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枪杀人了,你们快来啊!”
2013年6月底云南省安宁市公安局接到一位村民的报警电话。
被害人的亲妹妹王芬赶到医院的时候,姐姐已经回天乏术。悲痛的王芬得知杀死自己亲姐姐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的时候,她既悲痛又自责。
“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王芬颤颤巍巍地向警察诉说了另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
“他手里有一份死亡名单,他说过要杀光我的娘家人!”
王芬的丈夫和王芬的娘家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此狠手?杀人后逃亡至山林的他又是如何与警察周旋了227天才落入法网的?
- 荷枪实弹、兵团式搜捕,却收效甚微
案发后,云南省安宁市公安局全局警力被集中在一起,数百名警察荷枪实弹。
他们要抓的是一个35岁、身高一米六多一点的猎人,他的名字叫龙中祥。
在警犬的帮助下,警察发现了山林里龙中祥的生活痕迹。
第一处是龙中祥用四根木头做的一个简易床,旁边还有龙中祥抽剩下的烟壳 ;而在不远处的山林里,警犬搜到了属于龙中祥的东西:一把杀猪刀和两瓶农药。
同时,另一路警察在当地猎人向导的带领下,也在搜寻大山的每一处角落。他带警察们来到了猎人们和龙中祥经常会去的山洞。那个山洞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
他仅靠看火堆燃烧完的灰烬,就能推断出火堆开始点燃的时间:
“已经有一个月了。”
“地上怎么有酒瓶子?”
警察指着地上破碎的啤酒瓶问道。
“打猎的晚上会喝酒。”
猎人向导解释,喝酒是为了浇除体寒,也可以排解寂寞,猎人一上山就是十天半个月,有时更长。
据猎人向导介绍,村子里的猎人进山只需要带一些盐巴,几根下套的套索和火柴就可以了。
猎人们席地而睡,以山上的果子和小动物为食。
这些技能龙中祥不仅都会,还掌握得很好,他遵守着古老的狩猎规则并能够熟练地运用。
其实,搜捕一个龙中祥并不容易。首先,搜捕范围很广,即使派出了全局警力,面对方圆数百里的多片大山林,人力搜索也是力量微弱。
其次,山林地势复杂,警察并不熟悉地形,在实施追捕的过程中又增加了障碍。
最后就是龙中祥本人极难抓获,因为他从小就在这附近的山林打猎生活,山上的每一块沟壑,每一块悬崖和山洞,他都了如指掌。
而作为当地最为优秀的猎人,他有着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
在当地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山里最凶猛的野兽听到龙中祥的名字也会惧怕三分。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他的捕猎能力很强是不争的事实,他曾独自一个人捕猎过一头成年的凶猛野猪。
野猪的凶猛并不亚于兽性爆发的大野熊,而捕猎野猪通常都是需要多个猎人合作完成。一位村里的猎人告诉警方:
“他能在山上活好几年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他还有精准的枪法,能够闻风辨形,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他的耳朵。
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在山里躲避警察搜捕十分容易。
在接下里的几个星期里,警方在山中发现了不少龙中祥的生活痕迹,只是一直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于是,警察决定改变这种兵团式搜捕方法。
王芬
警方认为,只有掌握犯罪嫌疑人的性格特征和个人特点,才能进行针对性的抓捕,这极为重要。
那么谁最了解龙中祥了?莫过于和他结婚十年的妻子了。警察找到了龙中祥的妻子:“现在你对他什么感情?”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对我很好的,可是成为家人后他就开始打我……他经常当着娃娃的面打我……我真的害怕我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上。”
在妻子王芬的描述里,婚后的丈夫龙中祥是一个暴虐无度,经常殴打妻子的无情的男人。
这一点在龙中祥的家人那里也得到印证。
龙中祥的兄弟就曾对王芬说过:
“嫂子,你要跑就赶紧跑,要不然他真的会把你打死。”
然而在走访中,警方在龙中祥废弃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地的破旧高跟鞋。
“这都是他给他妻子买的,她喜欢穿。”
龙中祥的姐姐告诉警察,弟媳特别喜欢穿高跟鞋,弟弟一有钱就会给妻子买鞋子。
在别人的描述中,龙中祥是一个尽力满足妻子物质要求的体贴男人,这一地的高跟鞋也是最好的印证。
警察在初步调查中发现龙中祥是一个性格矛盾的人物,他既家暴,又体贴。为什么他的性格反差如此之大?这和龙中祥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 破碎的婚姻,失败的关系
原来,这一切都源于龙中祥和妻子的情感纠纷,从之前妻子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龙中祥会对妻子进行残酷的家暴行为。
婚后的王芬受不了这样的家暴生活,就提出离婚,可每提一次离婚就会遭受一次更残酷的家暴。
在案发前一个月,龙中祥又打了王芬,造成她多处受伤,她一气之下就跑回了娘家,这一次,她还是想要离婚。
在一次赶集中,王芬和姐姐妈妈一起去镇里的派出法庭咨询离婚法律程序。没想到这一幕恰好被龙中祥看见了。
他就认为是妻子的姐姐和妈妈从中挑唆他们离婚的。
自此之后,龙中祥便列出了那份死亡名单,只是妻子没有在名单中,他说要留着妻子养儿子。
于是,龙中祥在2013年6月29日下午,来到了云南省安宁市平子村某果蔬生产基地,来寻找妻子的姐姐王芳。
“你为什么老是在管我们家的事?”
