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爷爷死前看到了刚从医院度过危险期的我，他回光返照，满脸喜悦地指着我说。
我脸上巴掌大的红色胎记是家族重生者证明。
哭泣声戛然而止，全家随即换上了一副狂喜的表情。
这之后，爸爸破天荒到城里给我买了肯得基，可却在食物下了农药。
奶奶得知妈妈怀二胎时，拿了枕头对准我的脸。
妈妈只要发现我考试不得满分，就拿起了杀猪刀。
最后爸爸用中彩票的钱翻身，奶奶满意看着金孙健康出生，妈妈获得了贤妻良母的名声。
可我的胎记正在一点点变淡。
最后弟弟把我推下阳台，我脸上的泪冲去了红墨水的痕迹。
他们才知道，我再也不会重生了。
01
爷爷说过，数百年前家族出现了个天降之人。
为家族挣得万亩良田，百家酒楼。
我们李家祖祖辈辈都要牢记他的名字，念他的伟大。
我一直以为这是故事。
直到那个天降之人变成了我。
伟人叫李雄强。
为了纪念他，我一个女孩改名为李盛强。
爷爷留下那句话就走了。
我听见妈妈问爸爸：“咱爸说的什么意思？妞妞脸上那块丑疤是啥证明？”
跪着的爸爸站了起来，他没说话，反而叫走了奶奶，然后两人拿着一盆橙黄色的骚臭液体进来。
爸爸把我举在盆前照了照，只见我脸上的胎记突然变得鲜红，微微发烫。
“是真的！这下好了，我们家总算是转了大运了！”奶奶狂喜的声音尖锐刺耳，我被吓哭了，妈妈轻拍着我的背哄着我。
我遥记得这个时候的妈妈是最温柔的。
我哭声减弱，又因为身体不好昏昏欲睡，最后看见的，是爸爸给爷爷合上眼，声音坚定有力：“爸，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让家里振兴起来的！”
我们家很穷，一家子在农村泥巴房，巴掌大的灶台，见底的米缸，还有露天旱厕。
可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家以前是住城里的，是天天丰衣足食。
但爸爸把这一切都输掉了。
我不会开口说话，我只听得到爸爸和妈妈在医院为了我的奶粉钱，天天争得头破血流。
我穿得襁褓还是亲戚好心送的，因为奶粉紧张，我每天喝的量都很少。
爷爷走后，我每天都喝得很饱，穿上了新衣服。
但家里的存款开始见底，愁得妈妈每日都在唉声叹气，爸爸就在一旁抽着路上捡来的烟屁股。
隔壁的邻居王顺突然上门，对方满面春光，好似遇上喜事。
我爸和王顺是从小玩到大，对方家里比我们还要穷，甚至因为孩子多三天饿两顿都是有的，可对方家里都是男娃，怠慢不了，便都紧着孩子饿着大人。
王顺平日不来找我们家打秋风都是好的，这下上门送东西实在反常，我爸表面一个劲低头感谢兄弟，王顺却得意洋洋地说：“我中足彩了，两百万！这点东西给你们家沾沾喜用的哈！”
我爸表情有些僵硬，一直以来王顺都是嘴里垫底的破落户，这下天降发财的机会，他再也绷不住了，王顺走后，他不知哪弄的世界国旗和纸笔，他把中奖队伍的国旗圈了起来，然后摆在我面前。
我才几个月大，什么都不懂只想爸爸抱，可爸爸烦了，直接把我摔在床上，表情阴森。
他对我说：“真想你快点去死。”
他是认真的。
这次的机会只能眼睁睁错过了，下一次，爸爸提前踩点跑到村里的彩票店，熬了一整夜走回来，他眼眶下青黑一片，浑身还有一股酒气，他把中奖队伍的国旗让我记住，可我才不到一岁根本不配合。
他很生气，喝了酒后没轻没重把我弄疼了，妈妈赶过来，抢走了我，爸爸看到有个发泄的软柿子，于是毫不犹豫对着妈妈拳打脚踢。
妈妈满脸青紫，肿着脸教我，她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在中奖队伍的国旗上放了我最喜欢的玩具。
试了几次后，我勉强记住了，妈妈才松了口气。
可小孩的心情千变万化谁能说得准呢？
爸爸却迫不及待了，酒一醒来，就拿着破酒瓶对着我的脖子一划。
我再醒来时，脑子里还有死亡的痛苦，疼得我哇哇大哭，而爸爸着急地拿起我的手指去指那些国旗，妈妈为了哄我拿了奶瓶，我胡乱指了个绿绿的国旗，爸爸还诧异：“爆冷？”
