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都跌惨了！

从历史数据来看，飞天茅台作为白酒行业的“大哥大”，其价格走向对白酒行业具有风向标作用。在飞天茅台的行情价见顶后不久，全国白酒的平均价格亦开始呈现下行趋势。

记者 |邹永勤

图源 |东方IC

涨价了？涨价了！

据通联数据Datayes!引用“今日酒价”数据，2024年6月16日，贵州茅台（600519.SH）旗下的飞天系列产品（下称“飞天茅台”）价格止跌反弹，其中飞天茅台（2023）（53%vol 500ml）原箱批发参考价报2620元/瓶，较6月15日上调了20元/瓶；飞天茅台（2023）（53%vol 500ml）散瓶批发参考价报2320元/瓶，较上一日大涨60元/瓶。经历了端午节前后的杀跌后，飞天茅台的价格似乎迎来了转机。

“这两天飞天茅台（专指53%vol 500ml系列产品，下同）的价格确实有些企稳了，但后市行情仍不能过于乐观，毕竟现在的批发价还远远高于出厂价。”在深圳市南山区西丽街道经营酒类生意的汪老板对经济观察网表示，在2012年那一轮飞天茅台价格的大调整中，批发价曾一度跌至出厂价附近才企稳，如果此次调整真的导致飞天茅台的金融属性消失，那么它的批发价也会像其他白酒一样向出厂价靠拢，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价格为何持续下跌？

近几年，从事白酒尤其是茅台酒渠道销售的从业人员，其日子过得并不滋润，因为飞天茅台的价格动辄“跌”声四起。自2024年3月份以来，这股跌价的势头更是愈演愈烈。

以飞天茅台（2023）（53%vol 500ml）散瓶为例，据通联数据Datayes!引用“今日酒价”数据，其批发参考价于2024年一季度尚能在2700元/瓶附近震荡，甚至一度在3月11日上冲至2800元/瓶。其后由于接连经历清明节和端午节两个节假日销售数据的不理想，价格遭遇了两轮下跌，最终于6月14日跌至2260元/瓶，3个月时间每瓶跌去了500多元，尤其是6月14日当天单日跌去了近200元/瓶，从而引发了业内的一阵恐慌。

但在博时基金权益投资四部基金经理王诗瑶看来，把近期飞天茅台批发价的下跌归咎于端午假期销售数据的不及预期，显然是不太准确的。她在接受经济观察网采访时表示，近期飞天茅台批发价的下跌是不同因素的综合作用：一方面，贵州茅台公司在产品策略方面进行了相关调整（让飞天系列产品更加回归消费属性）；另一方面，也叠加了在“6.18”大促期间个别平台把飞天茅台酒作为引流品等因素。

“说实话，从需求方面看，其实端午节销量占白酒消费比重是比较低的，其参考意义有限。”王诗瑶称。

但在一家知名投资公司任职研究员、专注食品饮料领域研究的刘先生则向记者表示，表面上看，飞天茅台此次批发价下跌的触发因素是电商环节的冲击，但根本原因还是短期供需的错配。

“作为贵州省的重要国企，贵州茅台每年都有一定的营收增长任务。按照此前披露的规划，2024年其收入增速将达到15%，这个不低的供给增速叠加2024年较为疲软的消费者需求，从而导致飞天茅台酒批发价下行较多。”他说。

图表1：飞天茅台散瓶行情价走势图

（注：价格为当年出品价格；行情价是指酒商之间的调货价，它和批发价之间的关系体现为：批发价/零售价=行情价+运营费用+仓储费用+物流费用+合理利润。）

实际上，飞天茅台跌价并不是从2024年开始，而是始于2021年。通联数据Datayes!的统计显示，飞天茅台散瓶行情价在2021年8月上冲3160元/瓶受挫后便拐头下跌，进入2024年第二季度后更是直线下挫，于6月14日跌至2350元/瓶，创下该指数2020年12月以来的新低。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飞天茅台价格持续了将近3年的下跌？是公司产品出现了问题，还是行业的不景气所致？就上述问题，6月14日，记者以投资者身份致电贵州茅台董事会秘书办公室进行咨询。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表示，近期公司旗下的飞天茅台产品无论是出厂价（1169元/瓶）还是终端指导价（1499元/瓶），都没有发生变化，不存在所谓的跌价情形。“如果将周期拉长，飞天茅台的价格其实是在稳步增长的。例如，我们的出厂价在去年底上调了一次，从969元/瓶上调到了1169元/瓶。”他说。

记者综合贵州茅台、五粮液（000858.SZ）、泸州老窖（000568.SZ）这三家号称“茅五泸”的高端白酒上市公司历年的公告，发现从2003年到现在的21年时间里，飞天茅台的出厂价共调整了9次，每次均是向上提价，从268元/瓶涨至1169元/瓶，确实有一定的投资升值功能。同期，五粮液和泸州老窖旗下的主打产品均有过数次下调价格的举动。

既然出厂价是长期稳步上涨的，为何市场上的批发价和零售价近几年却持续下跌？对此，上述工作人员并未正面回应，而是向记者指出：“首先，这些网络上所谓的批发价和零售价，其实已经是我们公司价格体系之外的东西了；其次，你也看到，它们是远高于我们的出厂价和指导价的。”