王芳无所谓又气愤地回怼男人:
“你们家的事我管不了,我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脑袋里回想着经历的一切,明明一直在捣毁自己和妻子间的关系,但此时这个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句话在他脑袋里回响,一股血气冲动堵住了将要从嘴里喷出的话。
周围的村民听见了两人激烈地争吵起初有些害怕,但看到龙中祥沉默了许久,悬着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
然而,不一会儿,“砰”的一声枪响,女人的血便与田地里黑色的塑料薄膜融为一体。男人收起手里一米多长的黑色鸟枪,断定“仇人”必死无疑。
女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看是你跑的快还是我的子弹跑的快”,一边是捕猎的得意,一边是逃命的绝望。
杀人后,他也很快逃离现场,逃向了当地的深山之中。
“我到医院看到医生抢救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是恨透我老公了……我的心已经碎了……我这一生苦了这么多年,他就伤害我。”
龙中祥的妻子王芬谈及此事时,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王芳
“以前小时候,就全靠我姐姐去打工来抚养我妈和我,现在我老公打死我姐姐,我太自责了。”
她悲痛,怨恨又自责。
“你们一个人我都不留!”王芬的母亲回忆当时龙中祥的留下的狠话。一想到他真的先杀了自己的大女儿,伤心与恐惧让她掩面而泣。
随后有人说看到龙中祥带着枪跑进山里,王芬的家人便活在随时可能被枪杀的恐惧中。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屋外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刺动家人敏感的神经,会以为他回来杀人了。
为了保护王芬家人的安全,在案发后第二天,警察就派出人力巡逻,还在她们家门口安装了一个移动探头。只要有活物经过,这个探头就会报警。
表面上看,龙中祥太狭隘,太极端,因为这些小事就要致人于死地。
然而在后来被抓获后,他却认为,他的极端行为都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做出来的。
据他所说,他十分爱这位妻子。在谈恋爱期间,他就被别人告知,女朋友王芬和别的男人睡觉,已经发生还被别人看到了。
面对不忠的女朋友,他还是选择和她结婚。
婚后,王芬嫌家里太穷,生活太苦了,她想出去打工,她说家里人多地少,地又特别旱,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只够两只猪吃。
龙中祥不仅不同意王芬出去打工,他自己也很排斥在外面打工。龙中祥解释道:
“现在街上人多,我觉得很烦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喜欢人少的地方。”
妻子面对穷苦的生活和被限制的自由,她不仅会经常唠叨家里穷,还嚷嚷着要嫁人。
“讨了这样一个媳妇儿还是很头疼的。”龙中祥说道:
“她整天就念叨着要嫁人。”
在龙中祥不愿改善家庭贫困现状、夫妻二人关系疏离的情况下,妻子的姐姐给王芬介绍了一个男人。
而王芬似乎也不掩饰这个男人的存在,她毫无心机地在婆婆面前炫耀,自己擦的名贵的雪花膏是姐姐介绍的男人买的。
对于这个男人,王芬是这样解释的,她说这个男人是有家庭的,她是不会去破坏人家的家庭的,只是男人理解自己、同情自己,只是很好的朋友,有一定的感情。
在外人看来,龙中祥是个因妻子不忠而爱家暴的暴躁丈夫,这是事实;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是个愿意为妻子付出的人。
家里尽管贫穷,龙中祥也会尽力满足妻子和儿子的一切物质需求,给妻子买很多她喜欢的高跟鞋,给儿子买他喜欢的酸奶和橘子等食物。
就连在逃亡期间,他在山上采的药和蜂蜜换来的7000多块钱大部分也偷偷给了妻子,只给自己留下一小部分。
而且,村里人都说,龙中祥这个很大方,出门吃饭,只要有钱就会付钱。
在一次和朋友喝酒吃饭的时候,朋友直接戳穿了他家的丑事,说他的妻姐要帮他的妻子嫁人了。他觉得家里几代人的脸都被丢尽了。
“我想过自杀。”
龙中祥说,不过没有勇气做。他去找了妻姐给妻子介绍的男朋友准备报仇,可是对方立马认怂撇清关系,他甚至不屑杀这个男人。
然后他便将妻姐王芳作为第一个复仇人选,而王芳那句“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彻底点燃了他杀戮的欲火。
在他看来,就是妻姐和娘家人搅和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给妻子介绍男朋友离散他们的羁绊,但他却不从自己的身上寻找夫妻关系破裂的原因。
随后,警方便又将重点放到了抓捕上。
- 抓捕行动一波三折,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山上的搜捕行动受挫,警方决定换一个抓捕思路。