他兴高采烈去买彩票，甚至这笔钱都打算好下一次的投资，可他发现没有中的时候，气得把家里的桌椅板凳都砸了个稀碎。
我爸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废物！你还不如门口看门的狗有用！”
他的拳脚随着外面的暴雨一起落下。
我妈依旧抱紧我替我承受，末了，她擦擦眼泪，求我爸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爸答应了，他甚至说我妈也没用，生出来的孩子蠢笨不堪。
我妈默默地收拾好残局后，又耐心地教导我一遍，这次我很争气，每次考验都选对了。
做足准备后，全家三人把我放到了平常洗澡的盆里。
我妈看不下去，走了出去，我奶念了句阿弥陀佛。
而我爸爸，亲了一口我脸上的胎记，把我摁在温水里。
我这次指对了结果。
02
我爸一回家就夸我妈妈教导有方，还搂着她狂亲。
我妈脸上害羞地笑，两人蜜里调油着，奶奶欣慰地笑了。
我家眼见好转的情况，爸爸也不出去工作了，专心钻研彩票。
每次奶奶和妈妈乐此不疲地逗我开心，我发出的洪亮笑声，爸爸从城里回来前都能听到。
可爸爸本金不够，我们还是住着满是霉味的泥巴房。
我偶尔会听到奶奶抱怨。
“怎么还不会说话啊？真是急死人了，这样的鬼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我像往常一样朝她爬过去等着她抱，可她冷眼旁观着我摔倒。
爸爸为了我高价买回来了个收音机，天天放录音的动画片，我一下就来了兴趣，天天都听。
可我迟迟不开口，给全家急得不行，还带去医院，医生说是正常的，部分会提前说话的孩子只是天生语言系统好。
花了钱没有开药，奶奶带着气，一把狠狠揪着我的皮。
于是在医院门口，我哭着说了声：“疼……”
我妈喜极而泣。
“说话了，终于说话了！以后我们家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爸爸大笑出了声。
年幼懵懂的我，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死过两次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年岁渐长，说话口齿也清晰了许多，只是脸上的胎记越长越开，丑得村里的小孩都不愿意和我玩，我反驳她们，因为奶奶明明说我脸上的胎记是个宝。
“丑妞妞，脸上像个猴屁股！”他们编了小曲取笑我，我不想和他们玩，可妈妈却说，必须要和小孩说话，锻炼自己的口才，她不把这些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我就像个跟屁虫天天跟着他们，仍由他们对我扔石头，对我吐口水。
因为我天生肤色也黑，小孩里最坏的那个，就用泥巴糊在我脸上，把胎记给盖住了。
我在田里的小水洼一照，乍一看还真没了，我可兴奋了，原来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我回到家，迫不及待地给妈妈看，妈妈还在洗全家的衣服，累得满头大汗，可一抬头，不是惊喜，而是被我脸上干干净净吓得面色发白。
“胎记呢？”
“我问你胎记去哪里了？怎么会不见了啊！”她拼命摇着我，满脸惶恐。
“完了完了，你爸爸要是看见不得疯了……”
妈妈无意间还湿着的手摸上我的脸，发现一擦就露出了痕迹。
她松了大大一口气，瘫软着身子，我被她的模样吓到，后退了一步。
她把我抱到怀里，胳膊用力环住我容不得我逃跑的架势，然后对我说：
“妞妞啊，妈妈的未来全都靠你了，你是妈妈的依靠，也是妈妈的唯一啊……”
03
不，我不是唯一。
因为奶奶和我说，妈妈以后是要生弟弟的，现在不生是因为经济不允许。
终于这次爸爸凑到了整整十万块钱。
他这次善心大发，把我也带上了去城里的拖拉机上。
我呆呆地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真大。
