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8岁少年被执行枪决，9年后凶手出现，法院：对不起

1996年4月9日，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深夜时分，一位少女在公厕被人杀害。令当地民众意外的是，呼和浩特市警方只用了短短两日，就将案件侦破。

4月20日，当地晚报以《“四·九”女尸案侦破记》为题目，向外界报道了案件侦破的过程。当地老百姓将冯志明称做“神探”，冯志明认定的犯罪嫌疑人居然是一名刚满十八岁的青年呼格吉勒图。

换做谁也想不到，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年轻人居然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犯。

1996年5月23日，呼格吉勒图被判处死刑。同年6月10日，呼格吉勒图被执行枪决。

呼格吉勒图的家人将其遗体领回时，犹记得他的脑袋上穿过两个黑洞洞的弹孔。

事情到这里已经画上了句号。受害人的不白之冤得到昭雪，杀人犯也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时间来到2005年10月23日，一名连犯多起案件的杀人犯落网。

随着警方对这位恶魔的审问逐渐深入，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据此人供述的十几桩案件中，居然有一起案子与九年前的呼格吉勒图案极为相似。

“受害人在同一厕所被强奸，随后被杀害。”

似曾相识的案情，令审问的警察感到十分疑惑。

“这起案子不是早就结案了吗？凶手也早就被执行枪决了！为什么又出来一个凶手？”

一切还要从1996年4月9日那个夜晚说起…

十八岁的青年是真凶

1996年4月9日晚八点左右，十八岁的呼格吉勒图正准备去烟厂上晚班。就在不久前，他刚和工友闫峰吃过饭。席间，两人还喝了一点酒。

“咳，忘带钥匙了，我回家取钥匙，你先回车间。”

和闫峰分开之后，呼格吉勒图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正当他经过一处公厕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孩惨烈的呼叫声。

呼格吉勒图有些害怕，立即折返叫回了闫峰。

两个人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朝着公厕里走去。其实，闫峰最初是不想去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刚刚成年的呼格吉勒图颇有正义感。闫峰拗不过他，便跟着好友一同走进女厕。

这时候，女厕里面已经没有呼喊声，甚至连一丝动静都没有。闫峰壮着胆子喊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为了弄清楚情况，两人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亮走了进去。

这一看不要紧，两人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女厕的墙边居然靠着一个女人，而且她的下身居然没穿衣服。

两个年轻人见状，立即吓得转身就跑。直到遇见一处治安岗亭，两人惊恐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觉得得报警！”

“别了，咱们又不认识她，别自找麻烦了。”

闫峰以为自己能阻止好友报警。不过，呼格吉勒图认为人命关天，还是做一回好人吧。之后，他坚持报了警。

当地公安接警后，立即赶到现场。新城公安分局副局长冯志明亲自带队对现场展开勘察，所有警力一边搜查对案件有利的证据，一边思考到底是何人作案。

之后，冯志明又与呼格吉勒图和闫峰两人交流了一会儿。

没想到只是简短的交流，让冯志明对案情有了新的发现。

在他看来，凶手要么就是闫峰，要么就是呼格吉勒图。总之，肯定是两人其中一个。如果不是其中一人犯案，又如何知晓呼和浩特第一毛纺厂外女厕里有一具女尸呢？

冯志明认真分析了一番，最后认定最先发现案情的呼格吉勒图有重大作案嫌疑！呼格吉勒图90%以上就是真凶！

呼格吉勒图相比闫峰有十几分钟独处的时间。这段时间没有人能为他作证，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随后，闫峰和呼格被带到当地公安局新城分局。警方担心他们相互窜供，便将两人安排在不同房间接受审讯。

