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脱口秀 | 怎样体面地告别舞台

百老汇天后莉莲·霍尔的新戏开演当晚，万众期待之际，她却人间蒸发。救场如救火，候补演员已经上妆，霍尔终于被发现还在某处公园流连，原来她的痴呆症发作了。电影《伟大的莉莲·霍尔》讲述的就是这位巨星如何告别她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舞台，走到终点实属不易，想要体面收场，这临门一脚更是让人捏紧一把汗。

年过七旬的“兰姨”杰西卡·兰格，已经不是第一次演传奇女星，早在1982年，她在电影《弗兰西斯》（又名《红伶劫》）里演过女星弗兰西斯·法默的悲剧人生。弗兰西斯是电影明星中的一个异数，被认为是一个极端独立的女子、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坚持己见的人，难以见容于好莱坞，一度被送入疯人院，未能善终。

兰姨相隔40年分饰的这两位明星，一位中途夭折，一位由盛转衰，各有各的唏嘘之处。其实兰姨自己的星路也是一出传奇，拿过表演奖大满贯，奥斯卡、艾美奖、托尼奖皆入囊中，妥妥的“三金影后”，晚年还在《美国恐怖故事》系列剧里发挥余热，这次演莉莲·霍尔，戏里戏外也是某种呼应，一个献身舞台的女演员最终功德圆满，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比赛中，笑到最后。

莉莲·霍尔也符合大众对于她这个段位的女演员的某种刻板印象：一方面成就斐然，轻轻松松可以拿终身成就奖，另一方面又性情乖戾，难以捉摸，或者说这就是一种人戏不分，在她那里，舞台与人生水乳交融，难分彼此，把生活戏剧化已是一种常态。因为演戏是她人生的全部，数十年如一日，每周8场演出从不缺席，也因此六亲不认，在现实中不会是一个好妻子与好母亲。

从何赛飞主演的《追月》到这部《伟大的莉莲·霍尔》，都在讲为戏疯魔，也讲光环背后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比起《日落大道》与《穆赫兰道》里那些逐梦演艺圈、最终被吞噬的女明星们，她们面临的难题其实是被简化了，只剩下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之间的矛盾，也会在生命倒计时来临之际，对此生的抉择回头审视。这样的处理，还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搞事业就得心无旁骛，艺术才是一辈子的功课，至于感情债，皆为身外物，无须日常经营，只要临终前满含热泪，来一番忏悔，就足以把所有爱恨情仇一笔勾销，德艺双馨两不耽误，可谓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不过，莉莲·霍尔到底还是一个令人钦佩的英雄。她之所以被称作伟大，并不在于作为演员的她贡献了无数场精彩绝伦的演出，且善始善终，而是在于面对衰老与失忆时，从坚不可摧到强弩之末，她绝不言败。时间并没有站在她这边，走了无数次的街道，她开始迷路，演了无数个角色，她终于迟疑：“我还是我吗？”但是，只要那口真气还在，她就还是那个百老汇女王，最后的谢幕演出，也必然为其艺术人生划上完满句号。