城里却很小很挤，但是人特别多，都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鲜艳极了。
爸爸先带我去了彩票店看了新出的大额彩票，他给了我一张纸，让我背下来。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我渴望地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炸鸡店，我当跟屁虫的时候，听他们中一个胖胖的男孩说过这个大大的店里有好多好多吃的，还会送好看的玩具。
他说得天花乱坠，给我们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梦。
可所有人只有他吃过，所以大家都很羡慕他，我想，如果我也可以拿着这个玩具，他们是不是就会接纳我了。
于是我扯了扯爸爸的衣角。
“爸爸，你可以带我吃这个吗？”
我爸嘟囔了一句：“反正不付钱就行。”就把我带进了里面，我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
光鲜亮丽的环境和飘香的味道勾着我，爸爸第一次这么大方，让我想选什么选什么。
我知道家里经济不好，就只点了个小薯条，然后一点点蘸着番茄酱品尝。
吃完后我还意犹未尽，只见爸爸又不知哪里变出了一杯可乐，但在给我之前，他说要考考我。
“妞妞还记得彩票的号码吧，来背一遍……”
有那杯可乐在前，我立马流利地背了出来，喝到的第一口是甜滋滋的，气泡在嘴里翻腾，那是我从未品尝的珍馐。
甜过了紧接着，我喝到了一股怪味道，我是第一次喝还以为就是这个味道强撑着喝光了，我的胃突然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在撕裂的感觉让我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有人尖叫，之后我感觉自己摇摇晃晃地去了一个很亮的地方。
这是记忆里第一次重生。
实在太痛了。
爸爸拿到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们家搬到了小洋楼里，我的邻居不再是泥巴猴，而是穿着小洋裙的女孩，可他们并不喜欢我，看到我扭头就走。
奶奶有个盒子，装满了金灿灿的首饰，我看着她每天都要数点一遍，然后放在枕头下，即便枕得脖子不舒服，她也每天坚持。
妈妈脸上也不再灰暗，她每天都从很香的地方回来，还因为买的衣服太多被奶奶数落过。
可妈妈学会了反驳，每次被奶奶揪住不放时候，她会说：“我可是生了妞妞这个大功臣！这个家没有我行吗？”
她以为这样奶奶应该感激自己，甚至全家都要感激自己，奶奶只是看着她的肚子，嗤笑：“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早晚让广伟把你休了。”
妈妈脸色发白反驳：“广伟说不着急我们就没要，马上就会有的！”
奶奶看了我一眼，到嘴边的狠话还是收回了，不过妈妈懂她的意思。
要是自己真的生不出男娃，就要被踢出这个富贵家庭了，她陪着我爸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很快，在我要上幼儿园的那天，妈妈对着餐桌的海鲜大餐干呕起来。
她怀孕了。
04
奶奶一下就换了个人，对妈妈嘘寒问暖，她问妈妈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是不是能看出性别了。
妈妈脸色有些不好，强撑着笑容说：“医生说，现在国家都不让告诉性别了，等生下来才知道的。”
奶奶一下就变脸了，“生下来都晚了！万一又是个赔钱货怎么办！”
“咱家现在经济，再养个女孩也可以！”我妈挺着肚子，难得硬气起来。
“说不定又是和妞妞一样的大功臣呢。”
我奶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是她第一次吃瘪。
