仲裁者，主动授予大学诏书，给予大学特许权，维护学者权益。

例如，1231 年，教皇格里高利九世(Gregory IX，1145-1241年，1227-1241 年在位)授予巴黎大学(Pairs University)的诏书一一《知识之源》1233 年，教皇格里高利九世授予图卢兹大学诏书。

1248 年，教皇英诺森四世(Innocent IV，1195-1254 年，1243-1254 年在位)授予皮亚琴察大学 (PiacenzaUniversity)的诏书等等。

为什么教皇授予大学特许状?第一，在信仰之战中，教皇依仗大学宣讲，夯实民众头脑中的正统教义。

希望借助大学研习和传播正统神学思想，遏制异端邪说的产生和蔓延。第二，在教皇革命期间，教皇以法律手段平抑了皇帝或国王的权力，大学成为其在法律方面的得力助手。

1. 教会期望继续垄断教育。教皇把大学置于其管辖和保护之下，成为受其组织和控制的学术机构。

教会深知要统治人的思想，让人保持忠诚，前提是净化其心灵，教育是核心手段。当时，大学成为开展教育的权威机构，教会必须掌控大学。

1. 大学可以为教会培养神学家和专业神职人员，给罗马教廷增添荣耀和威仪。

第五，市府、市民和主教无法肆无忌惮地侵犯大学合法权益。总之，教皇主要意图是把大学置于教会的管辖之下。

<<——【·皇帝敕令和国王法令·】——>>

在封建时代，习惯法和罗马法是欧洲法律的主要渊源。国王法令是法兰西.英格兰等国家法律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理论依据源于罗马法，即皇帝的一切决定具有法律效力(Quidquid principi placuit legis habet vigorem)。

以法兰西为例从形式上，国王法令分为证书(Diploma)、专门许可证 (Letters Patent)、封印许可证(Sealed Letters)。

证书是最正式的法令形式，由中书法庭(RoyalChancery)签发，目的在于证明法令的真实性。

专门许可证是对所有人发出的通知，有时则是针对特定的人群而已，但公文内容均具公开性质，由中书法庭签发，其效力只能通过封印(seal) 来证明。

专门许可证分为大印许可证(Lettersof the Great Seal) 和小印许可证 (Letters of the Small Seal)，大印许可证由国王办公室盖印，小印许可证由地方行政长官办公室盖印。

封印许可证开头常写有“代表国王”(De per le Roy)，在结尾处署有日期、国王签名、御玺盖印。

封印许可证附有御玺或者国王图章 (cachet)，属于他的私人通信，具有传递密令的作用。

所以，封印许可证只供收信人阅读，秘书处会把信封起。信中内容不一定是机密，但国王发布的行政命令均采用此形式。

除了把国王的旨意转化成文字发出之外,秘书处要把每封信抄到羊皮卷轴上存底。

结语通常是“如是行事”“此令甚合吾意，特令酌办”、“钦此”等等。专门许可证和封印许可证记录在各自的卷轴 (charter roll) 之上。

每年从国王登基日起，会重新开始一卷，且卷轴是由一张张羊皮首尾相连缝合而成，一年下来整卷展开常有十几公分之长。

自菲利普四世(Philip IV，1268-1314 年，1285-1314 年在位)去世之后，国王法令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有效。

<<——【·城市化·】——>>

权利和自由的总和促成了独立的城市法，用来调整市民共处的共同生活，他们和领主的关系，以及管理方面的事务。

在中世纪，城市与大学之间呈现出共生与对抗的关系。城市很少赋予大学及其成员特许权。

当城市认识到学者为其带来的价值时，城市赋予学者恩惠，让其留在本城市。

有时某个城市对其他城市的大学发出诚挚的邀请，以各种优惠条件吸引教师和学生到自己城市，确保从其他城市迁来的学者在此落地生根。

例如，1228 年，许多教师和学生不满在帕多瓦 (Pauda) 所受的待遇，迁移到了 150 英里(241 公里)之外的另一城市维切利 (Vercelli)。

当时，维切利是位于亚平宁半岛的一座小城，该城市没有良好的教育和文化传统，对周边的大学城仰慕已久。

教师和学生在维切利创建大学大学校长和教务长 (proctor) 同维切利城签订协议。

该协议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低息贷款。以低于普通利率的优惠借钱给学者。

2.薪金制度。维切利城要给教师提供薪金，其金额相当于两个学生和两个市民的生活费。

维切利城拿出一万枚钱币支付 14 位教师的薪酬。如果他们不同意，由主教裁决......