无论是闫峰还是呼格吉勒图，都是刚刚工作的年轻人。他们不仅社会阅历尚浅，各方面表现更是相当稚嫩。

已经到了4月10日零点，民警对呼格吉勒图的审讯还在继续。

4月10日上午九时，闫峰被放回了家。可是，到家之后，他却没有见到呼格吉勒图。

生命定格在18岁

经过呼和浩特当地纸媒的不断报道，四·九女尸案震惊社会各界。

为了给受害人家属、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高层命当地公安局尽早破案。虽然新城分局已经拿到呼格吉勒图承认犯罪的口供，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女尸案的凶手。

后来，当地公安局再次传唤闫峰。之后，案件又有了新进展。

1996年4月11日，呼格吉勒图被认定为流氓杀人犯。也就是说，他正是四·九女尸案的真凶。警方怀疑他在公厕对受害人实施猥亵后，再残忍将其杀害。

随后，呼和浩特当地的晚报对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进行了详细地报道。冯志明因为破案神速，被大众称为“神探”。

当呼格吉勒图的家人收到呼格吉勒图杀人的消息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的。尤其是呼格吉勒图的母亲尚爱云，她说什么都不相信自己那么懂事、乖巧、善良的儿子会是杀人犯。要知道平日里，他连只鸡都不敢杀啊！

可是，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无论尚爱云多么相信自己儿子是无辜的，她也无法证明自己的儿子是清白的。

不过，尚爱云还是付出了自己能做到的努力。为了还儿子一个清白，尚爱云花了2000多元聘请了两名律师。

5月23日，呼市法院公开审理此案。

尚爱云请来的两名律师并没有为呼格吉勒图做无罪辩护。其中一位律师张娣对呼格吉勒图做了有罪辩护，此外，张律师以当事人年纪小且是初犯为由，请求法院轻判。

令人意外的是，另一位律师居然放弃了对呼格吉勒图的辩护。

案发第57天后，内蒙古呼和浩特中院做出了最后的判决。呼格吉勒图因犯流氓罪、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呼格吉勒图出事后，尚爱云见到儿子的第二面就是在执行枪决的刑场。行刑前，尚爱云终于见到了儿子。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依然记得儿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着不舍、委屈还有想念。

6月10日中午，呼格吉勒图的家人接到了领尸通知单。当他们领到呼格吉勒图的遗体时，能清晰地看到两个弹孔穿透了他的头颅。

或许在外人看来，呼格吉勒图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可在家人眼中，他也不过是刚满十八岁的孩子…

而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十八岁，那个对未来充满无尽想象和憧憬的年纪。

正义不会缺席

谁也不知道，呼格吉勒图死后，他的家人是如何生活的。

他的父亲变得沉默寡言，他的弟弟遭受校园欺凌，最后不得不辍学回家。

虽然呼格吉勒图已经被执行枪决，可他的家人始终不相信他真的会杀人。每年清明，尚爱云都会来到儿子的坟前失声痛哭。

与其说是坟墓，不如说是一个不知名的黄土坡。

自从呼格吉勒图被执行枪决后，他就被埋在城市南郊的一片白桦林中。黄土堆前没有墓碑，更没有墓志铭。只有一座厚重的石块，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他的名字。

呼格吉勒图的父母依旧尽自己所能，为证明儿子的清白而努力着。

直到2005年10月23日，呼格吉勒图案终于出现了转机。

最初，内蒙古当地公安抓获了一位杀人恶魔赵志红。此人在过去几年里，连续犯下21起案件，涉及强奸、杀人、抢劫、盗窃等罪名，死在他手下的人更是超过几十个。

随着重刑犯赵志红不断交代罪行，发生在九年前的“四·九女尸案”再次进入大众视野。

最初，警方对于赵志红的供述十分震惊。在赵志红供述之前，警方并没有掌握他参与四·九女尸案的任何证据。其实，很多人并不知晓，此案正是赵志红走上罪恶人生的第一起案件。

直到赵志红准确说出了四·九女尸案的详细作案地点，并向警方交代了被害人的所有信息，包括外貌、身高和他杀人的整个过程。

如此一来，警方想不相信都难了。

当呼格吉勒图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四处走动为儿子的案子努力。

“一年不行就坚持两年。就算我和老伴没见到儿子还以清白，他哥哥和弟弟也要把这件事情坚持下去！”