只得用恶毒地眼神盯着妈妈的肚子。
我妈浑然不觉，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妈，你就别管了，不管是个男娃还是女娃，我相信广伟都会喜欢的。”
我爸正好回来，我妈扑上去，两人甜甜蜜蜜了一会，我奶插了一嘴。
“广伟啊，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我爸一秒都没有思考。
“当然要男娃！”
我妈的脸僵硬得难看。
这个孩子来得爸爸并没有很高兴，奶奶也是。
只有我妈，天天逼着自己吃酸黄瓜，吃酸柠檬，她说，酸儿辣女，于是一点辣椒都不再碰了。
十月怀胎。
妈妈的肚子像气球一样鼓起来，又瘪下去。
医生出来高兴地说：“生得很顺利，母女平安。”
我奶一下就变脸，唾骂：“果然是个生不出男娃的废物。”
我爸拍拍我奶，安慰道：“没事，桂芳那边是个男娃。”
我抬头。
桂芳是谁？
“真的啊？”我奶笑得眼都睁不开了，双手合十道：“我就知道老天眷顾咱们啊，金孙出生，我们李家又有一代传承了！”
我爸点点头，拉着我奶就走：“桂芳就在隔壁，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好好好。”
医生都看傻眼了，怎么会有这种丈夫，放着糟糠之妻不顾，因为小三生出儿子就赶过去了。
他愣着看着被留在原地的我，可随即一个护士冲了出来，声音颤抖。
“不好了，产妇要大出血了！”
医生赶紧进去查看情况，然后又出来看了一圈找不到人，气得跺脚。
“造孽啊！”
他骂完又弯腰忧心忡忡对我说：“孩子，快把你爸爸和奶奶叫回来！你妈妈出事了！情况很危急！”
护士还在喊；“家人呢？产妇不行了，出血量太大了！”
我被医生推了一把，我越跑越快，不知道为什么，心好慌，我很害怕，我挨个病房的找啊找。
许久我终于看到了爸爸，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那样温柔的表情是我从未所见的。
而病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漂亮阿姨。
奶奶握着她的手，脸上那种尖酸刻薄的表情换成慈眉善目，我从未见到她那么和蔼。
我听见奶奶说：“桂芳啊，你为了广伟幸苦了，是我们对不起你，等过了今天，我就做主当坏人，让广伟和那个女人离婚，把你风风光光娶回来！”
女人脸上幸福都压不住，靠在我爸怀里温温柔柔地说：“我都听妈的。”
爸爸笑着说：“正好，桂芳是个老师呢，以后我们的儿子你亲自教出来，肯定是拔尖的人才！”
眼前一家几口和和美美的画面实在太美好，我感觉自己踏进去是多余的。
“诶呦……我儿媳妇是老师啊，学历那么高吗？”奶奶捂着嘴笑，又像是想到什么，撇撇嘴：“一对比啊，广伟娶的农村破落女，家里人都死光了，我们也就是看她可怜才让她嫁进来，早知道后头有这么个好媳妇，我才不答应那个死皮赖脸的女人呢！”
我才恍然想起医生的话，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爸爸……”
我还没开口，我爸就刷地一下落脸子：“你来干什么，赶紧走，别打扰你阿姨的心情。”
“就是就是，看见你就晦气，那么大块疤，丑得要死，别吓到我金孙了！”
莫名地我想哭，所以我逃了。
可跑回去后，我才大惊，我忘记和爸爸说医生的话了。
这时头顶的灯灭了，医生推着一个车子出来，上面罩上了白布。
一条胳膊在晃动时落下，上面的戒指是我妈妈戴的。
我跟了上去。
医生失望地摇摇头，对我说：“孩子，叔叔尽力了，你妈妈她……”
我的妈妈走了，家里住进来了新妈妈。
她们住进来的当天，晚上奶奶拿着枕头来我房间了。
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我回到了妈妈刚怀孕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