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语文老师速写 “下水文” 深度评析高考作文题

南都讯 记者谢粤蕾 历年来，最新的高考作文题目都是备受关注的话题，也有网友调侃道“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看懂的高考题”。今年，深圳高考使用新课标I卷，题为：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工智能的应用，越来越多的问题能很快得到答案。那么，我们的问题是否会越来越少？

在作文题公布后，深圳市翠园中学语文老师高映东第一时间执笔写了“下水文”。“下水文”是根据学生作文的命题或要求亲自动笔写成并用于指导学生的文章，也就是教师写的范文，引申于“要学游泳，必须下水；要教运动员游泳，教练必先下水示范”。他也针对题目，给出了评析。

高映东，硕士研究生、中共党员，2010年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现为深圳市翠园中学语文老师，广东省贺克春名教师工作室成员、深圳市孙欢名班主任工作室成员。曾获“罗湖区教育系统教科研骨干”“高中语文学科名师”“罗湖区优秀教师”“深圳市高考工作先进个人”称号。

高映东表示，材料本身没有理解难度，区分度主要在于考生有没有在写作中回复核心问题“我们的问题是否会越来越少”，可以肯定方向回答，可以否定方向回答，还可以折中。

他进一步分析，肯定方向，是会越来越少，难以写对，难以写好，考生难以找合适的论据去佐证这个观点；否定方向，不会越来越少，容易写对，也容易写好，考生把握了命题人的隐含倾向，就是说，机算不如人算，人的力量还是起到支配性作用的；折中的，就大致是两头骑墙派、闪烁其词派，不知道是越来越少，还是越来越多，或许有的少有的多，这样的文章，难以写对，不能写好。

“没有鲜明是否的文章，就是没有主体站位的文章，就是没有清晰思维思路的文章，‘联想和思考’无法做好。”他表示，联想，是与论题强相关的人、事物和关系，是联袂的、有序的、贴着材料和核心观点的想象；思考，是深刻而周到的思维活动，是说清楚“为什么你做出这个判断”“你如何解释你做的判断”“你还有什么预判的”等。

他指出，材料意蕴丰富且发人深省，给写作留下了充分的联想和思考空间，有很强的思辨性，且暗含高校选拔人才对“创新思维（善于联想、多路探索、超前研判）”“提问能力（综理出有价值的问题）”“问题意识（做研究的必备）”的呼唤。“只要回应时代之问且感悟独具的文章，都是好文章的苗子。”他如是说。

“下水文”原文：

复杂流变好问题，趋时更新日益多

第五次科技革命为时不远，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行多远，我们遇到的问题前所未有，虽然如今答案唾手可得，如某某搜题、某搜翻译、智能写稿等，未成年人操作都十分纯熟，前几年还在担忧代际“数字鸿沟”，也总有傻瓜新科技去填壑。我们似乎到了一个问题越来越少的时代，然而，我疾呼，问题不会越来越少，反而因趋时更新而日益成复、杂、流、变、好的新问题。

首先，单一旧式的问题越来越少，但复合型和杂糅的问题越来越多，就是我们所说的“棘手问题”。比如，互联网时代舆情的应对管控，人工智能时代相关设备“武装到牙齿上”对考生、监考员乃至评卷员的全过程智能管理，大数据时代商家和消费者的“杀熟”博弈，还有大国关系的发展研判等，这不是一个单一问题，这是一组、一套题。要求我们不能用一根针去对付万条线，更不能一根筋去单挑万花筒。我们只能做多面手。

其次，机械重复和程式化的问题越来越少，但流动和变动的问题越来越多。倘若复杂问题形成所谓“模式”“模型”，能否凝合成模块化处理？我想，“模式”这东西一旦形成也则旋即昭示着它的灭亡，因为人两脚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如今大国关系的“黑天鹅”“灰犀牛”事件层出不穷不说，后疫情时代，单个个体的命运也充满着难以预料的变数。可曾想到，人工智能仅解放了人类不必要的吃苦和其他无太大价值的机械繁琐劳动，但释放出人的智商潜能，去涵养个性、体验个体、培养各种“e人”“i人”等，原子化社会就此形成——“你模式不了”，人人都是大宗问题的无限集合。

最后，问题虽然不会越来越少，但好的问题日益稀缺，好的问题和好的故事一样，是有力量的。“问题意识”日显重要。这个问题是否引起各派争鸣，能否经证实和证伪后具有学术价值，能否产生一系列次生问题形成话题等，或者，能否站位更高维度地思索等。一个能促使个人或集体深入思考的问题，当下何其缺也。可以说，互联网的普及不如我们的“始料未及”，人工智能的应用不如我们成为“智能人工”。

新的好问题越来越多，而好答案可越来越少，这本身也是一系列问题。想象一下，复、杂、流、变、好的新问题，如果碰到的是互联网、人工智能上敷衍的答案，或者不成熟不成型的答案，或者解答时被所谓“智能”地曲解，与提问者初衷相去甚远，这就不能赖互联网和人工智能，而是归于当下具有“问题意识”的人，或带着研究头脑过日子的人太少了。朋友们，提好问，解好答，这才是未来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