这是作为母亲的坚定，也是相信儿子无辜的力量。

老两口只能再次寻求律师的帮助。为了请动何绥生律师，两位老人恨不得天天跪在何律师面前。何律师从尚爱云口中得知，案件从审理到执行只用了62天就完成了。

从以往经验来看，案件办得有些快。

不过，律师还是婉拒了两位老人的请求，不过，何律师为他们推荐了一位记者汤计。

汤计是新华社内蒙古分社记者。在其从业三十年中，他一直用一支笔记录老百姓的疾苦之声。丰富的故事撰写经验，也让汤计积累了丰富的司法专业知识和经验。

当汤计知晓“四·九女尸案”的全部真相之后，对此案十分重视。尤其是听到四·九女尸案出现了两个凶手，他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后，汤计向分社党组汇报了此事。

分社领导对此高度重视，并支持汤计进行采访、报道。

之后，汤计给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副局长打了个电话，了解了连环杀人犯赵志红交代四·九案的真实意图。

原来，赵志红深知自己犯下的是死罪。为了让自己从轻判刑，也为了得到心灵的开脱，在警方没有掌握相关证据时便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第一个命案。

2005年11月23日，汤计根据掌握的所有情况，完成了一篇内参，很快得到了高层领导批示。

2006年，当地司法机构启动复核程序。同年8月，众人得到了呼格吉勒图案的复核结果：有错。

当所有人以为事情出现柳暗花明之时，又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原来，法院认定赵志红的口供证据力度不够。也就是说，仅凭口供不足以为呼格吉勒图重新立案。呼格吉勒图父母的希望再次落空，案件也再次进入停滞状态。

如果不能马上启动再审程序，所有人都不知道还需要等待多久。为此，汤计再次连写好几篇内参。也正是在汤计不遗余力的努力下，2014年11月20日，案子终于得以再审。

12月，时任内蒙古高院副院长赵建平对尚爱云夫妇进行公开道歉！

“对不起！”

或许旁人无法理解，尚爱云夫妇为了证明儿子无罪，马不停蹄地坚持了十几年！

虽然呼格吉勒图的家人终于等到了迟来的道歉，可是年轻的生命再也无法恢复鲜活。

2014年12月30日，呼格吉勒图的父母收到了205.9万元的赔偿金。事情还没有结束，当年因为呼格吉勒图案平步登云的所有人都被进行追责，也都受到了相应的处罚。

其中，公安系统共涉及12人。冯志明因贪污罪、玩忽职守罪、刑讯逼供罪等罪名，被判处18年有期徒刑，其他11人均被党内严重警告。

此外，检察院有7人受到处分，法院则有8人被记过。呼格吉勒图案共有27人被追责。

虽然正义来得有些迟，但是呼格吉勒图的家人也终于等到了。

拿到再审判决书时，尚爱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将这份迟来的正义拿到儿子墓碑前，喃喃地说道，“呼格，你是被冤枉的！”

2015年，呼格吉勒图的家人将呼格吉勒图的墓迁到呼市的宝珠山，并为他立了一个新墓碑。

崭新的墓碑上，刻着简短的墓志铭，“呼格吉勒图18岁时，蒙冤而死。其生也短，其命也悲。”

这一次，呼格吉勒图的家人在呼格墓碑的底座上，刻上了长达254个字的墓志铭。上面详细记录了呼格吉勒图案从错判到重审宣判无罪的整个经过，读过的人不禁为年轻生命的逝去感到锥心。

呼格吉勒图案并没有结束，它宛如一记警钟永远提醒着公、检、法界所有同仁。

公平正义是法治的生命线，守好公平正义也是守住法制的底线。希望所有老百姓都能活在公平正义的环境中，让法律成为心底最厚重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