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互殴，还是正当防卫？——参考案例：王某故意伤害案

因琐事产生争执，进而引发打斗，是互殴，还是正当防卫？

基本案情

一日，被告人王某在公司宿舍下铺玩手机，声音较大。睡在上铺的被害人陈某心生不满，与王某吵了起来。陈某拿起一把美工刀，推出刀头，下床，用美工刀划伤王某左头部。王某夺过美工刀，将陈某面部及左手划伤。

经鉴定，陈某面部，构成轻伤一级；左手，轻微伤；王某头部，轻微伤。

公诉机关指控王某涉嫌故意伤害罪。

王某构成故意伤害罪吗？王某是互殴，还是正当防卫？

裁判结果

公诉机关以证据出现变化为由，申请撤回对王某的起诉。

法院生效裁定，予以准许。

裁判理由

存在互殴行为的伤害案件，不排除正当防卫的适用，不能因存在互殴行为，就一概排除正当防卫的可能，仍然要依据《刑法》第二十条的规定来认定，是否构成正当防卫。

王某是否构成正当防卫？

（一）起因条件，是否存在不法侵害。

王某与陈某发生口角后，陈某拿着推出刀头的美工刀下床，双方打起来。陈某用美工刀划伤王某左头部，王某头部流血较多。

因此，王某还手时，不法侵害现实存在，具备正当防卫的起因条件。

（二）时间条件，不法侵害是否正在进行。

王某头部受伤后，才从陈某手中夺过美工刀，不法侵害已经开始；

王某夺过美工刀，并划伤陈某面部后，不法侵害是否已经结束了呢？

对王某来说，陈某的不法侵害虽然暂时中断，但王某无法判断陈某是否会争抢美工刀，其仍然有被侵害的可能性，应当认定为不法侵害仍在进行，没有结束。

因此，王某具备正当防卫的时间条件。

（三）对象条件，是否针对不法侵害人进行防卫。

王某对陈某进行防卫，符合正当防卫的对象条件。

（四）意图条件，是否是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不法侵害。

防卫意图的认定，应坚持主客观相统一原则，准确把握行为人的主观故意和行为性质，准确认定是互殴，还是正当防卫。

王某是否具有防卫意图？

从案发起因来看，陈某先用美工刀划伤王某左头部；

从对冲突升级是否有过错来看，陈某仅因王某手机声音过大，就与王某吵起来，而且拿美工刀下床找陈某理论，陈某处理纠纷方式显然不当，使矛盾进一步升级；

从凶器来源来看，美工刀是陈某拿出来，并首先使用的。

综合判断，王某具有防卫意图。

（五）限度条件，是否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

王某是在自己受伤后，从陈某手里夺过的美工刀，反击部位也是面部，王某的行为未“明显超过必要限度”；

王某造成陈某轻伤，并未造成陈某重伤或死亡，未“造成重大损害”。

综上所述，王某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裁判要旨

对于因琐事发生争执、双方均不能保持克制而引发打斗，对于有过错的一方先动手且手段明显过激，还击一方的行为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一般应认定为正当防卫。

因此，互殴行为与正当防卫并不是排斥关系，不是存在互殴行为，就一定不构成正当防卫。

案例来源：人民法院案例库参考案例：2023-6-1-179-0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