给一位神学教师、三位法学教师、两位教会法教师、两位哲学教师、两位逻辑学教师和两位语法教师提供薪金。

3.免税权。在维切利城所管辖的区域，学者不缴纳贡物和税。4.配备抄写员。

维切利城要配备两名抄写员，他们负责给学生提供各种法律抄本和神学抄本，课文和注释都要符合要求而且准确。

5.设定抄本价格。学生们要花钱购买所需要的抄本，要根据大学校长评定的价格付钱。

6.校长司法审判权。尊重校长合法的司法审判权。这个协议编进了城市法，成为城市法的一部分，该协议的有效期是八年。

本协议涵盖诸多特许权，可以帮助了解早期大学的实际情况。维切利大学从未取得教皇特许状，并且运营时间很短，很快就消失了。但是，维切利大学失败的原因不是十分清晰。

在城市与大学的关系上，由于各地区情况不同，两者之间的关系略有差异。

除了冲突之外，还存在互助共生的关系。城市必须仰赖大学为其带来名声，并从大学教师和学生中获得经济利益，这与城市的繁荣与否紧密相连。

当时欧洲中世纪大学城数量非常多。此外，大学必须在城市中才能生存，因为只有城市才有能力提供教师和学生日常所需。

另外，在城市影响之下，大学学者逐渐地开始注意到学问的实用性和普及性。

以巴黎大学为例，神学学者受城市生活影响之后，从事纯理论研究有所减少，趋向于更具有实用性和普及性，尤其是将所学运用到社会改革。

以巴黎学者鲍德温 (Baldwin) 为例，其研究有助于教会定义，解释在伦理学和神学上的问题，如战争行为与处理、各种处罚的道德性等等。

城市环境帮助大学学者对自身专业加以定位。由于学者在城市中独立地工作和生活，接触到城市其他行业。

使大学学者萌生把教学视为一种商业行为的想法，这与知识来自上帝，知识不能销售的观念相抵触，对学者内心造成了冲击。

<<——【·结语·】——>>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法兰克国王、英格兰国王、西班牙国王和中世纪其他国王纷纷授予大学特许状，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

首先，政治忠诚是王权或皇权授予12一15 世纪欧洲大学特许状最重要的目的。

其次，大学经济价值和学术价值倘若一所大学一旦声名鹊起，可以吸引不计其数的外来学者，不仅提升王国威仪和学术荣耀，而且带来无限的财富。

所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世俗国王把拥有大学视作“装饰品”和公共财富。

最后，人才培养。欧洲中世纪大学形成和发展期，同政府公职专业化和技术化时期相对应。

政府公职专业化要求非常有限，只需掌握基本的读与写，掌握拉丁语和法学。大学学者的职业追求与当权者不断加强权力的需求一拍即合。

例如，1475 年，哥本哈根大学(Copenhagen University)特许状记载:“随着时间推移，学生通过接受大学教育，毕业后可能从事城市行政管理或传播基督教信仰的职业。”

1500 年，瓦伦西亚大学(Valencia University)特许状规定:“瓦伦西亚大学毕业生既从事民政管理，又从事解救心灵的工作。”

无论何时，政治家始终认为大学不仅仅是公职人员培养中心，也是皇帝或国王统治的忠实支持者。

总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世俗国王授予大学特许权，出于政治声望、学术荣耀、知识生产、知识传播、思想输出和人才培养等等。

但其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参与大学管理、监督和控制大学。

<<——【·参考文献·】——>>

1. A. Hessel. Storia della cittd di Bologna dal 1116 al 1280 MBologna, 1975.
2. Aaron J. Gurevich. Categories ofMedieval Culture M]. Trans. , by G. L.Campbell, London: Routledge & Kegan Paul,1985
3. Alan B. Cobban. The Medieval English Universities: Oxford and Cambridge toc.1500 M]. Berkel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