他进一步表示，公司目前的产销量都是正常的，由于年初制定了15%的增长计划，所以现在的发货节奏都是按照这个增长目标来安排，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金融属性开始反噬？

“这是我2010年入行以来经历的第二轮飞天茅台降价潮。”据汪老板介绍，2012年飞天茅台批发价冲击2000元/瓶失败后，便陷入了长达4年的降价潮，其间批发价被腰斩，一度跌至830元/瓶，而当时的出厂价仅819元/瓶。当前这一次的降价潮是从2021年下半年冲击3000元/瓶失败后开始的，到目前为止时间上还不到3年，跌幅也远不及上轮，而且批发价相较出厂价仍然处于高溢价阶段。

汪老板认为，在上述两轮降价潮之前，飞天茅台都经历了一段疯狂的炒作，导致批发价远高于出厂价，而炒作的主因便是其金融属性。

“你以为那时的市场上缺飞天茅台吗？缺的只不过是低价（或者说出厂价）的飞天茅台而已。大家都抱着升值的目标，低位囤货待涨，这样泡沫就来了。2012年因‘限酒令’刺破泡沫，批发价迅速跌回出厂价附近，这一次表面上是经济不景气导致，实际上是‘回归消费属性’的主旋律诱发。回归消费属性实际上就是消除金融属性，从这个逻辑看，此次降价潮的目标估计是不到出厂价附近不罢休。因此，虽然周末这两天价格出现了反弹，但我个人对其前景并不乐观。”他说。

对于飞天茅台的金融属性将会消失的观点，刘先生并不认同。他认为，金融属性只在高端白酒的个别品牌（比如飞天茅台）上体现，是因为它们自身具有特殊性，并不是一般的品牌白酒所能比的。

“近几年飞天茅台的金融属性确实在下降，那是遵循‘上涨期突出，下降期收敛’的原则，并不是消失。等下一轮上涨期的出现，或者经济的重新景气，它的金融属性就会重新显现出来。”刘先生说。

关于飞天茅台的金融属性及其价格和经济周期的关系，东兴证券的分析师孟斯硕日前专门撰写研究报告进行论证。她在报告中表示：“经济学上，价格由供需曲线的交叉点决定，即无论是宏观还是微观的各种因素作用在供需双方上，形成市场价格。通过分析我们发现，一方面是茅台的金融属性在内生上对需求影响较大，另一方面，国内内需市场价格的波动与茅台价格几乎保持一致趋势。”

孟斯硕认为，茅台酒具有较强的收藏属性，按照年份茅台的市场价格来粗略计算，2021年前茅台酒每年的收藏回报大致在10%至12%。由此带来的投资属性，使得茅台酒与其他高端酒价格相比，有明显的溢价，所以投资属性对茅台价格的影响大于消费属性。

那么，贵州茅台公司又是如何看待“本轮飞天茅台降价因金融属性消失而致”的观点？对此，该公司的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关于飞天茅台金融属性的讨论，各方面的分析都有，“按照我们的理解，它的价格变动应该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并不能说是靠单一的因素去主导”。

白酒景气度走向何方？

从历史数据来看，飞天茅台作为白酒行业的“大哥大”，其价格走向对白酒行业具有风向标作用。在飞天茅台的行情价见顶后不久，全国白酒的平均价格亦开始呈现下行趋势。

但在白酒平均价格走低的同时，也出现了一系列背离的指标。比如，记者注意到，以库存为例，在2021年第三季度A股所有白酒上市公司存货为1035.89亿元，到了2024年第一季度，这一数据已经上升到1439.25亿元。

这种现象的出现，往往预示着该行业已经步入景气周期的衰退阶段。实际上，已经有不少金融AI模型将当前白酒行业的景气周期列为衰退阶段，比如通联数据Datayes!平台显示，白酒行业的景气度已经由2021年10月份的21.95%下降至2024年6月份的15.37%，景气度偏低，处于衰退阶段。

对此，刘先生表示，近几年规模以上白酒企业产量下降一方面受中低价格带白酒销量下滑的影响，另一方面统计口径也有一定变化。白酒上市公司以中高端白酒为主，在消费升级、集中度提升的市场环境下，大部分名酒公司收入保持增长，新酒批价相对稳定，存货老酒价值随着时间拉长逐步升值属正常现象。

他同时认为，未来白酒行业景气度预计保持当前分化的趋势，消费者少喝酒、喝好酒的趋势会延续。白酒行业未来的发展也会继续向头部公司集中，名酒公司在品牌、品质以及渠道能力上具备竞争优势，在目前行业环境下会继续抢占市场份额，且这类公司的经营质量及回报率也好于大部分消费品，具备长期投资价值。

王诗瑶亦认为，近几年白酒的需求和我国经济一样，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体现在白酒品牌的集中度不断提升，而上市公司作为行业中最具品牌力的一批龙头公司，其在规模以上白酒企业的占比不断提升，无论是产量比重还是利税占比均是如此。

“白酒仍然是消费品企业中商业模式较好的一个板块，也是中国消费品企业中品牌力较强的一批公司，行业逐步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对白酒的投资方式也将逐步发生变化，从对增长的追求逐步切换到对经营质量的追求。企业经营也在发生这样的变化，体现在龙头白酒上市公司不断提升对股东的回报以及分红率水平，未来从经营质量、股息回报以及综合卡位和长期增速的角度，白酒板块已有明显的投资吸引力。”王诗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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