安宁市刑警队队长刘洪涛在满是一地高跟鞋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王芬的旧照片,龙中祥曾经在照片背后写了一句话:
“真的好想你,爱一个人好难。王芬你说要嫁给龙中祥,爱你到永远。”
刘洪涛敏锐的察觉到,龙中祥以前深爱妻子,他对妻子的这番感情很有可能成为抓捕他的突破口。
果然在一个多月后,龙中祥给老婆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是:
“我把弟兄喊好了,这几天要把你表妹和你妈除掉,但这事只有你我知,不得外传,我相信你,老婆我爱你。”
在接下来的短信中,警方发现,龙中祥对妻子的情感愈发的炽热,同时他也流露出对儿子的深切思念。儿子的生日快到了,他想给儿子礼物,并见见面。
龙中祥十分重视和疼爱这个儿子,哪怕家里在困难,儿子过生日,龙中祥都会买生日礼物给他。警方把龙中祥想见儿子的想法当作一个绝佳的抓捕契机。
他给妻子发短信说约定中午见面,警察为了保护龙中祥儿子幼小的心灵,他们决定在龙家以外的地方埋伏动手。
有的人在车上,有的人在玉米地里,有的人埋伏在他家周围的灌木丛里。
可是在约定时间之前,龙中祥突然改了主意,给妻子发消息说有不好的预感,感觉会出事,不敢回来。
警方硬是蹲点到凌晨2点,没有任何效果,也就撤离了。
不曾想,就是那天夜里,龙中祥又给妻子打电话要求见面,妻子却没有把这个消息通报给警察:
“我害怕联系公安后他会记恨我。”
那晚,龙中祥给儿子110元钱、两只鸡和方便面作为生日礼物,然后抱了抱儿子。
警方因为王芬知情不报与龙中祥失之交臂。自此之后,警方对龙中祥的抓捕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警方一方面在派人做龙中祥妻子的思想工作,以免再出现知情不报的情况;另一方面,侦察小组化妆成地质勘测工人和采药农民秘密在山林侦察搜捕。
在秘密搜捕期间,警察走过了每一处猎人可能走过的地方,也发现了龙中祥的一些生活痕迹。
不过,进程却相当缓慢。并且警方行走在地势陡峭复杂的山林也充满了危险。
其中的一位刑警因从高处摔倒将腿划开了十几厘米的伤口,而另一名刑警人员则差点跌入悬崖,险些丧失性命。
案发半年后,终于对龙中祥的踪迹有所线索,据一名村民向警方反映,他看见一个很像龙中祥的人在山上挖草药。
刘洪涛立即派遣侦察人员进行伪装,展开搜捕工作。两天之后,警方发现了可疑人员。
“当时离我十多米的地方,灌木丛很高,但是刚好看到有一个头。反应过来后我们立马开始抓捕。”
可是,个子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的龙中祥跑的像山猫一样快。
很高的灌木丛,警察钻不进去,但是龙中祥盖着衣服,一下就钻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洪涛和队友最终还是没有在山上抓到龙中祥。
时间从盛夏来到寒冬,警方将抓捕策略转移到山下。
除了在山林搜捕,盯紧王芬这边,警方还动用群众力量,给附近村民发了悬赏通告。
一个月后,警方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龙中祥的声音。
他向警方哭诉,说他干的那件事情是被逼的,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不敢自首。
这通电话让警方更加断定,龙中祥的心理压力已经到了临界点,他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果然,在龙中祥打完这通电话的一个月后,一位村民反映,他看到龙中祥来商店买一些生活用品和白酒。
随后警方发现他每25天至30天会来到山脚下的三个商店进行采买,特别是买白酒。
于是侦察员便化装成几个商店店员的亲戚,守株待兔。
在2014年2月10日晚上8点多,案发后第227天,龙中祥终于出现在了山下的一家小店,而等候他多时的警察终于将他逮捕。
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猎人终于落入了法网。
令人咋舌的是,独自在山林逃亡227天的龙中祥没有变得消瘦。落网后的他,脸上比之前圆润了很多。
看来,狩猎的本能确实让他的逃亡生活过的并不差。
最终,2015年8月20日,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决龙中祥死刑,缓期2年执行。
而龙中祥在最后的日子里并没有谈到他引以为傲的狩猎本领,而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多读书,多学点文化。
看来他最后也明白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法律是永远不能触碰的底线,生命是宝贵的,我们要尊重别人的生命,也要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
只有遵法守法,法律才会保护我们自己。
对于这样一位空有一生本领却走上歪路的猎人,各位读这样有何看法呢?欢迎在评论区留下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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